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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 | 魏梅武:“不要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魏梅武 新三届 2023-04-16


  作者简历

本文作者


     魏梅武,生于1947年,江西省吉安白鹭洲中学67届毕业生,赣南师院中文系77级。毕业后在江西省莲花三中任教,1983年支边赴新疆,先在北疆兵团六师,后调南疆某市委工作。现已退休,居广东惠州博罗。


原题

“不要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赣南师院中文系77级的浓浓学友情
(外一篇)




作者:魏梅武



每当我想起赣南师范学院中文系77级的同学时,这句“不要怕,我们都在你身边”还言犹在耳,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增添了战胜困难的信心、勇气和力量。

大约1979年的初秋,我和同宿舍的张正国、胡源、卢筹、邱声海、杨遵贤、单云德、刘振宁等人晚饭后去赣江游泳,因为玩得尽兴,天快黑了也忘记上岸。这时一个浪头打过来,把我冲到了下游。我心慌了,大叫“我不行了,游不动了",张正国等人立即追了过来,在我的下游围成弧形圈,他们对我大喊:“老魏,不要怕,我们都在你身边!”我听到同学的鼓励,立马镇定下来,身上有了力气,向同学们游去,大家簇拥着我一起游到桥边上岸了。

同学再平常不过的“我们都在你身边”一句话,却给我壮了胆,因为我知道,有了这些同学在身边,我就有了依靠,是同学们给了我战胜困难的信心、勇气和力量!

难道不是吗?在我上学最艰难的日子里,班长张正国、组长胡源每到寒暑假,他们二人都会把我的书包抢过去,给我一些糕点和十元钱、胡源还利用他就是赣州本地人人脉广的优势,给我找便车回吉安,回永新。有一次暑假,我坐胡源给我找的便车回家,路上我买了一个西瓜送司机,后来他知道后好好把我训了一顿:你有钱是吧?穷烧!司机的人情我早还了,用得着你还人情吗?嫂子带着三个小孩在家常年不知肉味,你却拿钱买西瓜送司机,这样还坐什么便车?训得我哑口无言。

同学张廷来星期天去看电影时,都会给我买上一张票邀我同去,星期天洗被子时,同在洗衣间洗被子的女同学任燕平、李萍等人都会把我的被子抢过去说,老魏,我们来帮你洗吧。

学校开运动会,我参加五千米长跑,张正国、胡源等同学会安排班上几个同学在中途、终点守着,怕我吃不消时立即有人来架扶。打篮球时张正国、卢筹等同学在我上篮时总是有意退让,怕我这个三十岁的人摔倒。去游泳时,大家总是把我围在中间,他们怕我身单体弱被急水冲走,在我去新疆缺少路费时,我打电报向胡源同学借,他立即把路费寄来了……真是点点滴滴见深情。

即使我到了新疆,也仍然受到同学的牵挂。班长张正国(他考上研究生后在南京大学给外国留学生上课)得知我在奇台县某团团场,写信叫他在奇台县地质队工作的亲戚去找我,说我这个同学生活困难才带着一家大小来新疆,你们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他。张正国同学还在信中交代我,叫我星期天就去奇台县地质队他亲戚家改善伙食,说地质队工资高,你不要怕吃穷他们。他的亲戚果然上门找到我,并且带来了许多我们在兵团难以买到的礼物。我星期天有时也去拜访他的亲戚。江西省政府秘书长谭晓林同学带着一班人到新疆慰问对口支边新疆的江西人时,特意打听我的下落,要地方政府对我多予以关心和照顾。班上许多同学得知我支边去了新疆,都来电话或微信,对我予以鼓励,并关心地问我在新疆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他们,说“我们都在你身边”。

2010年12月21日,我从新疆喀什坐飞机到上海虹桥机场,如果准点,大约晚上九点多就能到虹桥机场,我打电话告诉了在上海的刘劲柏同学(他是国家审计署驻上海特别办事处的领导),结果晚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多,我出站时见到刘劲柏同学带着司机一直在等我,把我接上后直接开车到他们的办事处宿舍住下。因为近年终,他工作特别繁忙,就安排了一名司机,一名女大学生陪我参观了上海的名胜古迹,坐了悬磁浮列车,参观了世纪大厦和世博会纪念馆,他除了一日三餐陪我就餐外,有一天还特意交代女大学生在外面让我们吃了一顿驴肉,在第四天我离开时,他亲自送我到火车站,并买了不少礼品送我。

我下一站是去浙江上虞看望好友胡源。他在赣南师院评上正教授后被招聘到浙江绍兴理工学院上虞分院工作。星期六和星期天,他抽出两天时间陪我,头一天我们参观了鲁迅先生纪念馆,他写到的百草园和三味书屋,以及孔乙己在咸亨酒店赊酒的酒店,一小黑板上写着“欠十九钱,三月六日”,又坐了绍兴河渠里的烏蓬船,好像回到了鲁迅先生写的“故乡”、“社戏”时代,又去参观了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乡上虞区,亲自走了“十八里相送”的驿道……第二天整整一天他陪我参观了杭州西湖,两天都是在外面吃饭。凡遇书店,他都要带我进去看看,有些旧书、古书,在他眼里都是宝,回到他家时,我们买了一大捆古书,两人坐车抬上抬下,初冬了还累得出汗。他在赣州学校读书时,家中有一房间藏书,后搬到上虞,装了两辆大卡车。他的著作很多,书法也好,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我在胡源家玩了三天后回南昌妹妹家。胡源给我买了车票,送了路上吃的糕点、方便面和水果,然后送到车站依依惜别。

2014年6月21日,我在南昌参加完侄女的婚礼后去九江和庐山玩。在九江,李恂生同学亲自到火车站接我,然后一起去梅建平同学家,并在一起照相留念。之后,李恂生同学做东,在饭店请我们吃饭。餐间问我有什么活动,我说,想去庐山看看。他立马拿起手机拨打了在庐山开饭店的初中的同学宋国庆,请他接待我(李恂生在九江一中还有课,是一中校领导之一)。宋总满口答应,到了庐山牯岭街,宋总在等我,说饭店在装修,干脆住他家,于是我在庐山三天,都吃住在宋总家,李恂生同学每天来电话询问我的情况。

可以说,毕业后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同学好像都在我的身边,他们都在关心着我,照顾着我,我每到一地都得到了亲兄弟般的接待。

2014年5月,有一天我在广东惠州市博罗县石湾镇街上买菜,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一听是胡源同学打来的。他对我说,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我一下就紧张了,赶紧问他,是不是他母亲去世了(他父亲已去世多年了)?他说是他自己得了胰腺癌,犹如晴天霹雳,吓得我靠墙站着,问他,前几年还好好的,你身体这么棒,怎么会得这个恶病?我边流泪边安慰他,他要我给他提供上海刘劲柏同学的电话,求他找好的医院治疗,我马上拨打刘劲柏同学的电话,告诉胡源生病之事,刘劲柏同学马上拨打了胡源的电话,答应帮忙去找好的医院,并一再安慰胡源。

我和刘劲柏同学聊胡源的病,刘对我说,这个病不好治,而且很痛苦,中央某常委得的也是这个病,结果人还是走了。我听后天天流泪,每天一个电话去向胡源的妻子、儿子打听治疗情况,后来他们告诉我,杭州医院请了上海专家来主刀,手术后恢复得不错,我才稍微放心了些。可一个多月后,我收到了胡源儿子传来的噩耗,他父亲去世了。我像小孩一样痛哭流泪,心想,这么好的兄弟,才65岁就去世了,真是让人痛断肝肠。我寄了祭礼,叫他儿子替我买了花圈,又写了悼词,把胡源像雷锋一样助人为乐的种种善行以及他是位多才多艺的人才写了出来,绍兴理工学院和上虞分院把我的悼词在追悼会上宣读了,也算是告慰了胡源同学吧!

回想43年前我们中文系77级83人在赣南师院(今天已经是赣南师范大学)相聚,在我危难时刻,学友们的“老魏,不要怕,我们都在你身边”让我精神上有了依靠,这种学友情深让人终生难忘,我为有这样好的同学而欣慰而骄傲!
    
2021-8-5


外一篇

感恩莲花三中(复礼中学)




作者:魏梅武



从1981年2月到1983年7月,我在江西省莲花县第三中学(后来改名为“复礼中学”)教了两年半高中语文。时间虽然不算长,但让我感恩的人却不少。

1981年正月十二,我从永新县龙田乡魏家村坐班车去莲花县三中报到上班。这是我高校毕业后被分配到莲花三中的首个工作单位。

先坐永新县到莲花县的班车,到莲花县城后重新买票到路口的车票,大约上午十点前我在莲花县路口车站下车,因为被子、箱子都带上了,而路口到三中还有十华里的乡道路要走,我在路口车站左顾右盼,希望能看到一辆到闪石乡的车子把我捎到三中,但等了好久也没见什么车子去闪石。路口站的售票员对我说,你可以打电话叫三中派人来接你。我试着用路口站的座机给三中打了个电话,三中校长派了一个后勤员工拖着一辆板车到了路口,把我的箱子、被子放在板车上,然后我们一起走十华里乡道路到了三中。

到三中时已是中午,我见到的第一人竟然是我母校吉安白鹭洲中学的校友李普照同学,我们都大喜过望,他立即吩咐教工食堂工人给我做饭,并且在食堂向我问这问那,那种亲切热乎劲儿真是没的说了。中饭后李普照同学带我去见校长,校长欧阳惠剑(泰和县人)又叫总务主任王海仁安排我的宿舍,我到了教师宿舍楼住上后才知道我住在两位教务主任的隔壁。这两位教务主任分别是刘起彭和李普照。刘主任巳经四五十岁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很少说话。而李普照热情似火,没有想到十几年后我竟然成了他手下的兵,但有这样的顶头上司,我的内心特别高兴,觉得有了一种依靠。

学校开学后给我排的课是两班初一语文,而和我同年毕业的另一位老师却排去教高中毕业班语文。我越想越觉得不是味儿,跑去找欧阳惠剑校长,问他这样排课的理由是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我对他说起我在上大学前当过十年民办老师,又毕业于省重点高中吉安白鹭洲中学、大学的历史也比那位老师的大学历史长且录取时也是我的大学在先,我在大学又是“三好学生,排课时请校长全面考虑。校长倒是位听得进不同意见的好人,他沉吟了一会儿对我说,这样吧,你和那位老师各教一个高中毕业班吧,另外你还要教初一一个班,这样你要备两门课的教案,辛苦多了,你愿意吗?我说:愿意。

这样我就争取到了教高中毕业班语文的资格,为以后去新疆打下了良好基础,因为1983年新疆兵团面向全国招聘高中各科教师,出的试卷都是高中教材上的东西,如果没教过高中,根本应付不了他们的考核。不久,那位教高中毕业班语文的老师被调到莲花县政府工作了,余下的一班语文也交由我教。我教完这届后又从高一教起,这样我把高中语文教了一个循环(1983年以前高中只有两年学制,1983年后才恢复三年学制)才去新疆。

我去三中不久,欧阳惠剑校长调走了,新来了刘雄飞校长。此人是文革前的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生,安福县人,知识渊博,健谈,平易近人,古道热肠。我在大学也是中文系,所以有共同语言,很谈得来。他虽然是外县人,但离三中只有二十华里远,而我也是外县人,离家却有120华里,回家要走十华里到路口站等班车去莲花县城,到了莲花客运站再买莲花到永新的班车票,来回很不方便,所以一个学期只回一两次家,妻子带着三个小孩在家种田艰难度日。

三中领导和老师知道我这个外县人在此教书的不易,所以对我特别照顾。如县教育局给四个完中(指办了高中的学校)各给了一辆名牌自行车指标,那时的永久、凤凰、飞鸽三种牌子的自行车有钱也买不到。因为质量过硬,谁都想要,三中有几十位教师,该给谁呢?校长召开校委会研究后决定把这个指标给我,老师们知道后都没有意见。那时能买到一辆永久牌自行车,比今天买了辆宝马还金贵!

星期六下午,老师都回家了,星期天只有我一人在校。校长交代总务主任给我打点茶油,让我吃菜自已到学校菜园里摘,吃多少摘多少,不要一分钱。李普照主任家离学校近,家里做了好吃的经常叫我过去,由此我认识了李主任的夫人和父亲,他们特别豪爽热情,像家人一样待我,我也不客气,常去李主任家蹭饭吃。农忙季节,我也和几位年轻老师常去帮李主任家属莳田、收割,而李主任的夫人和父亲则在家给我们做丰盛的中、晚歺招待我们,大家友爱互助,亲如兄弟。

有一次我得知教务主任刘起彭家中劳力少,春季插秧季节缺少人手,那天刚好是星期天,风雨交加,我早上早早起床步行十华里赶到他家,冒着风雨给他家莳田,直到傍晚把田莳完才返校,我这个行动打动了彭主任,从此对我不像以前那样严肃冷淡了,脸色由冷色变为暖色了。

有一次我妻子左手的拇指长了个疔疮(土话叫“蛇头疮"),痛得要命,在家找赤脚医生治疗好久也不见效,人瘦得皮包骨头,来学校找我,我带她去找校医刘铁豪,请他帮忙治疗。他说,小问题,我可以给你治好。他用刀切开拇指,挑破疔疮,挤掉了脓血然后敷上草药,又服了几片药,结果没有几天就痊愈了,我妻子对刘医生千恩万谢,说你们学校有这样好的校医,真是了不起。

1982年端午节前永新县爆发了一场特大洪灾,我家的房子歪斜了,禾水河边的稻田被淤泥填满了,我冒着泥石流的危险赶回家中,发现父亲正在用木桩顶住歪斜的房子,妻子带着三个小孩刚从山上回到进了大水的房间,满地泥浆,双脚泡在泥水中收拾东西,而且家中几天没生火了,孩子饿得嗷嗷直哭,但炉灶被大水泡透了,只有找几块砖头在高点的地方支锅煮饭炒菜,夜里在泡透了水的房间的楼板上就寝。

我打电报把家里灾情向校长汇报,请求请假在家救灾。校长立即召开全校老师会议,通报了我家灾情,然后动员教师给我捐款,刘雄飞校长和李普照主任带头给我各捐款5元,其他老师各捐了2元。那时老师的工资都是每月三四十元,最高的也只有校长才五六十元,校长委托会计郭正权老师跋山涉水赶到我家,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师亲手把老师的捐款送到我手中,并且告诉我高中毕业班的语文课校长帮我代课了,叫我安心在家救灾。

而我教的学生,以刘飞虎、刘炳成(这两位学生后来当了空军飞行员)、肖晓红、王敏奇、贺国清、刘奇明为首的十余位学生则利用学校开运动会的机会向校长请假赶到我家救灾。他们自带米菜,骑着自行车一字长蛇阵地骑到我村,村里人都看呆了,在这重大灾情的日子里,我的学生竟然在淤埋的稻田里排开了战阵:有的铲,有的挑,把淤泥挑走,重新整出一块水田,并帮助插上秧苗后才返校,感动得我父亲在他们离开时放起了鞭炮给我的学生送行。

人说,“患难见真情",在我困苦无助时,全校老师为我捐款,校长帮我代课,五十多岁的会计跋山涉水从莲花县赶到永新县,把大家的捐款送到我手中,我教的学生赶来给我清除稻田淤泥重新莳上晚稻秧苗,这份情义我终生难忘。从1981年到三中任教,至今整整四十年了,但三中的领导、老师、学生的音容笑貌还时常映现在脑海,让我总是心潮澎湃,激情难抑。

1983年秋,我响应党的支边号召,决定携全家支边新疆。这时我教的学生全班给我搓稻草绳以便我绑家具上火车托运之用,以刘红树、刘驱虎等七八位年轻教师赶到永新县我家给我送行,以李普照主任为首的老师给我送钱送物。李普照主任(后升任三中校长)还准备了一个塑料桶,给我装了满满一桶茶油送给我,我把它带到了新疆,每当我用这好油炒菜招待客人时,就想起了我这位校友和教友。

今天,我已从新疆某市委退休,来到在广东的大儿子处休闲。我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刘雄飞校长、李普照校长等人的电话,也找到了刘飞虎、刘炳成、肖晓红、王敏奇、刘峰、朱晶英、贺雪松、刘冰香等许多学生的电话,并且互通了微信,我要一辈子感恩他们:感恩莲花三中的领导,感恩莲花三中的老师,感恩莲花三中的学生!

在我去新疆后的十年,即1993年,莲花县由原吉安地区管辖划归萍乡地区管辖,但它无论划归何地区管辖,莲花县和莲花三中(今天的复礼中学)都是我的最爱之地,是我永志不忘的可爱地方!莲花三中,我感恩你!永远感恩你!

202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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