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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女律师回国探亲,滞留湖北90天 | 疫情口述史

ChineseInNY 纽约时间 2020-08-19


纽约华人资讯网希望记录在新冠疫情中搏斗过的个人历史,《疫情口述史》因此而来。一直专注于个人口述史写作的作家林世钰受邀主持这个项目,我们邀请你加入到这个历史性的记录之中。

无论你愿意亲自记录,还是希望让我们来采访你,请联系我们:

NewYorker@ChineseInNY.com

  疫  情  口  述  史     第  13  篇


口述 |  艾   珠(化名,律师)@ 华盛顿D.C.采访 | 林世钰 照片 | 艾   珠

回到美国后的两周,
我几乎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有天晚上,
我梦见自己在泰国转机,
结果中国去不了,
美国也回不去了。
醒来大汗淋漓,
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滞留湖北90天


1月19日,当我踏上回国的飞机时,一切如常。我不知道4天后,武汉封城,而与武汉相距200多公里的、我的家乡小城很快也封城了。我在中国整整滞留了90天,直到4月19日才艰难返美。


回到美国后的两周,我几乎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怀疑自己得了PTSD(创伤后遗症)。有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在泰国转机,结果中国去不了,美国也回不去了。醒来大汗淋漓,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想想过去几个月的经历,觉得太戏剧化了,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我感觉自己不经意打开了一个书卷,里面有美好,有黑暗,像一场磅礴的大戏。




 一  回国 


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国了,2019年年底,我订好了回国的机票,准备与家人共度2020年春节。当时我已经听说武汉出现了不明肺炎,就在网上跟进。1月15日,我在官方网站上看到卫健委专家说,肺炎是有限度的人传人,一般与患者有亲密接触的人才感染,可防可控。我就放心地登上了1月19日飞往北京的飞机。


当时飞机上只有零星几个人戴口罩,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女孩全程戴口罩,我觉得她是否有点反应过度了。我也戴了几个N95口罩,主要是为了防北京雾霾。没想到,这几个口罩后来救了我们全家。


到北京已经是20号晚上七八点了,由于去武汉的飞机比较晚,我在航站楼二楼“味千拉面”餐厅里坐着,与其他人隔得挺远。10点左右,去武汉的飞机起飞了。我发现戴口罩的人明显多起来了,大约有一半。我也下意识地把口罩拿出来戴上。


到了武汉,一下飞机,我没有马上去拿行李,而是先去洗手,出来与人群隔得挺远的。21号凌晨,我到了武汉。发现机场不少人戴口罩,当晚,钟南山在电视上讲话,第一次告诉公众这是新冠肺炎,可以人传人,并且已有医务人员感染。可能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机场不是每个人都戴口罩。


我嫂子和她姐姐、姐夫开车到武汉来接我。之前他们已经到武汉一个商场购物,她说里面的人都在置办年货,人群熙熙攘攘的,几乎没有人戴口罩。


本来我们计划去武汉看姑姑,在那里呆上一两天再回武汉。因为当时是凌晨,怕打扰她,所以直接就赶回家乡了。后来才知道,表妹应该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感染上了新冠(她是轻症自愈的,后来复工单位体检时发现血清抗体才知道),如果我过去,要么染上病毒回家后传给爸妈,要么被困在武汉,因为两天后武汉宣布封城。我与病毒竟然擦肩而过,想想真是后怕!


到家后,我睡了一天。晚上高中同学聚会,把我拉过去。席间有两三个同学刚从武汉回来,大家高兴地喝酒聊天,没有意识到病毒已经逼近了。我吃了一点东西,回家后开始拉肚子、呕吐。22号早上,我量了一下体温,37.5度,晚上升到了38.5度。我慌了,无法入睡。凌晨一点多,我打电话给政府公布的发热门诊,居然打通了。医生问我是否咳嗽,我说没有,只是低热。他说,多半不是新冠肺炎,你好好休息,观察几天再说吧。


打完电话后,我心里安静多了。我是个基督徒,于是跪在地上祷告。我当时觉得,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亡嘛,天国近了,可以见主面,这不是好得无比的事情吗?祷告结束后,从神而来的平安和喜乐临到我的心里。我沉沉睡了一觉,次日起来,烧退了。我爸紧张地跑上来,问我怎么样,因为当时如果发烧严重,必须要向社区报告。我说没事了,爸爸才放心地下楼。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加上同学聚会上我吃了凉的肉菜,所以才拉肚子。


打开微信一看,我嫂子说她发烧了,还咳嗽。可怕的是,我哥也说感觉自己发热。我当时真的不知所措。


嫂子很冷静,她全副武装,自己去医院拍CT,医生说只是单肺感染,多半不是新冠肺炎,因为新冠肺炎是双肺感染。当时医院试剂盒不够,符合条件的才能测试,所以她没做测试。她担心会影响家人,一个人住在之前为侄子上学买的学区房。我们每天给她送吃的,放在门口。


哥哥的发热可能与情绪紧张有关,后来也没事了。


1月23号,武汉封城。我知道后,心里一沉:事情严重了!因为非典期间,北京都没有封城。武汉封城说明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而且一定会封死。我预感到我的家乡,一个距离武汉两个小时车程的小城一定也会封城,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赶快回美!


我和美国朋友商量,他们建议我马上回美国。我上网订了大年初三(1月28日)回美国的机票,从湖北宜昌飞北京,然后飞美国。


24号是除夕,我过了这辈子最惨淡的一个大年夜。嫂子隔离在外头,没法回来。妈妈习惯性地烧了一大桌子菜,但是大家似乎没有什么心思吃。我强烈建议分餐制,于是每个人拿个盘子,弄点吃的,然后坐在不同的地方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春节联欢晚会,一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感觉,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觉得家里笼罩着死亡的阴霾,特别惨淡。


当天晚上十点多,我从网上看到一些湖北城市已经开始封城的消息,预感到我的家乡马上要步入后尘。十一点左右,,我和哥哥商量,让他开车送我到宜昌,我找个酒店先住下,然后再飞北京。他给嫂子打电话,嫂子说车锁在车库里,时间太晚拿不出来。而且我哥车技不好,对走夜路没有把握。加上我自己极度疲惫,而且没有与家人好好聚聚。所以只好作罢,留了下来,没想到这一留就是整整三个月!


我当时有个大学同学从德国回来看父母,他的哥哥从广州回来。他们从外面的渠道得知武汉即将封城,看完春晚后立即回广州,从而避免被封在武汉两个多月。



 二  封城 


封城后的街道。


楼上的靴子终于掉地了——1月26日,家乡宣布封城。所有的高速、铁路、航空、公共交通全部停摆。听说邻省湖南甚至把连接两省的公路都挖断了。


从1月26日到2月6日,我们还可以去超市买东西。当时我有点麻痹,直到我的美国朋友妮可给我发了一些关于武汉的视频,我知道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2月5号早上,我把视频给哥哥看。他本来天天在家打电子游戏,这下大梦初醒。我列了一个购物清单,和哥哥出去买东西。哥哥有糖尿病,我建议他买两到三个月的剂量。妈妈有高血压和轻微的糖尿病,我们需要把药买足。到了药店,发现已经不让人进了,只能在门口买。而且发烧咳嗽的药一律不让卖,因为怕新冠病人自己在家吃药隐瞒病情。


到了超市,我们买了足足三大车食物和日常用品,花了三千多元人民币。光大米就买了五袋,方便面好几箱,罐头食品一大堆。那天雨很大,加上很多人不知道武汉的真实情况,所以超市人很少。我后来听说得新冠的主要是三拨人:一月底挤医院的那拨人;封城后挤超市的那拨人;超市封闭后挤在小区门口团购取菜的那拨人。


还好,我们因为准备充分,这些都避免了。所以我哥老说我是我们家的“吹哨人”。如果我没有回国,妈妈啥信息也不知道,还和往常一样天天出门买菜,那可能早就染上病毒了。想想真是后怕!


从2月6日开始,整个城市实行了战时响应一级管理,彻底封城了。我们被封在所居住的小区里,寸步不能出门,甚至买菜买药都不能出门,下沉一线的工作人员和义工帮我们买。如果你偷偷上街,会被工作人员劝返;如果不听,直接拉去隔离。


封城之前,我和哥哥绕城跑了十几个药店,想买点酒精和口罩,全部售罄。最后,在一个很小的药店买到了两盒外科口罩,特别珍贵。还好我们平时不出门,很少用到口罩。


从2月8日开始,社区工作人员挨家挨户测体温,对发烧病人进行拉网式排查,遭到居民反对,不开门,后来就改为每家每户每天自己上网报告体温。


如果要出门,必须要有通行证,但是一般居民没有,只有那些下沉社区服务的工作人员才有。我一个朋友在一线工作,有通行证。他朋友的奶奶患支气管炎,冬天常咳嗽,药不能断。他帮忙去二十几个药店买,都不卖给他。后来通过关系才帮奶奶弄到药,救了她一命。


我哥在体制内工作,也被安排去社区巡逻。每天他一回家,我们全家就很紧张,盯着他洗手、消毒。我每天都为哥哥祷告。感谢神的恩待,他有糖尿病,每天需要适当运动,而巡逻的每天运动步数是一万多步。那两个月,他身体反而比以前好了。


我嫂子后来完全好了,单位派她去办公室接电话。别人和她隔得老远,躲瘟神似的。嫂子很伤心,但我们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安全嘛。


疫情初期,家乡医疗物资很紧张。我的一些同学在一线工作,单位发给他们的口罩很薄,戴上去后甚至可以看到脸。2月初,我让美国朋友妮可帮忙买口罩寄到中国来,想给他们捐一些。妮可与先生去佛罗里达州的路上,特意拐个大三角,经过阿拉巴马州,沿途收集了60个N95口罩,100多个普通口罩和20多个护目镜,寄到中国来。我收到时已是3月16日,家乡已经解封了,我把东西捐给在医院工作的同学。5月初,我又从中国买了500多个口罩寄到美国,捐给社区。


回头想想,当时中国如果不运用人海战术,很难把疫情控制下来。中国城市人口密度大,素质参差不齐,控制起来相当不容易。那些下沉社区的工作人员做了很大贡献。后来听说武汉社区人员染上新冠去世的有44个。


我的很多高中同学被抽调到一线。其中一个女同学,每天工作完回家,自己一个人隔离,老公和孩子去婆婆家,真是不容易。


1月底到2月中旬是疫情高峰期,我家乡第一医院两百多个床位都住满了。中医院住院楼一百多个床位也住满了。2月中旬,妇幼保健站也被征用了,全部用来收治新冠病人。城里的两个大酒店,也被用来隔离疑似病人,2月下旬全部住满了。


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刷病例数字。忘了是哪一天,看到数字大幅下降,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控制住了。


封闭在家,平时只能在阳台透透气。


从2月底开始,四川、广东的医生来支援我们,他们真的是拿自己的生命来帮助湖北。3月份他们离开的时候,全城群众自发去送他们。那天,路的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冲着坐在大巴上的医生招手,很多人满脸都是泪水。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医生也在流泪。对面车道的所有车辆都停下来,司机按喇叭向他们致敬。


那一幕至今想起都很感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人性的光辉,都有善良的一面,对救命恩人都会存感恩之心,根本不需要感恩教育的。



 三  解封 


3月13日,我家小区的大门打开了。


3月13日,家乡终于解封了。


那天,我家小区的大门打开了。世界一下子敞亮了,有种刑满释放的放松。当晚风很大,把空气里的阴霾吹走了,也把我们心头的阴郁吹走了。


我很激动,出去遛了一圈。路边大多数商铺还在关门,只有一家烘焙店开着,我进去买了两斤新鲜糕点。我们在家关了两个月,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东西了。我把糕点拿回家,妈妈也挺高兴。


那一天,小区门口的理发店开始营业了。顾客络绎不绝,理发师从早忙到晚,晚上关门的时候,一地厚厚的碎头发。


如果说一月和二月我的痛苦只是来自于病毒的话,那么从3月开始,我的痛苦源于中美关系紧张程度的升级,精神压力很大。


从3月开始,中国这边的疫情基本控制下来了,美国那边疫情却开始严重了。剧情反转得太快,我的脑子跟不上。每天看着暴增的数字,想着在美国的朋友正在经历我经历过的痛苦,我的心都是裂开的。


从3月开始,我一直想回美国,中间经历了很多曲折,直到4月19日才成行。


3月2日,我本来想回美国,但因拿不到出城的通行证,只好作罢。


3月26日晚间,中国民航局突然宣布中美通航“五个一政策”,即一家航空公司在一个国家只能保留一条航线,并且一周最多仅有一个航班。90%的国际航班都被取消了。27号晚上11点,我赶紧订了次日回美的机票。从青岛到洛杉矶转机,然后去美东,票价2.4万人民币。


我连夜收拾行李,直到凌晨四点才睡。我只告诉我哥这个消息。早上7点多,我醒来后发现妈妈坐在我床头哭,吓了一大跳。当时美国疫情大爆发,每天激增几万例,妈妈觉得我回去就是送死,死活不让我走。我们一起祷告,她情绪好了一点,下楼了。


早上被我妈一哭一闹,我心烦意乱,加上没睡好,体温就上去了。上车前,我用额温枪测了一下,38.5度。后来又用水银体温计测了一下,37.5度。我跑到阳台吹了一会风,又测了一次,还是37度多。家人坚决不让我走,我也动摇了。于是,赶紧上携程退票。


下午睡了一觉,醒来后一量,体温正常。一开始我很懊恼,后来一想,如果3月28日回美,当时很多从意大利等欧洲国家的美国人回国,而美国又没有采取什么防范措施。在机场和他们混在一起,交叉感染的风险很大。


此后几天,我天天上网查机票。当时机票很难买,而且一天一个价,买到机票比中奖还难。有一天,我居然找到了一张4月19日直飞美国的机票,票价只有6000多元人民,其它都是两万多。我赶紧订票,是湖北到广州、再飞美国的班机。次日上网看,发现全部票价都是两万多,很离奇。


其实我妈还是舍不得我走,但是我在国内最后一个月都有点抑郁了。一天,我妈上楼来送吃的,我精神很崩溃,一把把食物扫到地上,冲她大喊:“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妈妈吓坏了,所以不敢再阻拦我4月19日回美。


走之前,我去医院做了核酸检测,结果是阴性。



 四  返美 


4月19日,终于可以回美国了。走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胆战心惊,不知道路上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飞往广州的飞机很空。


飞机降落在广州机场,我去拿行李。偌大行李大厅一个人都没有,一下子毛骨悚然,感觉像科幻恐怖片的某个场景。一会儿,零星几个乘客进来了,他们似乎也被这种罕见的空旷吓了一跳,说话声音很小。


空旷的广州白云机场。


我拿了行李,去楼上的值机大厅,整个大厅也是空的,当天只有我们这趟飞往美国的航班。扫不完的健康码,填不完的健康申报表。因为我是从湖北来的,每次需要回答的问题特别多,心里堵得慌。


终于到了卫生检疫环节。我必须要报告自己过去14天的旅行史,有无发热咳嗽等症状。我取出核酸检测报告单,递给工作人员,他看我是湖北来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让我去另一个柜台前等候。很快,四个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过来了,我心里一紧张,就担心体温瞬间升高了。我在心里祷告:神啊,请保守我顺利过关。


他们来了以后,站在高高的柜台上,大声问:“你啥时候回湖北的?呆多久了?是否接触过新冠病人?”那种凌厉的语气和傲慢的姿态,感觉在审问犯人。我心里很不痛快,问:“你们态度能否好点?我也是健康的人,用不着这样对我说话。”他们的态度这才软化一点,让我出示上一班飞机的登记牌。


我当时心里特别委屈,我们湖北人在这场疫情中受了很多苦,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作出了很多牺牲。即使有病,也不是我们的错,犯得着这样歧视湖北人吗?


他们给我量了三次体温,三次都是36.2度左右。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我平时的基础体温是36.8度。他们给我开了检疫通行证,并在上面签了字。我松了一口气。当时旁边的一个姐姐量了两次体温,两次都高,最后不让登机了。如果那天我登不了机,5月和6月中美几乎断航,根本不可能回美国。


晚上9点,我终于登上了飞往洛杉矶的飞机。飞机只有10%左右的上座率,40个人左右。机舱空荡荡的,大家可以随便躺卧。每个乘客都戴着口罩,有的甚至戴护目镜。大家都猫在不同的角落,彼此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13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我几乎不吃不喝不上厕所。中间实在饿了,就吃自己带的几个沃柑和茶叶蛋,还有之前在机场买的“周黑鸭””鸭脖鸭翅。一个女孩远远看着我在吃东西,也吃起了空姐发的食物。我看了,赶紧戴上口罩。那些鸭脖鸭翅后来没有吃完,被我扔掉了,太可惜了!(笑)


到了洛杉矶机场,美国疾控中心(CDC)的工作人员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在机舱外站着。机上人员每10人一组接受筛查。轮到我了,我在健康申报表上如实写下从湖北来的。工作人员微笑着和我打招呼,问:How are you? You must be tired? 我的心里感觉好温暖,眼泪快掉下来了。他们明知飞机是从重疫区的中国飞来的,明知我是从湖北来的,但态度那么温和,一点歧视都没有。那一天,我真切感受到,美国的强大不是它的军事科技经济力量,而是它对人的尊重,把人当人看。


美国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给我测了体温,正常。然后给我两张卡片,让我按照CDC的防疫要求,自己在家隔离。后来我出关以后登上了去美东的国内班机,也没有测体温或者是询问我的旅行史,感觉美国这边的管控实在太松了。


说实在的,看到他们没有对每个入关的旅客进行核酸检测,我的心里很不安。当时美国疫情已经很严重了,他们本来应该在机场就对外来人员进行快速检测,从而切断病毒源头。可是他们没有。羊圈破口这么大,病毒能不长驱而入吗?


当天晚上12点,我登上了洛杉矶飞往美东的飞机。机舱依然很空,200多个座位,估计只有二十几个乘客,大家坐得很开。我观察了一下,大约有70%的乘客戴口罩。我穿了一件一次性雨衣,戴上了护目镜和口罩。5个小时的飞行结束后,感觉大脑缺氧,头很疼。



男友为我订了一个酒店,用来隔离。我自己打了一辆Uber过去。上95号高速的时候,突然一只鹿从前面横穿过来,被车撞到应急车道上。司机紧急刹车,然后赶紧把车开到应急车道上,司机告诉我,他失业很久了,所以出来开Uber。头天晚上精神焦虑没有睡好觉,没想到今天出了车祸。我多付了一点小费给他,还留了电话给他,万一保险理赔需要证人,我可以为他作证。


到了酒店,男友已经买好咖啡等我了。他也戴着厚厚的N95口罩。我们分别了九十天,天天思念对方,见面了却无法拥抱,只能远远看着彼此,我的心里好难受。


我在酒店隔离了7天。男友住的地方离我5分钟车程,每天,他给我送吃的。7天后,我回到自己的居所。第12天,男友过来看我,我说,今天是第12天了。他一把抱住我,我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很久。他知道我在过去90天里经历了很多,内心淤积了很多东西。他也不容易,这段日子和我一起经历了紧张和焦虑。


中美交恶以及疫情的关系,我们的业务受很大的影响,但我相信,“天上的飞鸟也不收也不种,也不积蓄在仓里,天父尚且养活它,难道我们不比飞鸟贵重吗?”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忧虑一天担当就够了。


我相信神为我们预备的一定是更丰盛的生命。



  疫  情  口  述  史     往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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