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发芽《异客》（十一） | 长篇科幻连载
周末愉快~今日投喂再发芽“异乡三部曲”的第二部《异客》第11话！！
前情提要：
十多年前，播下经过培育的新种子那天，亚当和巴科来到田地玩耍，还带着辛苦干农活的人反抗监工，搞了一次罢工。
因大祭司的到来，事态才没有进一步扩大化。
但那次的收获所得仍没有分享给大家，而是被用来实验、制作人用的药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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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异客
十一 药素
亚当尝到为人制作的药素，是在那次收获甜瓜不久之后。
部落与使者正式开始合作后，在方舟滑行留下的那一段长长的轨迹起点处，建起了一大片半球型的灰白色石头房子。都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像一把随意洒在这里的石子，排列方式完全无迹可循，且被同样材质砌成的低矮“管道”所联结，有的房子只连着一条，有的四面都有，也无规律可言，看不出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
实际上，住在这里的巫师们也觉得这样不合理。他们把本来当作门和窗的圆洞开口都拓宽成了方形，也从来不佝偻着腰在“管道”中行动——从那里走真的不会更加便利。不过这不影响他们对使者的崇拜，光是那些能切割石头的机器就足够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他们明白，虽然使者神通广大，但匆忙中设计的这些粗糙住所必然会受其自身经验的局限，对人类生活习惯考虑的不很周全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被荒废着，“管道”内很快杂草丛生——侧面开的透气孔有阳光射入供其生长，也没有人去打理。那样低的高度，大人在里面都不能抬起头，小孩子则能来去自如。这一天，亚当和巴科就在其中玩着捉迷藏的游戏，也不用担心会被打搅，还乐于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吓的别人大惊失色。
“下次跳出来吓人之前还是先看看是谁在吧。”谨慎一些的是巴科。
“你怕什么？”
“大祭司和我父亲也在这里，要是碰到他们我可就惨了……”
“没关系，碰到老师和巴尔头人的话，你就说都是我的主意，不会挨打的。”
“本来就是你的主意，是你强行带上我。”
“我可没说要偷偷摸摸的来，这是你想的办法。”
“不这样我们怎么到这里？”
亚当只能不说话了，停止这争论。
“你还记不记得他们把果子放在哪个屋子里了？”玩累了坐在地上，肚子也咕咕直叫。亚当那时就是个孩子王，惯于发号施令，“我们去找点吃的。”
“我都不知道我们在哪。你鼻子不是很灵的吗？闻闻看有没有什么气味，跟着找过去。”巴科先趴下作犬嗅状试了试，但什么也没闻到。他们是混进送粮的队伍才到这里来的，也不方便光明正大的走到外边确定位置。
部落哪怕自己不宽裕，也会固定每隔十天送一次食物和其他物资来，好让巫师们不为衣食所累，心无旁贷的从事传递知识的工作。他们的一切需求族长都会尽量满足，还有一队卫兵保证安全。当然，不是因为族长有多大方，这是一种让对方无自立能力，只能依附于自己的控制手段，他深谙此道。
“不是这样的，你看我。”亚当半闭着眼睛，屏息凝神，排除杂念。然后慢慢吸气，不放过任何一丝经过鼻子的气味分子，仔细体会分辨，“那边有香味……奇怪，是我以前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
亚当用鼻子领路，带着巴科七弯八拐走到了一个摆着十来个陶罐的房间。香味就是从那些罐子里发出来的。亚当找个罐子敲了敲——响声沉闷，一揭开盖子，浓香四溢，扑鼻而来。这突如其来的异香让他两眼朦胧，浑身一阵酥麻。
“这是水吗？怎么会这么香？”亚当回过神来一看，罐子装的是种无色透明液体。在他年轻的经验里，只有水是这个样子的。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酒。”
“酒？”
“是之前大祭司试验得到的药素。我父亲带回来过，我就尝了一次。他说不光是果子能酿造这个，粮食也可以，要很多才能出来这一小罐。好喝！”不过巴科的表情却带着忿恨，从聚落里收的粮食不少都耗费在这上面——还有多少人在饿着肚子。
“大祭司不是说试验失败了吗？这东西味道和果汁一样吗？”亚当以为这是从果子里挤出来的水，他伸出食指沾了点放进嘴里，“呸！你骗人，怎么是苦的？”
“喝了不会让人变得更聪明，也不能让人更卖力的干活，但会让人上瘾……刚开始是这样，多喝几口，你的头就会晕乎乎的，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一切烦恼都会不见，快活的好似神仙。喝的越多，见效越快。”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亚当捧起罐子，泯了一小口。
酒辛辣又苦涩，下肚后好似一团烈火从亚当腹中燃起，还以为是巴科搞错了，他喝的其实是毒药。放下酒罐合上盖，正要抠嗓子眼催吐，突然听见有人声传来。
“是我父亲，快躲起来！”巴科急忙拉着亚当躲进来时的通道里。
掀开兽皮门帘进来的正是大祭司和巴尔头人。巴科大气都不敢出，因为父亲对他相当严厉。亚当则浑然不觉，刚才肚里的烧灼感已消，化作热气向身体各处扩散，令人浑身舒坦。
“一到阴天、下雨天，我身上的旧伤就隐隐作痛。”说这话的巴尔头人脸上却带着笑。草衣遮不住他身上一道道蜈蚣样的疤痕，这是他过往功绩的明证，光荣又沉重的负担，“早知到当时就不该那么拼命。”
“您在统一部落中立的大功一定会被人永远称颂。”
“这有什么用？如今只有这个才能为我止疼解忧。”巴尔头人手指向陶罐。
“现在已经能做到稳定的产出了，尽管带走。”大祭司拾起一罐递过去，“过几天我就派人去您的聚落教授酿酒的方法，这是对您亲自带队送来物资的谢意。”
巴尔头人接过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品味。
“这不过是文明进步的一个最微小的好处，未来还有多少美妙的东西出现，根本无法想象。今天，计划就要正式开始实施……”
“他们真要去睡上一个几十、上百年的觉，醒来还和之前一样年轻？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只留下一个人和我联络。方舟的入口也会封禁起来，未经允许擅闯会很危险……”大祭司努力不让自己露出过分得意的表情，“要是不能休眠的话，从他们的故乡到我们这里，那样漫长的旅途是怎么度过的？”
“那从今往后，就只能通过你和他们打交道了。”巴尔头人突然正色道，“族长让我问你，你会以部落的利益为重吗？”
“那是当然，我怎么会忘本？不过他们和我们是互利共生的关系，不是此消彼长的敌人。部落发展的越快，文明程度越高，就能反过来帮助他们，所以使者没有任何理由不支持我们。可族长似乎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对我们同使者的合作，好像越来越抱有敌意——他不明白那是多么幸运的事，这绝对是个错误，也许您可以施加影响，纠正他的想法。如今正是大有可为，能万世留名的时候，不要错过了！”说到最后一句话大祭司脸上似在放光。
“你能这样想就好，族长的意思我已经带到了。他担心终有一天，人类会和使者因为谁才是这世界的主宰而起冲突……你刚说的那个美妙未来还要多久才会到来？我不能像他们那样一觉睡过去，活不到那个时候。”巴尔头人又喝了几大口酒，沟壑纵横的脸上颜色更加暗沉，“当年，我还和你一样年轻，想法也是一样，也会因人终有一死、万事成空而感到惶恐，要做些了不得的大事才能……唉，现在我已明白，到头来人能拥有的还不是只有这副皮囊，能留下的也只有孩子。”
巴尔头人手中的那酒罐空了，摇摇晃晃的来回踱步。想起几个大儿子的死，他又拿起两罐酒，还示意大祭司也一起喝。
“来，喝一口吧。只有这口腹之欲才是真切，那些虚无的意念，不值得人为其欢喜快活，又或是操心费神。及时行乐，这才是正途！”
“您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大祭司扶着开始说胡话的巴尔头人出了门，然后又转回来，气得跺脚。
“老糊涂，简直就是低等动物，活着除了进食和排泄外再找不出一件有意义的事。生命短暂？理当抓紧时间去建立最伟大的功业。肉身平凡？更应该在这世上留下永久的痕迹。时代潮流浩浩荡荡，任谁也不能阻挡。这些老朽就随他去吧，现在我就要去见证这新世界的开启！”
大祭司把空罐子都摔了个粉碎，他走了之后亚当和巴科这才开口说话。
“老师别的话说的没错，但这么说你父亲太不应该……我觉得他也不是真的有恶意。”亚当想维护老师，又也不愿得罪朋友。
“他吃饱喝足了，当然有空白日发梦。反正要实现那梦也是别人干活，不会累着自己。我父亲也是太自私了，为了享乐从不顾别人死活。”
儿子批评父亲，即使在理，这行为仍让亚当感到有些震惊，但他没有在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先不说这个，大祭司已经走远了，我们赶紧跟上去。”
“去做什么？”
“去看看大祭司说要见证的东西啊。而且，方舟的入口就要封禁起来，以后再也进不去，也看不到使者了。”
“有什么好看的，他们长得像蛇一样，我一见就浑身起疙瘩。”
“你不去，我自己去。”
亚当说完便走，没几步，又回来拉巴科的胳膊。巴科拗不过亚当，只得一起去。他们隐蔽在路边的灌木丛中，偷偷的跟在大祭司后面。到了方舟那里，只见大祭司喊了句什么话，入口处的散发的红光灭了，然后就走了进去。
两人迅速进了方舟。本来一切顺利，但亚当对过道中刚刚灭了的红光产生了兴趣。那防御系统自大祭司第一次走过后本已撤除很久，这天才又启用。巴科都走过了，他还在其间流连。没想到那红光突然亮起，瞬间一阵麻痹袭来，亚当当即直挺挺的倒下，后脑着地，他两眼一黑，如灵魂出窍，只听得见巴科的声音：“醒醒，醒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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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电影《阿凡达》 (2009) 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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