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濒危语言志 |《云南兰坪柔若语》调查手记
《中国濒危语言志》是教育部、国家语委“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标志性成果，得到国家出版基金支持，荣获中国出版集团2019年度中版好书。这套书详尽记录有关民族语言和汉语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及各种口头语料，包括歌谣、故事等，并采用多媒体技术进行保存和展示。同时，收录语言中的文化词，并配以相关的图片。
其中《云南兰坪柔若语》由云南民族大学副教授陈海宏所著。今特刊此书的调查手记，以助读者了解调查和编著过程。
《中国濒危语言志》
曹志耘 总主编
《云南兰坪柔若语》
调查手记
文 | 陈海宏
课题组接受国家语言保护项目“民族语言·云南兰坪柔若语”之后，课题组成员陈海宏（云南民族大学）、谭丽亚（西南林业大学）、关东晨（上海师范大学）三位同志于2016 年5月底前往中央民族大学参加中国少数民族语言资源保护研究中心举办的民族语言调查培训会。这次培训会的安排非常紧凑，内容丰富，涉及录音、录像以及记音等各方面的技术规范要求。培训会主要是由“中央民族大学语保中心”的项目负责人丁石庆教授及其团队负责。丁教授郑重地介绍了国家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的重要意义，并耐心细致地解读本次田野调查摄录工作以及纸笔记录的规范要求，团队成员认真地演示各个操作步骤。这对于我这个参加国家语言保护工程项目的“新人”来说，真是受益匪浅。为了更熟练地掌握田野调查的相关技术要求，我们又参加了2016年7月国家语言保护中心在广西民族大学举办的民族语言调查培训会。2016年8月底，我还前往兰州的西北师范大学参加濒危语言志的撰写培训会。在培训会上，孙宏开先生、黄行先生、黄成龙先生等先后介绍了濒危民族语言志的体例规范、格式要求、语法标注等相关内容。参加这些培训会，我学习到了许多田野调查的前沿知识，也深为老一辈民族语言学家们科学严谨的治学态度所感动。
2016年7月至8月，课题组前往云南省怒江州兰坪县兔峨乡进行田野调查。在接受兰坪柔若语调查的任务前，孙宏开先生就语重心长地说：“要想顺利完成调查研究任务，一定要得到李绍恩老师的支持和帮助，一定要进行深入的田野调查，详细收集相关语料。”由于柔若语分为果力和江末两个土语，孙宏开先生在《柔若语研究》（2003）一书中是以果力话为代表进行调查研究的。课题组决定本次调查以江末话为研究对象，进行调查研究。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得到怒族各级领导的热情帮助和怒族同胞的大力支持。在大家的帮助下，课题组确定了两位主要的发音合作人，即退休干部李绍恩同志和怒族非物质文化传承人李红亮同志。确定好发音合作人后，课题组按照民语《语言调查手册》收集了3000词条和100个语法例句，记录了口传文化以及兰坪柔若语的相关特色词，顺利完成了柔若语的纸笔记录工作。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怒江边调查怒族的语言文化，怒族村寨教堂的圣歌、“千脚落地房”、独特的饮食“霞啦”（肉酒），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来到兰坪澜沧江边的怒族村寨，我们发现这里与怒江边的怒族风俗习惯差别非常大。兰坪怒族受白族文化影响很大，民国时期，白族土司统治着兔峨乡一带，在兔峨乡上还保存有土司府。
兔峨乡江末村村口
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兔峨乡 | 2017.8.22 | 陈海宏 摄
在兔峨乡江末村调查的日子里，我们住在李绍恩老师家里。李绍恩老师是退休干部，同时也是怒族语言文化研究的学者，出版过《怒族若柔语语言资料集》和《当代云南怒族简史》等多部著作。李老师热情地为我们介绍起20世纪90年代，他作为孙宏开先生发音合作人时的场景。在调查期间，李老师和我们一起讨论柔若语的语音系统，一起讨论柔若语各类词的用法。作为发音合作人，李老师发音非常清晰，对词条意思的理解非常到位，不需要我们过多的解释，还常常和我们一起工作到深夜。
李老师还为我们介绍了柔若人的历史源流及柔若人的饮食文化、服饰文化、宗教信仰等。他还特意赠送了一本兰坪怒族学会主编的《走进兰坪怒族柔若人》一书给我们。在调查之余，李老师还亲自下厨为我们做漆油鸡、稀豆粉、糯米香肠等怒族风味的特色菜，还带着我们参观怒族的传统民居建筑，让我们充分感受兰坪怒族传统文化的独特魅力。
兰坪怒族传统民居
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兔峨乡 | 2017.8.22 | 陈海宏 摄
李老师对我们说，他非常欢迎学者们来兰坪兔峨乡进行调查研究。怒族是人口较少的民族，怒族语言文化的保护和传承非常重要，他愿意为保护本民族语言文化贡献一份力量，欢迎今后有更多的专家学者来兔峨调查研究怒族语言文化。
兔峨乡江末村的另外一位发音合作人是李红亮同志。作为怒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他擅长讲怒族民间故事以及表演怒族歌舞，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民族歌手。每次课题组来到江末村进行田野调查，李大哥都放下自己家里的各种事情，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为了帮助课题组拍摄体现当地民族文化特色的照片，李大哥和他儿子骑着摩托车，不辞辛劳带着我们参观兔峨白族土司府、怒族民族博物馆、江末村的神树；作为一位民间艺人，他为我们演唱动听的怒族民歌，还拿出他这些年记录整理的怒族民间故事、柔若语各类文化词语、谚语等材料供我们调查研究。看着一本本记录着各种故事、谚语的笔记本，我们真为这位民间艺人自觉保护传承本民族传统文化的精神所感动。
老一辈的语言学家们20世纪50年代进行了少数民族语言大调查，后来80年代在此基础上出版了少数民族语言简志系列丛书，这些语言简志成了国内外从事我国少数民族语言研究工作者重要的参考著作，影响深远。今天，我们进入了新时代，为了进一步科学保护和传承少数民族语言文化，教育部、国家语委于2015年正式决定开展国家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我有幸参与到这项伟大的国家语言资源保护工程中，深感使命光荣、责任重大。我将带领我们课题组成员，认真负责地做好云南兰坪怒族柔若语的调查和相关研究工作，为少数民族语言文化的保护和传承工作献出绵薄之力。
课题组成员与发音合作人交谈
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兔峨乡 | 2017.8.10 | 关东晨 摄
★丛书信息★
一批鲜活的田野调查语料
一份珍贵的语言文化遗产
“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标志性成果
用一本书记录濒危语言
用一本书保留濒危语言
留住乡音，记住乡愁
“中国濒危语言志”项目是语保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获得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分为濒危少数民族语言调查保护、濒危汉语方言调查保护两大部分。规划调查濒危少数民族语言点100个、濒危汉语方言点100个，按照统一的规范，采用现代化技术手段进行系统调查记录和加工保存，并编写濒危少数民族语言志、濒危汉语方言志。2019年出版首批中国濒危语言志30册，其中含汉语方言10本，少数民族语言20本。
★丛书目录★
汉语方言（10册）
《安徽祁门军话》
《广东电白旧时正话》
《广东连南石蛤塘土话》
《广西钟山董家垌土话》
《贵州晴隆长流喇叭苗人话》
《湖南道县梅花土话》
《湖南泸溪乡话》
《湖南宁远平话》
《湖南通道本地话》
《浙江江山廿八都话》
少数民族语言（20册）
《甘肃东乡唐汪话》
《甘肃肃南西部裕固语》
《甘肃文县白马语》
《贵州六枝仡佬语》
《海南三亚回辉语》
《黑龙江同江赫哲语》
《内蒙古敖鲁古雅鄂温克语》
《内蒙古库伦蒙古语》
《四川道孚尔龚语》
《四川康定贵琼语》
《四川冕宁多续话》
《四川松潘羌语》
《西藏察隅达让语》
《西藏察隅格曼语》
《西藏察隅松林语》
《西藏察隅义都语》
《云南兰坪普米语》
《云南兰坪柔若语》
《云南芒市潞西阿昌语》
《云南玉溪撒都语》
往期回顾
《中国濒危语言志》：用一本书记录濒危语言，用一本书保留濒危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