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翻译学硕士心心在新加坡的求职记（三）
前情提要
心心经老乡推荐做了一次区块链国际会议现场口译，没想到她服务的主讲嘉宾——区块链通证专家竟是她儿时的玩伴喆喆。喆喆与心心重逢后，改签了机票，两人畅谈各自的事业。心心提到了在翻译工作中遇到的种种困惑，喆喆感到通证可在翻译领域发挥价值，并决意进一步了解这个行业。
【往期可戳☞连载丨翻译学硕士心心在新加坡的求职记（一）
晚上，心心正在看书，微信的提示音就响了。
“爱哭鬼心心在吗？”喆喆一上来就是一句调侃的玩笑。
“喂！小喆哥哥，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还拿我开涮。”
“哈哈逗你玩呢，咱们心心已经是大姑娘了。”
“你住在哪里？”
“就在金沙的帆船酒店。”
“好奢侈！”
“这不叫奢侈，这叫就近原则。”
“你这次特意来新加坡参加这个国际会议吗？”
“是啊，我们团队在全球各地做路演，这一站来到了新加坡。”
“什么时候走？”
“大家订的是明天中午的飞机。”
“时间这么赶啊……”
“没事还在帆船酒店多住几天，那才叫奢侈呢。”喆喆顿了顿，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我们聊语音吧，打字有点麻烦唉。”
“正有此意。”
“心心你学的是翻译吗？”
“学倒确实学的是翻译，不过翻译只是一个副业，我的主业是一家翻译公司的项目经理。”
“那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半年多了。”
“一切都顺利吗？有没有什么困难？”
“现在已经好些了，刚开始的时候小问题不断。刚入职的一次员工会议上，老板跟我说干我们这一行需要磨合，我越干越觉得老板说得有道理。目前有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就是一个项目找不到人。”
“嗯？”喆喆有些好奇。
“公司接了一个大的项目，老板把它指派给了我，但是我正愁很难马上找到足够数量的合适的译员一起协作。”心心叹了口气。
“有没有找同事帮忙？”
“有啊，另外两个项目经理也提供了一些译员资源，但还是不够，我打算一方面依靠译员推荐译员的方式再多方打听一下，另一方面看老板有没有办法来补这个空缺。”
“那看起来小的单子比较容易处理？”
“那倒也不是这么说。小单子呢也有小的难处。如果涉及石油化工、尖端制造之类的单子，想找到既懂语言又懂专业还要刚好时间能配合，这个也不容易啊。”
“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派不上用场吗？”喆喆问道。
“哈哈，工科出身的都喜欢问人工智能的用处。很可惜，作用不大。”
“怎么会这样啊？虽然我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但是我有关注到，像谷歌已经推出了翻译神器，博鳌峰会用了同传机器人，据说用户体验还不错啊。机器翻译效率更高，有时候词汇还更丰富。”
“是的，人肯定没法和机器比效率。但是机器翻译不够准确，而且翻译背后蕴含着复杂的思维和文化。”见喆喆没接话，心心继续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1954年，周恩来总理参加日内瓦会议，通知工作人员给与会者放一部《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彩色越剧片。工作人员非常细心，担心外国友人看不懂中国的戏剧片，于是赶忙请人写了长达15页的观剧说明书，并拿给周总理审阅。周总理看了之后就说了八个字：‘不看对象，对牛弹琴。’工作人员胆子也大，回嘴说：‘给外国人看这种电影，那才是对牛弹琴呢。’周总理没有生气，微微一笑说：‘看我换个弹琴法。你只要在请柬上写上一句‘请您欣赏一部彩色歌剧电影，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就行了。结果，电影放映时，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现场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心心讲道。
“我懂了，翻译不是一种机械性的文字转换，它是一种跨文化沟通和交际。像你说的这个例子，机器是做不到的，只有深刻了解两国文化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沟通。”
“语言背后的文化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当然还有别的一些原因阻碍机器在翻译领域的应用啦。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好啊。”喆喆充满好奇。
“对于结构比较相似、单词意思可以完整对应的语言，或者有一定转换规律的语言，比如欧洲语言之间，机器翻译可以大展手脚。但对于概念对应不整齐、结构差异较大的语言，机器翻译需要改进的空间很大。”
“譬如汉语和英语？”喆喆问道。
“真聪明！”
“那可不，当年学英语的时候都快被那些语法结构整晕了，汉语多简洁多有节奏感啊。”
“英语的从句结构需要译者在翻译时反复思考，化整为零，把复杂结构变为简单结构，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英语中的一个单词往往可以在汉语中找到很多个意思对应的词语，而到底使用哪一个要看具体的语境，但是机器做不到，它一般只会自动选择最常见的那个意思。”
“那大数据呢？”
“如果说人工智能还能在翻译中发挥一些作用，毕竟现在机器翻译越来越普遍了。大数据却几乎无用武之地。”
“为什么？”
“第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译员数据和客户数据都是各个公司的宝贝，别人根本得不到。”心心继续解释，“比如说这次我和搭档一起给你做的口译吧，如果不是他把事先整理好的术语清单发给我这个小白做参考，这次怎么可能会这么顺利呢？他的这些就是非常有价值的数据，我相信其他译员也有自己的这种数据，但他们都存放在个人的电脑里，没法共享。搜索引擎虽然需要这种优质数据，但嫌他们的数据量太小，不关心。这些是他们的宝贝，平时也不舍得白白拿出来跟别人共享啊。”
“也对，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别的很多行业也都是这样。”
“我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我们老板手上还握着几个重点客户不让我们碰呢，生怕我们自立门户抢了他的饭碗。顶多是几个关系好的老板之间结成半透明的小圈子，进行小范围的协作。”
“还有呢？”
“第二点就是，译员的工作都是个体性劳动，他们的一些创造性的劳动成果其实是有很大价值，可以重复利用的。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听你讲翻译故事可好玩了，能感受到语言的奇妙。”
“比如senior citizen，在新加坡翻译成‘乐龄人士’，在中国，叫作‘老人’，foreign worker在新加坡称作‘客工’，但并不是谁都能翻译成‘乐龄人士’及‘客工’这种能体现社会人文温度的表达的。”
“付出得不到回报，不愿分享也可以理解吧。”
“就算要分享也没有合适的平台兑现啊，谁有积极性呢?对了，你知道机器翻译技术的演变过程吗？”心心问道。
“我当然……不知道啦。还等你这个业内人士好好给我科普一番。”
“简单来说，第一代是规则翻译系统，第二代是统计翻译模型，现在是第三代神经机器翻译系统。而神经机器翻译面临的新瓶颈就是缺乏适时、有效的大数据。”
“那如果把每一个人的方向和能力都打上层级标签，并进行公开。需要的人随时可以了解和获得，那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
“我们有的译员也在很努力为自己打广告啊，也是公开的，但是传播范围有限，还不是没有从本质上解决问题。”
“除了传播范围有限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打的广告别人不会随便相信。”喆喆说。
“是的啊，有的译员其实专业功底很扎实，但是没办法进行能力的精准衡量。要有作品，要跟我们翻译公司经过磨合，我们才会信任他们。”
“这一番了解下来，我觉得核心的问题在于译员的能力如何被有效辨识，对吧？如果译员的能力能够得到有效辨识和公开，需求方可以快速找到合适的译员，译员也不会觉得怀才不遇了。交易过程中的摩擦也自然大大减少了。”
“小喆哥哥还是聪明啊，一点就通。可是明白了问题却找不到答案啊……”
“问题也不是不可解决。”
“啊，你有什么办法？”心心问。
“不是我有办法，是区块链有办法。”
“此话怎讲？”
“你还记得我上午在区块链会议上发言的主题和要点吗？”
“记得呀，主题是‘区块链重塑经济和世界’，要点主要有三个，‘token为什么要翻译成通证以及通证的类型’，‘区块链与通证有什么关系’以及‘通证有什么作用’。”
“对呀，所以可以通过通证的激励，来全面地动态地反映出译员的价值，并且在用户和译员之间建立无障碍的信任。”
“这……具体要怎么做到？”
“你一面回忆今天上午我演讲的内容，一面听我给你分析哈。”
“好，小喆哥哥课堂，现在开始。”心心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听喆喆的科普。
“区块链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是去中心化，这个你知道吗？”
“知道。譬如现代的婚姻要靠民政局背书，古代只需要众亲朋邻里见证。”
“对。我再举个例子。你在网上购物的时候为什么愿意在卖家发货前先付款，因为这个钱是先进入第三方机构的账户中，等你确认收货后，这个钱才会进入卖家的账户。对吧？”
“是啊。”心心点点头。
“你们翻译公司是不是相当于译员和客户之间的这个第三方。”
“对，我们翻译公司就是典型的中介。”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你们这个中介现在当得并不顺畅，但是没你们也不行，没有你们，译员和客户之间彼此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更难建立联系和信任。”“那可不，我们很重要。”“因为区块链是去中心化的，任何译员都可以借助它公开和更新自己的信息，包括他们的个人信息、专业水平和交易情况等，就相当于建立一个越来越丰富的个人档案，供需要的人无条件查找。这样就不需要翻译公司这种赚差价的猎头啦，系统本身就充当了猎头。”
“但这样不过是传播更广了，还是不一定可信啊。”
“这就涉及区块链的另一个特点了，就是可追溯不可篡改。”
“怎么说？”心心问。
“刚才我说可以在区块链上更新交易情况对吧？”“对啊。”“不只是译员可以更新，接受服务的客户可以更新，别的相关的人也可以更新。这相当于一个需要行业多方参与的复杂新生态系统，不是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区块链的人脉关系是很严肃的，既可以通过人脉做证提升可信度，也可以通过人脉网络对鱼龙混杂的从业者进行过滤。”
“那信息放在上面安全吗？”
“区块链是不可篡改和完全透明的，一旦在区块链上有过记录，痕迹就没办法去掉了，而且任何过程都是可查询的。造假和使坏的成本非常高。”
“所以这是通过技术而不是第三方来建立信任。”
“太聪明了！一句话，区块链上的信任是信任共同的东西，那就是密码学。这个说起来就非常复杂了。你这会儿也没有必要了解。”
“那些在区块链上公之于众的信息相当于一种新的大数据。”
“没错，这些大数据可以用来量化译员的能力和信用。就好比有了一把无形的尺子。而且你刚才举的‘乐龄人士’‘客工’之类的翻译成果也是优质大数据，如果这种贡献能被确权，需要的人只需支付极低的费用便可直接使用，而数据提供者可以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样的话，每个人都会积极地贡献并专注于创造性劳动，形成自己的语言资产。”
“刚好无法进行创造性劳动是机器的弱点。”
“对，到时候可以人机共译。机器是人的助手，协同人进行翻译。”
“那，还有别的玩法吗？”心心追问道。
“这个就很自由啦，有了这个平台，玩什么就是创意问题了。”
“可以合作吗？”心心又问。
“当然。我们刚才那些描述就相当于建立了信用资产和语言资产，译员的能力图像是明晰且可靠的，如果需要合作可以很容易地根据项目组建匹配的团队，沟通好工作内容及利益分配模式，待项目完成，智能合约会启动，根据约定，执行按劳分配，也就不存在催款欠账之类的事了。”
“还有呢？”
“可以建立小圈子，根据个人的贡献共同创造价值。举个例子吧，假设心心你是个精通英语的数码控，你就可以找一些和你有相同兴趣和能力的人，再找到国外最新数码产品测评资讯的提供者，将这些翻译成汉语，国内有需要的人可以出钱向你们购买。这样你们不仅获得了收益，还促进了信息的拓展交流。”
“哇，那译员的价值就都可以得到很好的发挥了。”
“区块链上的每个节点都具有高度自治的特征。节点之间彼此可以自由连接，形成新的连接单元。节点与节点之间的影响，会通过网络而形成非线性因果关系。这种开放式、扁平化、平等性的组织结构，使得每一个社区成员均可成为一个微小且独立的贡献者，参与到区块链项目的发展中来。”
“真是太神奇了！”想象着喆喆描绘的蓝图，心心忍不住感慨道，却忽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一看，都快晚上11点了。
“我打算改签一下机票，晚点再回北京。”
“啊？不会耽误北京的工作吗？”
“参加完这个会本来就可以缓几天，而且我第一次来新加坡，想好好逛一逛这个传说中的‘花园城市’。”心心还没来得及接话，喆喆紧接着说，“我主要是想好好看看你，今天太匆忙，没来得及认真看看咱小心心。”
心心的心里“咯噔”一下，冒上来一个喜悦的泡泡，喆喆那挺拔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心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却只是简单回复了一句：“那好啊。”
“那你先休息。我等会儿查一查去哪，明早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你。”
“好。”
喆喆在网上查了一番，在微信上给心心留言：“小丫头，明天上午我要去送一下我的小伙伴们，我们11点在圣淘沙见面吧。”过了一会儿见心心没有回复，料想这个瞌睡虫很快就入睡了，于是又发了一条：“先祝看到消息的你早安，我们不见不散！”
注：本文节选自《当语言遇到区块链》（中文版）第五章《谁不识君——区块链可体现双语人才价值》，内容有删减。
图书信息
《当语言遇到区块链》
彭志红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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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语言遇到区块链》英文版
由华中科技大学教育学博士彭志红所著的《当语言遇到区块链》是一本将区块链与语言相结合的科普小说。书中通过翻译学硕士心心到新加坡求职所遇到的人和事，反映出新加坡华裔的生活情况，还介绍了大量新加坡的美景美食，在轻松的氛围中引入区块链这一宏大话题。本书于2019年在商务印书馆出版，2022年由新加坡世界科技出版公司出版英文版（When Language Meets Blockch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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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彭志红，华中科技大学教育学博士，新加坡区块链技术基金会理事，武汉市3551高端管理人才引进。曾任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孔子学院执行院长兼国际合作交流处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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