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社会人格案例：白天是房产商，晚上是杀人恶魔

在我写过的众多案子后面，每次必然有人留言：“XX是反社会人格。” 我并不全都认同。

反社会人格在人群中的比例很高，据说每4-5个人中间就有一个。具有反社会人格的很多人从未犯下暴力罪行，反而家庭看似美满，或在各行业事业成功。但犯下谋杀罪的人群中也有很多人，并不是反社会人格。

我总结了各种对反社会人格的定义，如果满足以下几条，就可能是反社会人格：

• 不尊重社会规则和法律（内心不尊重、藐视，但行为并不一定违反）

• 经常性、习惯性说谎

• 缺乏共情能力，无法对他人的感受引起共鸣

• 从不反省，自己永远没错；对于伤害他人从不感到悔恨

• 对个人、家庭、社会都缺乏责任感，比如闯红灯

• 很容易被激怒，冲动

• 擅长操控身边的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 具有流于表面的魅力，刚认识的人容易产生好感

比反社会人格更进一步的是psychopath（精神病态）。这样的人绝大部分已经犯罪，引起司法系统的关注。他们比起反社会人格，更加自恋，六亲不认，操控他人。

看过一部电影《American Psychopath》。讲述了一个华尔街精英，白天西装革履，和投行的同行们谈笑风生，晚上则随机杀害街头的流浪汉，应召女，老妇人，或名片印得比他好而让他心生嫉妒的同行……

先不说这片名加了American，有了一些嘲讽和隐喻，我们只谈谈这个角色。

一方面，他的智力和理性可以使其妥善处理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在世俗社会中混得风生水起，具有某些肤浅的魅力；另一方面，他的人格失衡，心理扭曲，难以克制自己杀人的冲动，并落实行动。

这样的人现实中有吗？有。

今天写的案子，与之类似。托德是个连环杀手，完全符合上诉反社会人格的定义，而我们从他的家庭中或许可以窥见这种人格的成因。

1

在南卡州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镇上，2003年时发生过一起骇人的谋杀案。

某天，一个顾客走进当地一家著名的摩托车店购车，却发现店内的四个店员全都遇害了。他们集体遭到行刑式枪决，头部被打爆。

通常商家店员集体遇害，都是因为抢劫。但本案中财物并未损失，现场没有打斗痕迹。

警方调查了四个受害人的生活圈，也没有发现任何仇家。

本案打破了当地社区的平静，令市民们感到愤怒和震惊。更令所有人困惑的，是本案的作案动机。大家想不通谁会有深仇大恨，在光天化日下走进店里，开枪屠杀四人。

此案十几年没有侦破，一度成为南卡州历史上最著名的冷案之一。

转眼到了2016年，在南卡的另一个小镇上，一对情侣离奇失踪了。

2016年8月31日，32岁的查理和他小两岁的女友卡拉在某个时间点一起出了家门。他们约了和朋友吃晚饭，却没有赴约。朋友打两人手机，都是关机。

接受报案后，警方去这对情侣的家里看了看，发现他们是驾车外出。房门没锁，里面隐形眼镜和眼镜、每日服用药物都没带走。卡拉对她的博美狗像宝贝一样，可现在狗留在家中，没有留下水和食物。

看起来不像是有计划的长期出走。

可过了几天，查理的facebook突然更新了，发出了一条令其好友们震惊的消息，宣布他和卡拉结婚了。对于家人朋友的连番追问，他并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个礼拜，他又发了一条，说他俩现在很好。

查理以前不太用facebook，但那阵子他的账号变得很活跃，不时会发一些暴力的东西，奇怪的图片，以及转发其他失踪人口消息。

10月1日，他第一次在facebook上和朋友互动。他回复别人的评论，说：“卡拉和她的丈夫查理在一起呢。”

“那她为什么不能和我们联系？”

查理：“因为她不愿意。”

他还给其他朋友facebook消息说：“我俩很好。只有一个人知道我俩在哪儿，她对我和卡拉来说很重要。我们将永远这样下去了。”

朋友们了解卡拉，她循规蹈矩，不会无缘无故玩消失。他们要求查理发视频证实卡拉还活着。但是查尔斯说那样会暴露自己的位置，而他不想被找到，所以拒绝。

种种迹象似乎显示，查理这人脑子出问题了，是他绑架了或者杀了卡拉。

但查理的母亲坚决不信是自己的儿子在用facebook，她认为可能有第三个人在操纵他的账户。而这个人，许多人怀疑是查理的前妻。因为卡拉曾告诉朋友，她遭到查理前妻的跟踪和骚扰。

警方找了查理前妻谈话，很快排除了她的嫌疑。他们更相信，这是两个成年人自己出走，毕竟家里没有乱翻的痕迹，没有血迹或者打斗。

facebook出于保护个人隐私，不会向警方提供用户的IP。要想查出facebook消息是谁发的，警方还得跟法院申请一张搜查令发给facebook公司。我猜，小地方的警察很多都不愿意和facebook这样的流程打交道。

在一些外人的眼中，这案子盖棺定论了，就是脑子抽风的查理带走了卡拉。只有他们的家人依然在网络上到处发寻人启事，寻找两人。

而警方通过手机定位，发现8月31日两人的手机信号曾出现在郊外某处，后来手机就关机了。

他们派了一架直升飞机在那片区域的空中搜索，想找到卡拉的那辆白色汽车，可依旧一无所获。（后来警方才发现，卡拉的汽车居然被漆成了棕色，藏在茂密的树林中，从空中难以发现。从这个细节，可见凶手具有反侦查能力。）

2

警方调查发现，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有一块100英亩大的土地，这块地属于当地一个房地产商托德。

于是，他们试着调了托德在8月31日的手机信号范围，吃惊地发现在8月31日傍晚，其信号与失踪这两人的手机信号曾完全重合。

凭着这一发现，警方立刻申请了搜查令。

托德是南卡罗莱纳州的一个成功的房产商，案发时45岁。他有自己的房产中介公司，十几名房产中介挂在他的公司。

他曾被评为当地“年度最出色”的房产中介。客户都形容他极为专业，性格外向，谈笑风生。（具有肤浅的魅力，不熟悉的人容易产生好感）

在做房产中介前，他曾在大学里拿到了计算机学位，后来又读了商学院，拿到了工商管理的学位。（不是每个sociopath或者psychopath都高智商，但他算是吧）

他住在一个高档小区，开了BMW，同时还有飞行执照，单身。

他曾在2014年买下这块100英亩大的空地，并花了8万美元替这片空地周围装了栅栏。

虽然他看似事业成功，但他也有让周围人不舒服的一面，比如下属发现他会在上班时间在电脑上看黄片；下属说他有时候很暴虐，对金钱很贪婪。他在带一些客户看房时，会唐突地讲一些黄段子，让客户很尴尬。（尽管努力伪装，但TA依然会蠢蠢欲动的试探他人对其行为的接受度，像恶作剧的小孩）

而他的反社会特性会在某些他认为弱势（或者不会威胁其安全）的人面前表露更多。比如他特别喜欢去一家叫Waffle House的连锁餐厅吃饭，但他的一些举动让里面的女招待反感而且害怕。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些举动，但一定是比较严重的。以至于每次看到他去吃饭，女招待都躲了起来，不愿为他服务，只能由男厨师出面替他点单。

而这家餐厅的一个女招待梅根，曾在2015年12月和她的丈夫一起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3

11月3日，警方兵分几路，有的去托德家堵他，有的去他其他产业，有的去搜索空地。这栋100英亩的土地上有一栋建筑，但房子里并没有人。

他们在空地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用粗链条锁起来的集装箱，仔细听，箱子里面传来了敲击的声音。

他们用电锯切割开那个大锁，终于找到了卡拉。她的脖子上戴了一根数米长的铁链，被固定在箱子上，手脚被绑。她已被囚禁在黑暗中两个多月。

（防止争议，解释下，本图片来源于英文报道，卡拉本人后来上过很多电视节目谈她的这段经历，并不在意样子被曝光）

和卡拉一起见到阳光的，还有托德的秘密。

8月31日那天，托德开了一个优渥的价格，雇卡拉来这里帮自己打扫卫生，卡拉的男友查理陪她一起过来。当两人走进那栋建筑后，托德走出来迎接他们。毫无征兆地，他突然掏枪，迎面打死了站在卡拉身边的查尔斯。

卡拉吓懵了。托德把她的手脚、头部用链条锁起来，关进了集装箱。为了制造查理带了卡拉出走假象，他把车子漆成了棕色，藏在树林里，又登陆查理的facebook账号发各种信息混淆视听。

托德每天1-3点之间过来带卡拉去房子里吃午饭，6-8点再带她吃晚饭。其他时间，就让她自己在集装箱里呆着。

他每次放她出来时，都会让她配合各种性爱。如果她不愿意，他会说：“我不会强奸你的，但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还留你一命。如果你对我没用了，我就会杀死你。”（擅长操控人，手段之一：恐吓）

所以，卡拉为了活命，只能一一配合。

而托德告诉她，这块地上埋的除了查理外，还有另外四具尸体。他也向卡拉坦白，附近小镇上的摩托车店的那四个店员就是他杀的！

“没错，我就连环杀手，”他笑道。并说自己杀的人现在只是两位数，他会继续杀人，直到三位数。（一方面体现了托德的极度自恋，另一方面他吹嘘自己杀人的经历，也加强了卡拉的恐惧感，以便更轻易地控制她，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警方掘地三尺，找到了含查尔斯在内的三具尸体，没有他自称的那么多。

其中两具是梅根和她老公。2015年12月的一天，当两人走在路上时，也遇到了开车的托德。

托德问他们要不要到他这里帮他打扫卫生，会付他们一笔钱。他们同意了。他让他们上车，带到了空地。一到这里，他立刻枪杀了梅根的老公，把梅根关在集装箱，成为性奴。

他自称给梅根买了披萨，香烟，和音乐CD，把她囚禁一周后，杀了她。

托德既然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了卡拉，应当从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他虽然留了她两个月，但如果不获救，等待卡拉的最终结局，应当和梅根一样。

但卡拉却相信，托德没杀她，是因为迷恋上了她。

何以判断？她说，托德会夸她美丽、聪明，会说自己是故意挑选她的，她是他的财产。还说等自己老了，病了，无法照顾她，会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

（这是操控者的另一手段：用谎言表达爱意，以及轻易许诺，因为他们从没打算去实现许诺。家暴男也经常如此。他用几句花言巧语，就合理化了自己的罪行，比如家暴男说，我打你是因为我在乎你。他享受自己像上帝一样，操控对方的情绪，让自己不用付出，就可以剥削对方。）

托德还按卡拉的心愿，买了DVD播放器，MP3，以及一些涂色彩的书。

心理学家认为，这不是代表托德的善意，而是他在扮演神，满足祈祷者的小心愿。而卡拉这样傻乎乎的女孩，真的以为他迷恋自己，又表现得很服从，很讨好他，刚好投合了他这类狂妄自恋的人的喜好，对他很奏效，因此活得久了一点。

托德在招供的几个小时期间，谈笑风生，不时和警察开开玩笑，说，这下他的名气可以给他的房地产公司打广告了。（缺乏共情能力，永远不会反省、悔恨）

4

托德从小就是个问题少年。他的父母在两岁时离异，他随母亲生活。母亲再婚，他和继父相处不好，经常想去找生父。

他在幼儿园时就经常攻击其他孩子。9岁时，因为经常暴怒以及迷恋黄色网站，他就开始接受心理辅导。他对小动物残忍，还杀死过狗和金鱼（童年时虐待动物，曾被认为是连环杀手的共性之一）。由于无法和其他孩子相处，他还曾被送去精神病医院住了三个半月。

托德母亲在案发后都怀疑，小托德可能是想永远占有她，让她不能和其他男人结婚，所以故意在她的婚姻中捣乱。

12岁时，他的母亲和继父分居，他也被送到了亚利桑那州，和他的生父在一起。但他生父忙于和不同女人恋爱，两人依然相处不好，他想要回到母亲身边。可他母亲一直找各种借口拖延，于是到了15岁时，托德在亚利桑那州惹了一个大祸。

他用枪绑架了一个14岁女孩，把她带回家，绑起来强奸，并威胁如果她说出去，会杀死她全家。案发后，他坐了14年牢。

虽然他是注册在案的性侵犯，但他在申请了房产经纪人的执照时，说了谎，隐瞒自己坐过牢。

他自称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他招供在亚利桑那州也杀过一人，但没交代细节。

由于他在1983 至 1986，以及2001年，都在亚利桑那州生活过，警方翻了那些案子，还没确定他说的是哪一件。

随着调查深入，警方认为2003年在他杀死四个人半年后，曾发生一起银行抢劫案，三人被杀，也很像他所为。

他自己后来给一个杂志写信道，他还杀过其他不少人没说呢。

他最后被判7个无期徒刑，而卡拉向他发起了民事诉讼，要求近五百万美元的赔偿。

5

奇妙的是，托德已经犯下了多起杀人罪，但当他发现自己被起诉的罪名中有一条强奸罪时，却暴怒了，吼道：“我没有强奸她们！”

“性需要双方同意才行的。我是不会强奸卡拉的，违背女性意愿的性爱是我所反对的……”

托德重新“定义”了强奸。他在一个女生面前杀了她男友，把她手脚绑住，威胁说如果不和自己做爱，就会把毫无用处的她处置了，然后再问她愿不愿意做爱。她点头。他便说：“看，她不是自愿嘛，我可没强行插入。”

这个逻辑非常有趣。从中可以看出两点。

一，反社会人格的人通常都很自恋，他可能无法接受“强奸”所暗含的信息：女人讨厌他，厌恶和他做爱。

二，他并不理解善恶、是非的核心。是他的智商不够不能理解吗？不是。邪恶而又自恋的人，会故意曲解善恶，混淆逻辑，追求流于表面的正义感，只为坚持一个核心原则：我！没！错！错的是别人！

他们从没有一点反省。别人的痛苦不会触动他们的内心。他们反而会花大量力气推卸责任，为自己开脱。

正如托德对警察所说：“我杀死的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

那么，看看受害人是如何罪有应得的。

2003年，托德去摩托车店买了一辆摩托车，但他没法骑，于是认为是车出了问题，又回到店里找店员。据他自己说，店员嘲笑他，是他自己不懂怎么骑，又不愿意教他。他感觉自己没有受到礼貌的对待。于是后来一次去店里时，他开枪杀死了所有人。（容易被激怒，冲动）

遇害者的家人至今沉浸在悲痛中，他们怎么都没法理解，凶手竟是为这个原因杀人。而至于店员是否真的“嘲笑”了他，也是他片面之词，很可能只是他过于“敏感、易怒”。

托德对这四个受害人至今毫无悔意，还开玩笑：“我打高尔夫不怎么样，但我杀起人来还不错。”“我那次换弹夹速度一流哈哈！”

朋友眼中的查理很有爱心，乐于对朋友付出，口袋里最后一块钱都会捐赠，与贪婪的托德形成对比。那托德又是为何杀他呢？

托德说，因为查理这人很讨厌，油嘴滑舌，所以他要杀他；由于卡拉没做错什么，所以没杀她。在他自己这一套混蛋逻辑里，他反倒很“公正”、“正直”。

而等哪天他想杀卡拉的时候，卡拉做错的一件小事，说错的一句话，自然都可以成为“罪有应得”。

6

在连环杀手的案件中，当追溯杀手的童年时，会发现许多凶手的母亲脾气极为暴躁，不能给孩子疼爱和关心，当孩子长大后，和父母的关系冷漠。没有体会过母爱的孩子，自然不具备共情能力。但事实上，也存在相反的情况。比如白银案中，高承勇就流露出对母爱的留恋。

而托德和母亲的亲密也引起我注意。他和警方谈条件，他愿意认罪，只要警方答应他做两件事：让他亲自和自己母亲说话；以及给他母亲一张照片。

他见了他母亲，只为亲自向她解释整件事，并对老人家“保证”，自己只杀了七个人。

我看了媒体对他母亲的采访，可以看出母子感情深。但我依然被她的谈话震惊。

她的第一句话是：“我们（她和儿子）也是受害人。”

她说，自己的儿子“是个好人，他不是坏人，更不是禽兽。他杀人不是为了享受，而是因为他被伤害了，很生气。”

当记者问，他为什么要把女孩拴起来时，她回答：“因为他那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会去报警的……他让她尽可能地舒服……他没伤害她，甚至我儿子还向我保证，他对她很好……”

记者问她，托德为什么要杀查尔斯，她回答：“托德雇他干活，给他付很高的薪水，可他油嘴滑舌，老是生气，很龌龊，所以托德杀了他。”

记者问：“所以，你儿子就是发泄怒火？谁对他不好，他就杀了谁？”

母亲依然说：“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可她却忘记了，他在15岁那年就曾绑架、强奸一个14岁的女孩，2003年就杀了四个人。

从他母亲的采访，或许可以看出来托德的一部分性格的成因。

如果父母不问对错，只为孩子开脱，孩子将一直都无法学会反省，以及承担责任。有时候生活中，孩子自己撞到了桌子，家长为了安抚孩子，就会“痛打”、“责骂”桌子：都怪桌子不好！虽然只是小事，但小事如果朝同一个方向积累，会让孩子错误的认为，成长道路上的挫折，永远是别人的错，甚至连一个静止的桌子也该为自己的疼痛负责，而自己可以随意对那个替罪羊撒气。

父母不明事理、无原则溺爱，与家庭氛围冷酷，父母不爱孩子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况，却都可能教出来缺少共情、反省能力的孩子。

当然，反社会人格的成因没有定论，而连环杀手每个人的家庭都不完全一样。以上只是针对这个案件的一种情形。

而至于他较早迷恋色情内容，暴力行为等等，则可能来自于家庭中其他互动。

ref:

https://www.greenvilleonline.com/story/news/crime/2016/11/12/driven-anger/93548938/

https://www.cbsnews.com/news/todd-kolhkepp-case-confessions-of-the-s-c-serial-killer-kala-brown-rescue/

https://www.ibtimes.co.uk/arizona-police-search-unsolved-murder-cases-any-connections-todd-kohlhepp-1592924

https://www.wspa.com/news/the-search-for-kala-and-charlie-how-investigators-found-them/896587735

https://thenextweb.com/socialmedia/2016/10/15/missing-mans-facebook-account-springs-to-life-with-cryptic-messages-is-it-him/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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