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楼梦》中的“四春”
《红楼梦》整本书阅读的选择性问题
论《红楼梦》中的“四春”
内容摘要：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是《红楼梦》小说中贾府的四位小姐，从她们的身上，我们不仅能看到作者曹雪芹对封建制度的控诉和对四位女子命运的叹息，更能够清晰地看到贾府由盛而衰的全过程。作者除了主要写主人公除外，更塑造大量生动鲜活的配角人物。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便是这些配角中的代表。她们的结局让我们对这个封建吃人的社会提出强烈的控诉，深刻地揭露了封建制度走向衰亡的必然原因。
关键词：《红楼梦》；四春；贾府；封建制度；结局
曹雪芹的《红楼梦》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作品，他通过四百多个人物形象和他们不同的命运来揭露和批判封建社会的全部上层建筑的腐朽没落以及崩溃灭亡的历史结局，同时赞美和歌颂了叛逆者和初步民主主义的新思想诞生。
贾府中有四位小姐，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元春和探春比较亲，是同父异母，都是贾政的女儿，而迎春是贾政的哥哥贾赦的女儿，三人都住在居荣府；但贾惜春隔了一层，她属于宁府，是贾珍的胞妹。大姐元春早年入宫，其他三姐妹受贾母宠爱，自小都在荣府一起长大。但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四人性格不同、形象也大有差别。贾元春是封建社会的女性典范形象；贾迎春是温柔沉默的女性形象；贾探春是精明能干的女性形象；而贾惜春善于撇清的女性形象。在日益衰败的贵族家庭中，贾府“四春”最终也免不了“原应叹息”的命运。
一、德才兼备的贾元春---贾府兴盛的开始
贾元春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她出生在正月初一的那一天，所以得“元春”。在《康熙字典》中对“元”字有这样的解释：“元，始也。”① 《说文解字》中也有：“元，始也。从一从兀。”②《公羊传·隐公元年》中“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③《文心雕龙·原道》中“人元之元，肇自太极。”中也将“元”字做“始，开端”的意思理解。
从上面可以看出来，“元春”者，春之始也。她作为四春的大姐，无疑代表贾府兴盛的开端。她所代表的是贾府的“开山鼻祖”---宁国公贾演和荣国公贾源。就贾府来说，是宁荣二公一起奠基了贾府辉煌的开始。但是在作者《红楼梦》而言，是因为贾元春的“才选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才造就了贾府空前的兴盛和繁荣。
贾元春是封建社会贵族家庭中着意培养的女性典范。她起初充任女史，后“才选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而其中“元妃省亲”是元春唯一的出场，但是她却是全书最大的背景人物。她的地位保佑着她的家族：她的进退关系着整个家庭的兴衰。而在“省亲”里，留给我们最为深刻印象的并不是她身为黄妃的雍容华贵，而是一个被幽禁在深宫里的性情中人。
茶已三献，贾妃降座，乐止。退入侧殿更衣，方备省亲车驾出园。至贾母正室，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不迭。贾妃满眼垂泪，方彼此上前厮见，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只是俱说不出，只管呜咽对泣。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探、惜三姊妹等，俱在旁围绕，垂泪无言。……小太监出去引宝玉进来，先行国礼毕，元妃命他进前，携手拦于怀内，又扶其劲笑道：“比先竟长了好些……”一语未终，泪如雨下。
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刻，请驾回銮。”贾妃听了，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泪来。④
省亲本来是贾元春极为荣耀的时刻，但是看到的只是她在亲人身边止不住的泪水。贾元春的悲不在于早死，而是她身居显位的高处不胜寒。“虎凶相逢大梦归”，正是照实了她宫廷生活的凶险。当贾元春死后，托梦向爹娘哭诉：“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④她的意思是在告诉家人，以她自己含恨而终作为前车之鉴，希望父母赶快从官场中抽身，敲响了贾府衰落的警钟。当贾元春死后，贾家虽然失去了一颗乘凉的大树，但是并没有抽身退步，最后在政敌的陷害和皇帝的迁怒下衰败了。贾元春最后的愿望也没有实现，那只能成为她永远的遗憾！
贾元春是深受封建礼教残害最深的人，她也是受封建礼教熏陶深入骨髓的女子。对于贾府来说，她代表了高尚的皇权，她的意愿就和圣旨一样，她对贾宝玉的婚姻起到了主导作用。一年端午节中，元妃打发太监往自己娘家赏赐节日礼物，但是奇怪的是贾宝玉和薛宝钗的完全一样，而林黛玉却和迎、探、惜三位姑娘一样。贾元春这次送礼的是贾母、王夫人。凤姐对薛宝钗和林黛玉的第一次感情倾斜，所以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婚姻悲剧的始作俑者是贾元春。她不仅自己是一个悲剧的人物形象，她同时也是执照悲剧的人物。可见封建势力的腐朽观念以及会摧残人的本质。
在元妃省亲时，演了四出戏，其中第二出是《乞巧》。而《乞巧》这折戏中，在洪昇的原作中名为《密誓》，它集中写了杨贵妃虽“蒙陛下宠眷”，却忧虑重重，“只怕日久恩疏”,“宠难凭”，“恩移爱更”，“销魂泪零，断肠枉泣红颜命”……一句话，她就怕自己失宠。于是唐明黄对她信誓旦旦地说：“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有渝此盟，双星鉴之”。但是事情发展的结果，恰恰证实了杨贵妃并非瞎操心：“劫难将至”、“果背今盟”，不仅确实“宠难凭”，而且使她一命呜呼入黄泉。⑤通过整体来看，元妃和杨贵妃的际遇，虽然甚不相同，但也有很多相似之处：
⑴两者都是贵妃和皇上之间的事情；⑵她们都是从恩宠优渥，到“宠难凭”,到“销魂泪零”； ⑶她们的失宠也都不是因为自身的过失，而是外力的作用，使她们劫难将至；⑷构成这个外力的原因，比如“杨国忠”和上层重臣等；⑸她们都是家庭的台柱，一旦倒台，家族也“顷刻间”倒下去。……⑦因为这些种种原因，作者拿杨贵妃来伏元妃，也是十分贴切、极其巧妙的。正因为这样，我们才知道即使贾元春这位贵妃娘娘，也逃不掉“薄命司”中！
总的来说，元妃的结局，最后就是忧愤急难、灰心绝望而死。她的死因，无论是主观的、客观的，归根到底都是皇上造成的！最明白的概括了：元妃一生的命运，全都拴在宫中。贾元春在“金陵十二钗”中，她是唯一一个由“大伤天和”的“圣上”直接造成的悲剧女性形象！
二、温柔沉默的贾迎春---平庸的继承
《康熙字典》中对“迎”字有这样的解释：“迎，接也。”①《淮南子·览训》中也有“不将不迎”之语。
我们可以说《康熙字典》中对“迎”字的解释延展开来，可以理解为接续、继承的含义。在“红楼四春”中，贾迎春论富贵她不及贾元春，论才干不及贾探春。她在为人处世方面也只是一味地退让，无疑是红楼梦四春中最为平庸的人物。但是她在四春中排位第二，是仅次于贾元春的二小姐。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来，贾迎春她所代表的正是宁荣二公之后，包括的是贾代善、贾代化等代字辈，贾敬、贾赦等文字辈靠着祖辈余荫浑浑噩噩的生活的贾府继承者们，同样也是平庸，无用。
当下迎春只和宝钗阅“感应篇”故事，究竟连探春之语亦不曾闻得，忽见平儿如此说，乃笑道：“问我，我也没什么法子。他们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就是了。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问，我可以隐瞒遮饰过去，是他的造化，若瞒不住，我也没法，没有个为他们反欺枉太太们的理，少不得直说。你们若说我好性儿，没个决断，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们生气，任凭你们处治，我总不知道。”④
四春姐妹当中着笔最少的是贾迎春，最为可怜的也是贾迎春。她母亲去世的早，贾赦和邢夫人根本就不怎么管她，实际上她没有得到多少抚慰。贾迎春最大的性格特点是软弱。她和贾探春同为庶出，但二人的性格却不一样。贾探春自尊心强，她容不得别人小觑自己，她总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赢得别人的尊重；而贾迎春温柔沉默，她从不生事，就算有什么事情不满意她也不会说出来，因此别人就送她绰号：“二木头”!
贾母派人查赌，查出贾迎春奶妈是一个大头家。邢夫人说了一些指责她的话：“你这么大的人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她。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⑥但贾迎春却低着头弄衣带，却也不敢过多辩解。贾迎春一切顺其自然，不敢忤逆长辈的意思，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以至于最终落个悲惨的结局。当贾迎春遇到“一味好色，好赌好酗酒”的中山狼孙绍祖时，“好不好，打一顿撵到下房睡去”，这只会为她带来更多的不幸！
贾迎春表面看起来像是被“中山狼、无情兽”吃掉的，其实不然，吞噬她的其实是整个封建宗法制度。说“贾迎春误嫁中山狼”，并非真的是误嫁，而是贾赦硬将女儿往狼口送，贾赦对她的命运毫不怜惜。在这大观园女儿国中，贾迎春成为了封建包办婚姻牺牲品的一个典型的代表。作者通过贾迎春的不幸结局，揭露和控诉了这个丑陋的封建社会、这种婚姻制度的罪恶，这些是谁都无法否认的客观事实。
三、顾盼神飞的贾探春---改革的探索者
《红楼梦》众多人物中贾探春是浓墨重书的人物之一。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怡人的清香，会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她是一位妇女但却没有妇女的悲天悯人，她像男人却也挣脱不了妇女命运的樊篱，她有着极强的理财、治家才能却不能够尽情发挥，她有着自己的一丝政治豪情但是终究摆脱不了封建伦理的枷锁。在她的身上凝聚着作者对完美女性品质的塑造，更寄托了作者对封建没落家族进行改革的期望，而探春这一人物形象却有助于我们对封建伦理的进一步审视。
贾探春，别号蕉下客，贾政庶出之女，在姐妹中排行老三，她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鹅蛋脸儿、俊眼修眉、频盼神飞。这都是书中对贾探春在整个贾府地位和相貌的描述。她和其他姐妹相比较，她举止大方、胸襟阔朗。她没有贾迎春那么懦弱，但也没有贾惜春的孤僻性格，她却是个大气、具有男子性格的女性形象，但她不想史湘云那么大咧咧的不修边幅。
三小姐贾探春在四春中是最为出众的一位，她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她却是精明能干的。《尔雅·释言》中对“探”字解释为“探，试也。”
贾探春是一个敢于与命运抗争的人，她精明能干、有心机、决断力强等。她的别名是“玫瑰花”。她虽然是庶出，但却是佼佼者，这种地位的取得与她的要强性格是分不开的。
从贾探春的闺房的布置上来看，她的与众姐妹也有着明显的不同：贾探春喜欢阔朗，她的三间屋子里连为一体，在房中放了一张桂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放着各种名人的法帖，笔墨纸砚应有俱有。她的墙上挂着的是《烟雨图》和颜鲁公的墨迹。和其他姐妹的闺房包括贾宝玉房里精致细巧的摆设相比，贾探春房里的布置却是非常简单的。琴棋书画在古代小姐房中，却是常有的消遣品，在贾探春的房里的书画并不代表她有多高多深的学问，她的文才上比不上薛宝钗和林黛玉，但是也有其不凡的一面，她能写出《簪菊》、《残菊》之类的雅诗以及说出“知鬓冷沾三经露，葛中香染九秋霜。”之类的佳句。在大观园中热热闹闹的诗社活动让众姐妹的才情发挥的淋漓尽致，而发起这个活动的是她，不得不让大家佩服她的组织能力和追求风雅的心。
贾探春对丫头的管教也特别严格，在她吃饭的时候，丫鬟们在两旁是鸦雀无声，其他的姐妹中却做不到如此，不如贾迎春根本指挥不了奶妈和自己的丫鬟们，甚至还会受这些下人们的气。在大观园中，没有哪一个姐妹在这一点上不佩服她的，连平儿也说：“她是个姑娘家，不肯发威动怒，这是她尊重，你们就藐视她，欺负她，果真招动了大气，二奶奶也不敢怎么样。”还说，“二奶奶在大姑子小姑子里头，也要让她五分。”⑥可见王熙凤对她这个小姑子也很是敬佩。
“才自精明志自高”，一语道破了贾探春的本质特点。在“敏探春兴利除弊”中，她的才情和干练显露出来。贾探春一登上“议事厅”几件事一过手，荣府的管事娘子们就感觉到这姑娘“精细处一点都不让凤姐儿。”平儿向凤姐儿汇报贾探春理家的情形之后，就连凤姐儿也连连夸道：“好，好，好！好个三姑娘！”
在曹雪芹的笔下，贾探春是属于大观园里正统一派的女性，这些女性角色中还有王熙凤、薛宝钗等，而贾探春在其中是比较有政治风度的一个。
贾探春与别的女性角色有不同，她曾这样说过：“……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心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儿家，一句多话都没有我乱说的。……”⑥由此可见贾探春并不安心做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或太太来了此一生。
贾探春的才能更多的表现在她治家理财的行动上，⑴当贾探春的舅舅赵国基去世后，她并没有多顾及死者和自己的关系和她母亲哭闹，而是按照规矩给了二十两钱以示安慰，这些足以能够让我们看出她公事公办、大公无私的态度。凡是做管事的媳妇姑娘的，很少做到这点。⑵她把贾宝玉、贾环、贾兰以上学的名义，实际上是给袭人、赵姨娘、李纨零花的钱给取消了，虽然这件事引起了他人的不满，但没人敢说反对的话，因为他们都明白，贾探春做的是正确的。后来，她又做了两件让人特别佩服烦人事：⑴她把小姐们每月置办头油和粉的银子给免了；⑵在年里，她觉得赖大花园的管理方法好，就用在了贾府的花园。这些事是由一个姑娘做出来，的确是不容易的事。就算贾探春做的在好，可她的出生确是她的悲剧之一。她是赵姨娘所生，在这个封建的大家庭中，庶出还是偏生的，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这对于贾探春这个有政治风度、对人生有抱负的人来说，那是她所容忍不了的弱点和暗疾。
探春正要剪自己的凤凰，只见天上也有个凤凰……只见那凤凰渐逼近来，遂与这凤凰绞在一起。众人方要往下收线，那一家也要收线，正不开交，又见一个门扇大的玲珑喜字儿带着响鞭，在半天如钟鸣一般，也逼近来……那喜字果然与这两个风筝绞在一处。三下齐收乱顿，谁知线都断了，那三个风筝飘飘摇摇都去了。④
风筝是一种象征，也就是宿命。关于贾探春的结局，说她做了海外的王妃。她不可能超过贾元春，所以只能远嫁邦外做了王妃。虽然是王妃，可是她是远离故国在海外的一个小国做了王妃，这无疑是她最大的悲剧，按照传统的观念来说，纵使她有天高的本事，对自己的命运也无能为力。
四、孤僻冷漠的贾惜春---流水落花春去也
贾惜春是四春中年龄最小的一位。然而，面对贾府的颠覆，她没有做太多，她也无能为力，最终选择在了栊翠庵出家做了尼姑。
谁知惜春虽然年幼，却天生成一种百折不回的廉介孤独僻性，任人怎说，他只一位丢了他的体面，咬定牙断乎不肯。……惜春道：“我不了悟，我也舍不得入画了。”尤氏道：“可知你是个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惜春道：“古人曾也说的，‘不作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为什么教你们带累坏了我！”④
贾惜春一生下来就被抱养在了荣国府，她的生母贾敬夫人是死于难产，而她的父亲贾敬长期在道观当“神仙”，她的哥哥贾珍就知道享受，几乎没有什么兄妹感情，这与入宫了还时时关照自己的弟弟的贾元春有了明显的对照。还有就是宁国府的“名声”不好，让贾惜春的心理障碍表现的更加严重，让她都能产生“带累坏”的生存威胁。
贾惜春幼年时期的心理障碍和扭曲的情感伤害让她一个小姑娘对家庭和个人的命运、对人性以及人生、对于那些任何形式的人际关系的温馨都彻底丧失了信心，让她有了一种冷酷的清醒，于是贾惜春才会躲进绘画、后来皈依佛门。贾惜春她因此发展过于理性，看破太早，她杜绝了刚刚开始的人生。她这朵青春的花还没有打骨朵就已经凋谢了，从未绽放的她让人不免觉得惋惜。
惜者，息也。辉煌一时的贾府在经历五代荣华之后终于到了偃旗息鼓的时候，在贾惜春身上，我们看到的是对春之美好的眷恋之情和深深的无奈，让我们也看到了贾府从繁荣到没落的全过程。
由红楼梦中四春的人物形象中，让我们看清了当初那个丑陋的封建社会，那个人吃人的社会，以至于让她们落到如此结局。可悲可叹。而作者曹雪芹用这种手段批判了当初那个社会。
注释
①张玉书、陈廷敬：《康熙字典》，上海古籍出版社，1716年。
②许慎：《说文解字》，中华书局，1963年。
③公羊高：《公羊传·隐公元年》，中华书局，1999年第1版。
⑤洪昇：《长生殿》，公共版权，1689年。
参考文献
④梁归智：《红楼探佚红》，作家出版社，2007年1月。
⑥曹雪芹、高鹗：《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3月。
⑦丁维忠：《红楼探佚》，京华出版社，2010年5月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