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锅的艺术——脸书内容监督委员会棋高一着

《特朗普能不能发推由谁说了算？》这篇文章讲了脸书的小扎非常“机智”地成立了一个独立的内容监督委员会，并将封杀特朗普账号这个烫手的山芋甩锅给了委员会决定，当时预计4、5月份出报告。

现在，内容监督委员会做出了初步决定，周伯通今天就来汇报此案进展。

内容监督委员会决定

内容监督委员会维持了脸书2021年1月7日做出的对特朗普的账号决定，认为特朗普1月5号的两次推送，违反了脸书和Instagram的社区公约。

具体而言，懂王这两次推送分别是“我们爱你们（指国会山暴徒），你们很特别”,“伟大的爱国者，永远记住今天!”，违反了脸书禁止赞扬和支持采取暴力行径的规则。

“特朗普总统贵为总统，在脸书上有3500万的粉丝，他对暴力行径的支持会使其合法化，因而产生了迫在眉睫的风险，1月6日到7日的封禁是合理的。”

但委员会同时指出，无限期封号的处罚没有标准，也没有遵循明确的程序。“无限期暂停”的处罚并没有出现在脸书可选的政策里，政策里有永久注销账号，但没有无限期暂停。“这种无限期惩罚通不过国际或美国对清晰度、一致性及透明度的要求。”

委员会认为，脸书需要制定必要和合理的规则，委员会的职责是确保脸书的规则和程序符合它的内容政策、价值观和人权承诺。

“适用一项模糊的、没有标准的处罚并将这个案件交由委员会决定，脸书是在逃避责任。”

委员会拒绝了脸书提出的由委员会划定界限和规则的请求，并要求脸书在六个月内自行审查，用适用其他用户的一致规则做出合理的回应。

在监督委员会做出裁决的同日，特朗普发布了一个新的网站，用于与他的支持者分享信息。特朗普同时回应，“自己的言论自由因为激进左派疯子们害怕真相而被夺走”。

甩锅的最高境界

看明白了吗？小扎这次玩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特朗普能不能发推由谁说了算？》一文里曾说过，小扎自称不想成为真相的仲裁者。他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成立了一个独立机构，以每个人6位数的价钱请来了一众法官、检察官、宪法专家、诺贝尔和平奖得主、丹麦前首相等一众委员会成员，并被赋予独立决策的能力。 

小扎的如意算盘是，整天要我做这些走钢丝且两面不讨好的决定，不是得罪左派就是得罪右派，我太难了！花钱组成个委员会来背这个锅，脸书就可以躲在后面数钱就是了。

再者，拿人手短，这些委员会成员是我们高薪聘请来的，怎么明里暗里都得考虑考虑脸书的利益吧？

所以，当脸书把问题交给委员会时，明确希望委员会来划定界限和规则，他们可能都在窃喜，还好预备了个背锅的！

CNN的评论员Brian Stelter这样分析脸书的心态：“如果委员会要求脸书让特朗普回到社交平台，公司就说他们想禁止来着，但被独立第三方推翻了。但如果支持他们的决定，公司就可以告诉那些评论员，这些决定是被独立的、对言论自由非常珍视的委员会认真研究过后确认的。”无论怎样，披着委员会决定的外衣，脸书就可以金蝉脱壳了。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想甩锅的小扎碰上了一群真正的甩锅高手！

委员会首先一眼认清了形势。如果委员会推翻脸书限制特朗普帐号的决定，就将免除该公司的责任，并引起美国左翼人士以及特朗普批评者的严厉抨击。另一方面，如果直接同意脸书的决定，势必引发特朗普支持者的批评，外界也会因此认为该委员会不过是扎克伯格的傀儡。

在这个左右派政党斗争日趋激烈的当下，这帮聪明的大侠们，也不想趟这浑水。

他们的决定充满了政治智慧。我甚至都可以看到，这些大侠们在共同作出决定时，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他们将一个决定一分为二，一方面支持短暂暂停特朗普的帐号，但同时也对脸书无限期暂停的政策师出无名提出了批评，脸书实质上是“发出了一个模糊、没有标准的惩罚措施，之后又把这个案件给委员会解决”。最后，他们抡圆了胳膊，把刚扔过来的锅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回给脸书。要求脸书先把规则讲讲清楚，再重新评估对特朗普的处罚，并证明其正当性。

看到这份决定，我忍不住为它的一箭三雕击节叫好。

首先，委员会巧妙地躲避了做出可能会被批评的具体决定，谁家的锅谁家背。我们不负责制定规则，我们不负责执行规则，我们只负责对规则是否符合脸书的“宪法”——它的内容政策、价值观和人权准则进行“司法审查”。

其次，委员会的决定对两边不得罪。各个媒体都各取所需，可以从自己的立场进行了解读。看看美国各大媒体新闻的标题解读委员会的决定：左派如《华盛顿邮报》的标题是《委员会吹了口气，特朗普应该永远被封禁》，另一个左派旗手扭腰时报的标题是《委员会支持了脸书对特朗普的封禁》。而右派阵营的《华尔街日报》的标题是《特朗普被禁，委员会要求重新评估》，FOX NEWs的标题是《特朗普依然被禁，但他仍然主宰了新闻》。看具体文章内容，批评脸书的居多，很少有说委员会的问题。

就连特朗普也还是把矛头指向了脸书本身，“我们国家的人民不会容忍这样！这些腐败的社交媒体公司必须付出政治代价，必须再也不被允许破坏及削弱我们的选举过程，”他在委员会做出决定后称。

白宫新闻发言人普萨基（Jen Psaki）表示，拜登认为“主要平台在停止扩大不可信的内容、虚假和错误信息方面负有与所有美国人健康及安全有关的责任”，间接呼应了委员会的要求。

再有一点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小扎不是说要把委员会当做是最高法院吗？好了，现在“最高法院”给了一个决定：自己的锅自己背，你是不是要背回去？现在锅回来了，小扎又陷入了两难，如果他无视委员会的建议并与之抵触，那就表明这个独立机构仅仅是一种伪装，那脸书给大家缺乏制约、滥用权力的刻板印象会进一步加深。如果他最终决定在封杀特朗普这个事情上遵守委员会的决定，那委员会就一举奠定了对脸书制约性的权力，从脸书手上夺回主动权。

这不由让人联想起美国宪法历史中最有名的案例——马伯里诉麦迪逊案。通过这个案例，在地下室办公的最高院大法官马歇尔一举确立了司法审查的原则，生生在纸面上为美国最高法院造出了制约行政和立法部门的权力，为美国的三权分立奠定的基础。

那脸书到底会不会遵守委员会的决定呢？

脸书全球事务和传播副总裁尼克·克雷格表示，该公司对委员会的裁决感到高兴，因为该裁决承认公司在今年一月采取的措施是合理的。克莱格对委员会表示感谢，他说脸书将考虑进行为期6个月的评估，并认真考虑其他建议。不过，除了表示将继续暂停特朗普的帐号外，克莱格并没有做出其它承诺。脸书的网站上也只是回应正在考虑委员会的决定并会一项清晰和适当的行动，但具体是啥都没说。可见，脸书还没有完全决定好。

小扎一定后悔自己请了个爷，但这就是权力被有效监督的样子。让我们拭目以待六个月后小扎的回应。

作者简介

周伯通，国内A股市场最大的汽车上市公司的总法。在日常繁忙的工作之余，他会坚持写一些“装作”深刻的东西，他说，装着装着，就说不定真的深刻了。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 “有好看皮囊的有趣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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