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经与性癖｜月经故事计划
文｜青豆桑
（本文根据受访人虎子的经历而写作）
和许多来月经的人一样，虎子在刚来月经时，也受到了月经羞耻的困扰。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束缚。
而虎子此后与月经的关系，便是伴随着探索、体验和思考，一点一点剥离束缚，让自己更加舒适。
「我的月经我做主。」
图源：Unsplash（作者：Monika Kozub）
月经用品的尝试与体验
高中时，虎子看了一篇关于运动员的文章，其中提到女性游泳运动员也可以参加比赛。
虎子当时很震惊，心想怎么比赛，要是比赛时间撞到经期了怎么办？
后来虎子了解到，运动员在经期可以使用「卫生栓」——这也就是「卫生棉条」，不过那时似乎还没有这一名称。
虎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啊，原来世界上还有卫生栓这样的东西！」
于是，虎子就去找哪里可以买到棉条。当时虎子买的是指入式棉条，而导管式的还不多见。
指入式棉条需要用手指把棉条推进阴道。在这之前，虎子从来没有把手指伸进过自己的身体，对其而言，这是一次非常有意思的体验。
「为了使用这种棉条，居然要这样做。」
虎子花费了一些力气，终于把棉条推进了阴道。
但就其个人体验而言，这种月经用品并不是很方便。
因为如果要让棉条处于身体舒服的位置而且不会漏出血来，食指必须完全伸入阴道，但虎子会弄得满手是血。
虽然指入式棉条不怎么好用，但正是那次尝试，虎子第一次触碰到了自己的阴道壁，那一瞬间是很奇妙的。
后来虎子去国外读大学，开始使用导管式棉条。
这种棉条用起来方便很多，但由于导管是塑料制成的，并不环保。
虎子也用过学校卫生间放置的纸制导管式棉条，然而它摩擦力比较大，推入阴道不是很舒适。
「用得我有点阴影了。」
此后，从一位朋友那里，虎子知道了「月经裤」的存在。
朋友用月经杯，但容易漏，而月经裤搭配月经杯一起使用，就非常好用且环保了。
「月经裤还蛮好用的，洗起来也方便——手洗洗得干净，机洗也不会弄脏其它衣服。」
一条月经裤的吸收量相当于四五根普通型棉条，保养良好的话可以用一两年，唯一的不足就是前期投资比较大，因为月经裤的价格偏贵。
虎子乐于尝试各种月经用品，但母亲却对棉条显示出了不信任。
刚开始用棉条时，有次母亲喊虎子去游泳，TA说自己在来月经，不过可以去。
母亲觉得这怎么可以，虎子就掏出一根卫生栓向妈妈介绍。
然而母亲还是认为，使用棉条的时候去游泳是不卫生的。
虎子不理解到底有什么不卫生的，因为并不会流出来，而且只要在游泳后及时更换，就没有什么感染风险，更何况没有来月经的时候，阴道和水也不是完全隔绝的。
可是母亲就是非常不愿意让虎子在经期游泳：「这对你不卫生。」
虎子无奈，只好不告诉妈妈自己来月经了，直接去游泳。
TA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母亲，只能以隐瞒来消除妈妈的担心。
图源：Unsplash（作者：Josefin）
初潮与月经羞耻
小学五年级的暑假，虎子迎来了月经初潮。
那天虎子去体育馆上羽毛球课，穿了一件白裤子，而回到家后，虎子发现裤子上有血。
TA特别惊讶和紧张：教练和同学们是不是都看到了？打了快两个小时的羽毛球呢！
似乎裤子上的痕迹，包括血迹，都让人挺有羞耻感的。
虎子很苦恼：尽管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月经，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是处于正常范围内的，但是为什么这么早呢？才十一岁啊。
这是不是早发育呀，初中来月经才「正常」吧，大人都是这么说的。
虎子给妈妈打电话，之后妈妈教其怎么用卫生巾：撕开包装，贴到内裤上，两边的「小翅膀」翻到内裤后面粘好。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虎子都隐瞒着自己来了月经这件事。
到了初中，身边来月经的人多了起来，虎子才开始讨论月经。
「早发育」在那个时候好像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虎子现在想想，似乎有点污名化了。
虎子至今也没想明白，除了很多人说的「长不高」，早发育就怎么了呢？
它到底有什么不光彩的地方？我们究竟在羞耻什么？
青春期的生理现象似乎总是与「性」分不开，性成熟在无形中代表着「不纯洁」，对于所谓的早发育的污名，和我们文化中浓厚的「性羞耻」氛围脱不开关系。
图源：Unsplash（作者：Kateryna Hliznitsova）
经血与性癖
距离初潮过去了十四年，虎子早已不再为月经而羞耻；截然相反，TA发现月经其实是可以拿来「玩」的。
虎子和伴侣在探索一些与BDSM相关的东西，二人开玩笑说「万物皆可成为性癖」。
注：BDSM是一种基于兴趣偏好的人类行为模式，包括绑缚与调教（Bondage & Discipline）、支配与臣服（Dominance & Submission）、施虐与受虐（Sadism & Masochism），并且以上关系均基于参与者的知情同意。
有一次两人谈到了血，伴侣给虎子讲了个故事：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口交，女生刚好在经期，口交过程中男生脸上沾到了一些血，但他还是在「服务」。
伴侣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辣」。
虎子问伴侣是不是喜欢血，对方则说：「不是啦，是因为女生虽然来了月经，而且血沾到了男生脸上，有点痛苦的样子，但他依然愿意服务于女生。我就很喜欢这种。」
虎子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里面有一种不平等的权力关系，而伴侣享受的正是这种关系——她喜欢支配，这是她的性癖之一。
「这不是一个纯爱故事，而是一个性癖故事。」
虎子和伴侣也做了类似的尝试。虎子来月经时伴侣服务于TA，还挺好玩的。
虽然虎子觉得有点抱歉，但伴侣并不在意：「你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玩得这么开心。」
月经成了娱乐、玩耍的媒介，儿时的难以启齿荡然无存，虎子和月经的关系转变不能不说是很奇妙的。
图源：Unsplash（作者：Maru Lombardo）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虎子的性别表达「令人困惑」，很长时间里，TA都是一幅「假小子」的模样——短发，中性打扮，声音也比较低。
「大家也不知道我是被指派男性还是被指派女性，叫『先生』『小姐』的都有。」
学校的舞蹈社团新加入了一名顺性别异性恋男性，他对多元性别知之甚少，不过也不会不尊重人。
一次社团里的一位女生来月经了，她找虎子借棉条，虎子便拿出几根不同型号、不同款式的让她选择。
这时那名新来的男生走过来，之后他一脸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虎子反问：「哪种东西？我也会来月经啊。」
虽然虎子之前对他说过自己是非二元性别，但他显然想当然地认为虎子是被指派男性，而且一直将其当男生看待，以为虎子没有月经。
得知虎子来月经这一事实，他马上闭嘴走了，从此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虎子觉得有点好笑，还有点遗憾：「当时要是抓住他，和他聊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就好了。」
毕竟这本来是个传递多元观念的好机会。
图源：Unsplash（作者：Alexander Grey）
从一开始被羞耻「禁言」，到从容地、大大方方地谈论月经，甚至是「整活」玩月经，虎子和月经逐渐建立起了健康的亲密关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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