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忆旧:贫穷年代的音响
《往事》139
《老漳州记忆》47
小时候常到世叔钟纯礼家玩,钟叔住在仰文楼边上的芳华北路,四五十年代开了漳州第一家无线电修理店。临街的大橱窗,摆着修好或待修的真空管收音机和扩音机,地上还放着高音喇叭,就是那种在开大会或放电影时,挂在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我喜欢站在边上好奇地观看钟叔修理电器。高音喇叭外形像个大钟,喇叭口有脸盆大,中间是发音号筒,背后有个大磁铁,会把铁钉小刀吸住。后来延安路的无线电合作社(无线电厂前身),钟叔是头号师傅,我儿时很崇拜他。
高音喇叭
有一种铁皮做的喇叭,是带有手把的喊话筒,人对着喇叭筒喊话,声音集中能传得远。电影里,革命者手握大喇叭,在群众集会上慷慨激昂,让人印象深刻。小朋友也学着用纸板卷个喊话筒,玩打仗时高声喊:缴枪不杀!
土喇叭:喊话筒
大跃进年代常有庆祝游行活动,红旗招展,锣鼓喧天,踩街时表演大鼓凉伞、担金枣、桃花搭渡等乡土节目,队伍中有一支漳州三中的“鼓吹队”特别气派,铜管乐队各式喇叭金光闪闪。据说这是原崇正中学的传统家底,洋乐器有小号、长号、圆号、黑管,盘在吹号手身上的大喇叭最引人注目。号手们有的手按音键,有的不停地伸缩铜管,行进中演奏雄壮宏亮的乐曲。很可惜,后来这支乐队不见了,80年代,后起之秀五中的铜管乐队在庆典活动时大出风头。
早期唱机叫留声机,上面有个大喇叭。有的商店柜台上就摆着留声机。留声机靠手摇发条当动力,转盘上放上胶木唱片,有个带唱针的曲柄唱头,轻轻搁在转动的唱片上,唱针振动通过大喇叭发出声音。
当然,这些喊话筒、铜管乐器、留声机上的喇叭都不算电学的扬声器。
发条动力的留声机
60年代初我到厦门读书,住在双十中学,大哥宿舍里装了广播盒子,能听新闻,听音乐,但只能听一套节目,不能选台,不能调音量。不过有时播电影录音剪辑,犹如亲临其境,听得津津有味。我还动手用磁铁做了一个耳机,接在广播线上,也能听到广播,让小学生好得意!而漳州的家里较迟才装广播,主要是父亲舍不得每月要交广播站五角钱,差不多是家里一个月的电费。那时配的是舌簧喇叭,音质差。广播线连接家家户户,犹如当今的有线电视网络,而交的收听費相当于收视费吧。
后来到漳州三中念书,学校除了操场挂着高音喇叭让大家做广播体操,还在每间教室装了喇叭,听时事和做眼保健操。小妹普通话较准被选去校广播站当广播员。
漳州古迹八卦楼武斗时炸塌
躲在掩体里的大喇叭
亲临最前线
60年代末,我上山下乡长泰湖珠,插队的祖寮自然村,离大队七八公里远,不通公路,甚至连牛车路也还没开通。拉了一条裸铁线当广播线,用不花钱的大地当广播线的回路。仅有的喇叭盒钉在生产队的墙上,晚上大家到队间收听广播。有一次见到政治队长对着喇叭使劲大喊,原来那个广播喇叭也能充当与大队部通话的对讲机,原理如何,一直没有琢磨出来。后来农村推广了一种价廉的压电喇叭,纸盘中间贴一个压电片,两条引线,结构简单,每个就几角钱,农村家家户户都装上了。压电陶瓷片两端加上音频电压,瓷片就会振动发出声音,但声音小低音不足。
后来招工到煤矿,业余仍兴趣无线电,也摆弄高保真功放电路,追求低音浑厚,当年爱好者流行OTL、OCL功放,采用推挽式无输出变压器甚至无输出电容的功率放大电路,音质大大提高。需要配个好音箱,就请当木工的好友用炸药箱的木板,改制成音箱,装上10寸飞乐牌低音喇叭,引来矿友围观。1976年中秋夜,皓月当空,别开生面举行露天音乐茶会,用我的土制音响播放朝鲜人民军协奏团演出录音和歌剧《洪湖赤卫队》胶木唱片。非常讽刺,当年大家都被朝鲜音乐所陶醉,竟向往朝鲜人民莺歌燕舞的生活,而红色经典的《洪湖赤卫队》那时仍被当成毒草。
五角钱一个的压电喇叭
80年代的年轻人风华正茂书生意气,喜欢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在大型群众场合,广播站和高音喇叭四处可见,简易的铁皮“大声公”已升级为大功率又轻便的手提半导体喇叭,激情的演说者都会用到它。而那幅手握半导体扩音器对年轻人喊话的经典画面,成为这位改革开拓者最后的定格。
90年代之后,各种音像电器进入家庭,音响追求多通道音频组合和环绕立体声,前置后置音箱再加低音炮,配上高清电视机、录像机和DVD影碟,组成家庭影院系统,在家也能欣赏电影院的效果,一时音响发烧友相互攀比。娱乐场所KTV音响效果越来越高端。老夫也曾兴趣过一阵,但很快就落伍了,毕竟技术和观念都大大不如年轻人。
朝尘夕扫,回望喇叭变迁之路,过来人也许会有相同的感受,有兴趣历史的年轻朋友也能了解到一些时代的碎片。
高档音箱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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