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只有一个，但通往铃木的方式和途径却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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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是铃木忠志一喜一悲两部作品

《咔哧咔哧山》和《厄勒克特拉》

在古北水镇长城剧场演出的最后一场

和去年铃木忠志的《酒神》在这里上演一样

三天的时间里

很多戏迷观众来到这里

在秋高气爽的秋夜里

在巍峨长城作为背景的露天剧场里

在日本民间童话和古希腊神话

悲喜交织的戏剧冲突里

共同享受

铃木先生独特的戏剧美学

和训练有素的演员们令人惊叹的演技

《咔哧咔哧山》和《厄勒克特拉》剧照（李晏摄）

正如铃木先生所言

“月亮只有一个，

但是去向月亮的方式和途径却有很多”

其实

理解铃木的戏剧也是如此吧

观众评论

☟

被誉为“中国当代戏剧活化石”的摄影师李晏，1996年曾经拍摄过铃木忠志来中国演出《厄勒克特拉》的剧照，这一次，也再次为铃木忠志的戏剧留下光影的历史纪录。

李晏摄

《咔哧咔哧山》剧照

☟

《厄勒克特拉》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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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先生说

希望以后每年都能在这里演出他的作品

而我们

也是这样期盼着吧

 “月亮只有一个，但是去向月亮的方向和路径有很多。每个人，用自己的方式去，最后，大家在深夜爬向城墙，仰望同一个月亮，各自沿途忍受的痛苦，那时候再一起忍受。那种感觉，其实就是爱了。并肩而立，一言不发也没关系。”

       ——铃木忠志

剧  评

铃木忠志 | 用身体的音符写戏剧交响

作者：狂奔的小裤衩

露天剧场和室内剧场带给人的观戏感受是截然不同的。特别是在古北水镇，远山上的长城是夜幕下一条绵延的金线，初秋的虫鸣被微风卷起送达耳畔，和舞台上的精彩表演交相辉映。坐在自然的天幕下看戏，人心也纯净了许多，好像观者不是在消费一场现代文明的娱乐，而是在体验回归自然故乡之旅。

这次，铃木忠志带着他的两部戏再度降临长城剧场。一喜，一悲。喜剧《咔哧咔哧山》源自于日本传说故事，一场关于爱情的凶案。悲剧《厄勒克特拉》源自古希腊悲剧，一场关于复仇的凶案。

剧场如斯，让人性回归到自然；表演如斯，让戏剧回归到人本身。老先生说，虽然年事已高，但也希望每年都能来古北演上几场戏。毕竟，这样的天作之合实在少见。

肢体的音符

坦诚的说，很多初看铃木忠志的戏的人可能都不大适应。确实，表演过程中有些之前就在交头接耳或者玩手机的观众没看多久就早早离场。这样的表演形式和他们期待的“话剧”不太相同。那么，这类“动作缓慢”的表演，到底好在哪？

正所谓静如处子动若脱兔，铃木忠志的演员在舞台上大多数时间是“静止”的，然而动起来却极具爆发力，干净利落又点到为止。其实打一个比方就很好理解：如果说整个戏剧是一场交响乐，那么每个演员就是不同的乐器，而他们的每个动作就是这部作品的一个个音符。每一个音符都是为了整部作品的中心思想而服务的，务须精准。

《咔哧咔哧山》剧照（李晏摄）

有些戏剧，有时候尽管一个演员按照导演的要求走到了相应位置，用恰当的情绪说了对的台词，可是我们依然觉得他表演得并不真实传神。原因在哪里呢？如果我们仔细看就会发现，很多肢体训练未达标的演员表演起来小动作极多，要么偶尔捋一捋垂下来的头发，要么肢体轻微的无意识的摆动——这些从演员注意力下溜出来的小动作就是整篇乐章中那些弹错了的音符，很容易让观众感受到不和谐，不管是有意识的注意到，还是无意识的受影响。或者，有些演员从未思考过在舞台上应该怎样走路，要知道，一个人重心位置的不同，走路的节奏和力度的设计，都关乎表演音符的准确与否。这样的表演就如同《老友记》里和Phoebe学法语的Joey，自以为说得准确，实际上却谬之千里。

所以答案不言自明，如果铃木忠志的表演方法，是训练演员用最精准的肢体音符去演奏一篇完美的交响乐，那么对于那些想要去夜店用震耳欲聋的“噪音”放松自我的观众来说，显然是来错了地方。

《咔哧咔哧山》剧照（李晏摄）

由内而外的张力

“铃木训练法”在业界久享盛名，其表现方式融合了日本传统能剧和歌舞伎的身体性，注重身体下盘、重心及呼吸。简单来说，就是“慢”。

在一个追求快的时代，慢下来其实非常不容易。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将自己普通走路的姿势放慢十倍，大多数人可能一个步子都迈不出去就会摔倒在地，因为一只脚悬在半空匀速缓慢地向前方伸去，重心随之逐渐调整，最后落地，这个过程放慢下来需要耗费更多的力量，也对肢体力量和控制提出了极高的挑战。“铃木训练法”就是通过高强度的训练，让演员重新成为“人”，一个可以自由控制自己身体的“人”——嗯，在铃木老师的定义下，我们大多数都还没达到做“人”的标准。

“铃木训练法”

如果演员在慢下来的时候都能保证每个动作都精准到位，那么再快起来的时候必然和普通走路就不一样了。这就是为什么铃木忠志的舞台总有一种无形的张力。那种只是学“慢”的形而没有学到其神的表演只能是照猫画虎。这就好比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算他傻傻地绷紧肌肉，你并不能感受到他身体里的力量；但是另一个人刚刚全速冲刺跑完400米，却克制住他的气息和血脉喷张的肌肉，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你却依然能感受到他静止的身体由内而外迸发的力量。“铃木训练法”就是让演员不用每次上台前都去先冲刺400米却时刻保持有那样的张力。

《咔哧咔哧山》剧照（李晏摄）

在第一部喜剧《咔哧咔哧山》中，演员很多次单脚站立，上肢和另一条腿都在做复杂的动作，支撑腿却丝毫不见抖动，整个人稳若泰山。这种对身体的控制真不是国内大多数演员所具备的。

我们都是病人

我们都是病人，整个世界就是病院——这是铃木忠志自己对于这一喜一悲两部剧的高度概括。一个是日本传说，经过了太宰治的改编；另一个是希腊传说，后由奥地利诗人、剧作家霍夫曼斯塔尔再创作，但铃木忠志都给他们套上了医生与病人的外壳。尤其是第二部源于希腊传说的悲剧，所有角色出场都是坐在轮椅上，要么是自己撒野跑出来，要么是被护士缓慢地推出来。所有人都歇斯底里，疯疯癫癫。

《厄勒克特拉》剧照（李晏摄）

在整体情节的表现方法上，动静结合所带来的张力依然是铃木忠志最拿手的手段。开场跑出来的五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实则是厄勒克特拉这个女人的分身，厄勒克特拉狰狞的时候他们就安静，厄勒克特拉安静的时候他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替她说着心里话。剧末大仇得报，所有角色再度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被护士们依次推出，横穿舞台，仿佛刚才激烈的讨论和谋杀都不曾发生。

主演《厄勒克特拉》的美国演员艾伦·劳伦年过六十，

是铃木的第一批学生

最后横穿舞台的病人中，唯独少了厄勒克特拉，这部戏的冠名主角。让你分不清楚，到底所有疯癫的角色都是她脑海中的臆想，还是缺席病院的厄勒克特拉来到了人间。

正如铃木忠志自己说的，他的戏绝非用来娱乐。今秋在古北水镇上演的一喜一悲两部戏，铃木忠志用戏剧的情节给这个世界下了诊断，更重要的是，他用它独特的戏剧表现形式给我们开出了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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