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品晶：疫情期间生活源固废应急管理方法及技术探讨

今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不仅给全球经济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也给各个行业的发展带来了相当大的考验和挑战。“后疫情时代，固废综合管理的全面升级”也成为“2020（第八届）上海固废热点论坛”的主题内容。在8月10日的论坛现场，同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固体废物处理与资源化研究所所长何品晶从疫情期间的生活源固体废物、疫情期间生活垃圾管理面临的挑战、生活垃圾应急管理方法及技术、国外生活垃圾应急管理办法四个方面，以“疫情期间生活源固废应急管理方法及技术探讨”为题做了分享。

来源：中国固废网          整理：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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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品晶

疫情期间的生活源固体废物

非疫情期，生活源的固体废物和医疗废物的分类界限非常清楚；在疫情期间，尤其是疫情爆发期间，这两类废物的边界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模糊。

回顾疫情发展，从1月底、2月初到现在，陆续出现了很多词语，首诊隔离点、定点医院、方舱医院、集中隔离、医学观察、14天自我隔离，外地的本地的，有没有症状，27天以上阴性又检测出阳性，出院的病人重新表现出阳性特征，无症状的感染者，境外输入病例等。我们对病毒今天了解依然甚少。在疫情爆发期间，很多行业都停下来了。但是，有一个行业不可能停下来，就是环卫行业。

在疫情期间，生态环境部组织了线上专家小组，讨论关于某种特定来源垃圾是否有感染风险。专家意见可归纳为两类：一是认为“疑罪从无”，当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该垃圾感染了新冠肺炎病毒，就应该把它当成普通垃圾。另外一种观点认为“疑罪从严”，因为该病毒感染风险太大，必须要按照最严格的方式去处理，这就形成了两个极端。

何品晶表示，疫情期间，各类废物都可能成为病毒的沾染源，而且在生活源废物中，可能的病毒浓度、存活时间、传播途径和风险，到今天为止尚无定论。有别于其他的污染物，新冠病毒检测能力和单位目前为止是受到限制的，很难快速判断某一类垃圾在某种情景下到底是否受到感染，是什么样的病毒感染，感染的风险有多大，病毒存活时间有多长，哪些因素在影响它，有哪些途径等等。

一般来讲，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有如下四种：（一）接触传播：直接或间接接触（或吸入）传染源（患者）的血液、分泌物（汗液、唾液、  眼泪、母乳、精液或阴道分泌物等）、呼出的气体或飞沫、呕吐物、排泄物（粪便、尿液）、内脏器官等，病毒可经由皮肤、呼吸道或黏膜（眼结膜、口腔粘膜）而感染易感者；（二）气溶胶传播：气溶胶是由固体或液体小质点（如患者传染源喷嚏、咳嗽、说话的飞沫）分散并悬浮在气体介质中形成的胶体分散体系；（三）蚊虫传播：通过蚊和蜱虫叮咬而传播；（四）母婴传播：通过胎盘、产道、母乳喂养等方式由母亲传播到婴儿。

新冠病毒是冠状病毒的一类，包括SARS病毒和MERS病毒。从下表可以看出，新冠病毒的传播途径最丰富、总容易，这也是此轮疫情快速扩散至全球范围的一个重要原因。

表 1 代表性病毒传播途径

病毒科名	主要病毒	结构特点	导致疾病	传播途径
冠状病毒科 （Coronaviridae）	新型冠状病毒 SARS冠状病毒 MERS 冠状病毒	正向单股RNA 不分节段 有包膜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非典型肺炎 中东呼吸综合征	直接接触传播（飞沫接触） 气溶胶传播 间接接触传播（疑似粪口传播）
丝状病毒科 （Filoviridae）	埃博拉病毒	反向单股RNA 不分节段 有包膜	埃博拉出血热等	接触传播（体液接触）
嗜肝病毒科 （Hepadnaviridae）	乙型肝炎病毒	双股DNA， 环状，有反转录	乙型肝炎	血液传播 性传播 母婴传播
正黏病毒科 （Orthomyxoviridae）	流感病毒	反向单股RNA，分节段，有包膜	流感	直接接触传播（飞沫接触）、 间接接触传播、气溶胶传播
反转录病毒科 （Retroviridae）	人类免疫缺陷病毒	正向双股RNA 不分节段 有包膜	艾滋病	血液传播、 性行为传播、 母婴传播
弹状病毒科 （Rhabdoviridae）	狂犬病毒	反向单股RNA 不分节段 有包膜	狂犬病	直接接触传播（人畜共患）
杯状病毒科  （Calicivirus）	诺如病毒	正向单股RNA 无包膜	急性胃肠炎	接触传播（粪口传播） 气溶胶传播

在生活源废物中，疫情期间可能被污染的生活源废物可分为高风险和中低风险：高风险的生活源废物，比如说沾染有病人或疑似病人飞沫的口罩、泪水或汗液的纸巾、手套以及接触过粪便尿液等体液的手纸、卫生巾、尿布等。中低风险的包括菜场产生的菜叶、泔水、果皮等，也有可能间接被污染，但风险性相对较低。

从传播途径上看，所有投放、分类、收集、运输、转运、焚烧及填埋等环节，在疫情爆发期间，都可能存在感染风险。如何在不至于过多耗费社会资源情况下管理好生活垃圾，就成为了行业关注的重点。

疫情期间生活垃圾管理面临的挑战

挑战一：生活垃圾与医疗废物性质和量发生时空变化

首先，疫情期间的生活垃圾与医疗废物性质和量发生了时空变化。可分四个方面分析：废物产生区域、固体废物类型、废物组成、病原体丰度。

从废物产生区域来说，红框部分中的医疗机构、临时医疗机构等无论是在非疫情期还是疫情期，都是被重点关注的区域，其产生的废弃物是比较明确的医疗废物。黑框部分则是比较清晰的生活源废物。

废物的类型，疫情期和非疫情期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其中，灰色地带的界定相对模糊。比如说医院的生活垃圾在疫情爆发期间怎么处理？居民区的生活垃圾以及居民区的粪便等废弃物，这些因为存在一定的感染风险变成灰色地带。

废物的组成及病原体分布情况方面，根据医废相关规范，在医疗机构等区域产生的医疗废物的种类划分较为明确。可以看到，疫情期感染性废物非常多，种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居民区出现了灰色地带，比如说消毒剂的包装、大量使用过的口罩和手套、喷洒了消毒剂的垃圾，这些变成新的问题，相应的病原体分布也会有变化。何品晶总结道，在疫情期间，生活垃圾与医疗垃圾的性质和量发生了一个变化，这是第一个挑战。

挑战二：疫情期间生活垃圾管理出现灰色区域

第二，疫情期间生活垃圾管理出现灰色区域。在疫情防控过程中，个人防护用品普遍使用。大量的个人防护物品（管控垃圾），导致整个生活垃圾系统管理的垃圾量增加，尤其是这次新冠病毒疫情持续的时间很长，到现在为止，疫情依然没有完全结束。医疗废物平时的处理能力和设施容量是有限的，这类管控垃圾若长期按照医疗废物去处理并不现实，它必然会进入生活垃圾。

挑战三：生活垃圾性质发生变化，可能影响已有生活垃圾处理设施的运行和二次污染控制

第三，生活垃圾的性质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是否会为正在运行的生活垃圾处理设施及其二次污染排放产生影响？何品晶表示，个人防护用品普遍使用的情况下，管控垃圾量大幅增加。而从垃圾的物化性质来看，其一，这类废物热值普遍比较高；其二，对病毒控制最有效的消毒剂是高含氯物质，在消杀过程中用量也很多。这类高热值、高含氯量的废物大量进入到环境中，进入到生活垃圾处理设施，比如可能会对生活垃圾焚烧产生哪些未知的影响？其二，生活垃圾处理设施的污染物释放规律和控制情况如何？疫情期间，武汉的生活垃圾焚烧厂承担了协同处理大量管控垃圾的重任。

生活垃圾应急管理方法与技术

疫情期间的生活垃圾怎么投放？怎么运输？怎么处置？怎么焚烧？能不能进填埋场，怎么进填埋场？这些都构成了问题。

何品晶表示，分类是关键。非疫情期间，生活垃圾的分类标准已经非常明确：可回收物、有害垃圾、厨余垃圾、其它垃圾。而疫情期间的分类，应按照废物的来源确定病毒传播的风险，进行分级管理。因此，如何从严，如何从宽，如何把控灰色地带，应当根据所在区域和城市废物处理设施能力进行评估判断。能力足够的城市可以从严把控，能力暂时欠缺的地区可以稍微放宽一点，从严从宽实际上是一个范围。

进行分级管理是希望能够阻断病毒的传播，目前可以采取的主要措施是袋装化、密封袋装化；不同消毒浓度和频次等。做到什么程度，取决于风险等级，取决于一个城市或地区能把控的从严和从宽的尺度。防疫工作本身就是逐渐认识病毒、了解病毒、抗击病毒的过程，期间卫生部门也存在认知的不完全，这就是防疫过程中存在的风险。为什么要分区、分级、分类管理？何品晶表示，是为了防止不同危险程度的废物相互沾染，通过分类投放，分类管理，尽可能减少进入处置设施的高风险垃圾量。

对于医学观察场所、商业服务设施、其他居住区、办公和工业场所等不同场所，固体废物应进行分类投放，分流管理。风险最高的集中隔离地区的观察点，首诊隔离点产生的是涉疫垃圾，需从严管理（上图红色），应该采取密封加消毒的措施，其余风险性较低的场所可以根据防疫能力做相应的分级管理，如密封袋装或者简单的袋装。

接下来是分类收运，何品晶教授罗列了不同产生场所产生固体废物管理的建议。在收运环节，有中转站，压缩站等，按照垃圾来源的风险等级，高风险垃圾应直运，运输中转不压缩，排风控制气溶胶，运输路线要固定，高峰作业要避开，每班作业勤消毒，防护用品勤更换。在中转环节，对垃圾桶、垃圾箱房，转运站提出了一些要求，以缩短暴露的时限：

◆  公共场所和隔离区的垃圾桶最好是脚踏式并带盖 

◆  张贴“专用容器”或“隔离专用容器”字样标识

◆  避免垃圾袋破损、散开

◆  环卫作业人员个人防护

◆  开盖前后消毒（专用容器盖、桶身、作业环境）

◆  按消毒剂产品说明稀释即可

◆  有效氯（溴）为1000mg/L～2000mg/L的含氯（溴）消毒剂溶液

◆  100-250mg/L二氧化氯消毒液

◆  空间喷洒量：100mL/m²-300mL/m²

◆  疫期期间垃圾及时收运（缩短暴露时限）

进入处置环节，首先是应急协同焚烧，需考虑一系列问题：包括焚烧厂怎么进行管理，炉排炉适合进行协同焚烧，哪些固体废物严禁入炉，哪些经过预处理以后可以进入……何品晶教授及其团队经过研究提出一系列应急焚烧的相关细节要求，包括进料控制中要求管控垃圾密封袋装后才能入炉、运输环节上定车定时进入、错时进厂，卸料要有专用的卸料口，划定专用的卸掉区域，独立的自动卸料和上料装置，卸料后及时进料，垃圾池保持负压等。

在储存、焚烧及二次污染控制方面，何品晶教授也指出了应急协同焚烧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关键步骤：如涉疫废弃物不可在垃圾池中与其他生活垃圾搅拌混合、应急暂存库存时间应小于12h；焚烧时应精准投料、设置独立上料装置自动进料、双闸门密闭连锁控制进料、当日全部焚烧处置宜当班处置完毕、进料配伍保持工艺设备运行平稳可控，密切监测焚烧炉运行工况。对于二次污染控制方面，料斗下渗沥液应及时有序收集消杀、密切监测烟气污染指标波动、控制炉渣未燃尽物情况和消毒、烟气控制材料应加大喷入量等。

应对COVID-19国外生活垃圾应急管理办法

目前，新冠肺炎疫情已经进入了全球化阶段，不同国家的国外生活垃圾应急管理办法各有不同。何品晶对国外主要疫情流行国的管理办法进行了对比总结（如下）。

美国

◆   COVID-19未列入A类感染性废物

◆  等同季节性流感，按同样等级处理医疗废物

◆  受管制的COVID-19医疗废物经过处理后，可以作为常规的城市固体废物进行管理

◆  工人和经营者应像处理其他任何未污染的城市垃圾一样，处理具有潜在或已知的被新型冠状病毒污染的城市垃圾

 英国

◆  与出现COVID-19症状的人接触的生活垃圾的管理建议保持不变，即袋装化即可

 意大利

◆  居家隔离产生的垃圾不作分类，全部投放到其他垃圾（干垃圾）

◆  新冠病毒感染病人或疑似病例居家隔离产生的垃圾应包裹至少双层塑料袋并密封

◆  垃圾进生活垃圾焚烧厂处理

 法国

◆  没有必要将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有关的医疗废物和医疗机构生产的其他医疗废物区分开，最终均通过焚烧或消毒进行预处理

◆  可能被感染、需要在家中隔离的卫生专业人员，应按照常规方法处理生活垃圾（双层包装）受污染或可能受污染的垃圾（包括口罩，一次性手帕和表面清洁带）

 日本

◆  家庭中新冠病毒感染者使用过的口罩、纸巾等废弃物的处置方法与新型流感感染者的废弃口罩的处置方法相同，即不直接接触垃圾、密封包装（接触垃圾袋外侧情况下应双层打包）和投弃后尽快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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