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太多了,网红不够用”|网络直播崛起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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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火了。2016年上半年,“直播”压倒性占据了创投圈第一热词的位置,仅仅在国内,就有100多家直播公司迅速地兴起并且成长起来。有网民戏称:“直播太多了,网红不够用。”这句充满玩笑色彩的话映射出了市场的饥渴。而热火朝天的网络直播背后,除了经常被各类媒体以及学术界所探讨的窥私欲以及色情需求之外,还隐藏着现代社会中人们的其他欲望:对陪伴感的需求,对资本的狂热以及对阶级上升的渴望。
直播太多了,网红不够用
网络直播崛起的背后
撰文 | 阿莫
共时性陪伴,偷窥和即时互动:
直播形式的兴起
古有望月感叹天涯共此时,今有直播百人试用杜蕾斯。
人们之所以争先恐后地透过荧幕集体观看和评价这场大型广告秀,除了充满窥淫意味的噱头之外,所需满足的感情和看向玉兔的古人确有共同之处。
过去的人们喜欢通过望月寄托思念,表达情感。共同沐浴着的皎洁明亮的月光给予了处于不同地域与境遇中的人一种强烈的共时性,让人们感觉到对方,从而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共鸣。 如今的互联网时代,科技剧烈缩短了人们之间的距离。对着屏幕,刷着弹幕,观看着他人此刻的举动和感叹,人们便能从直播这一新型”共时性"集体行为中体味到和古代望月吟诗同样的情感交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直播,是现代人的"天涯共此时"。
挪威曾经热播过一档“慢电视”节目,内容算得上是当今某些网络直播内容的雏形:花7个小时播放一列行驶的火车沿线的风景,花14个小时播放一只在房间里的鸟的活动,直播长达18小时的漫长的钓鱼,第一条鱼花了3个小时才上钩……这个听上去就已经相当无聊的节目吸引了挪威3/5人口观看。
彼时的人们或许还不能得其真意,但已经隐约意识到了日常直播的巨大收视潜力。紧接着,网络直播逐渐火热起来,一些人对着摄像头讲笑话,一些人对着摄像头唱歌跳舞,甚至一些人只是因为不断对着手机吃东西成为网红。成千上万的人愿意观看,并给他们钱。
再无聊的内容都因为一种陪伴感而变得不再无聊,人们通过直播聚合在一起,寻求的不一定是内容的丰富性,而是窥私,互动,或者共时性陪伴。网络直播就这样从一个个房间中悄然崛起。通过小小的窗口,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与另一个甚至很多个遥不可及的人产生看起来触手可及的、无延时的联系:人们在一起庆祝、谩骂、赞同、斗争、静默、举杯高歌,这种新形式成为了现代人满足感的巨大源泉。
由此,从一个普通人直播打游戏或者吃饭开始,更多更大型的活动用直播形式被创造出来,并获得难以忽视的成功:热播综艺节目《奔跑吧兄弟》第四季发布会通过直播与网友互动,最高同时在线观看人数超过了33万;鹿晗首唱会的视频直播在线观看人数单秒突破100万……表演的人和观看的人,荧幕前的人和现场的人,发送上一条评论的人和发送下一条评论的人在直播中感到了共同存在的陪伴感,交互感和由此带来的巨大欢欣。
口红经济与红包之王:
直播中的经济链条
一位巧笑倩兮的主播念出了红包投入最多的那位观看者的名字并表示感谢。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就是直播最大的意义所在。
在美国,每当在经济不景气时,口红的销量反而会直线上升,这种经济现象被称为“口红效应”。因为,口红在美国是一种比较廉价的消费品,很难攒钱去做一些“大事”(如买房、买车、出国旅游)的人们,会选择把口红作为一种“廉价的非必要之物”安慰自己。尤其是当柔软润泽的口红接触嘴唇的那一刻,会造成一种“生活品质提升”的错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直播中的红包消费也是一种变形的“口红经济”:有时候,区区几千块钱的红包,就能在某一个直播间里让人享受到阶级提升的快感,甚至一步登顶,变成令人羡慕的“社会顶层”。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付了钱的人如同帝王,不仅可以得到主播口头的感谢,甚至可以命令主播们说出他们想要听的话,甚至是做出他们要求的举动——权力的快感使得无数直播观看者不能自拔。
深谙这种消费心理的直播平台对此类消费者不遗余力地进行促销:他们精心选派工作人员潜入各个直播间,扮演不同的角色:有负责炒热气氛的开局者,有哄抬红包价格的“竞争者”,还有大呼“土豪牛X”的赞美者。在这种狂热的氛围中,主播播出的是什么内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成为“有钱任性”的直播间王者,赢得所有人的顶礼膜拜。
于是,一场挥金如土的战役就此打响。一份网络流传的“某直播平台金牌主播价目表”显示,该平台“身价”最高的主播签约价已达到一月200万,相当于2400万一年,其他主播签约价从每月50万到每月200万不等。这样的“身价”堪比一线明星。
正是这庞大的利益,推动着无数直播公司拔地而起。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社交、电商、视频APP等都开始做起了直播,据不完全统计,近两年兴起的直播平台已经多达116家。
直播的热潮绝不是偶然。对于资本市场来说,网络上的人流量是有变现率的,据业内统计,上网者被引流到广告/网游/实体购物后的变现率都不如直播——网络直播成为了一种让资本趋之若鹜的新型消费狂热。
直播幻梦:
底层阶级的虚拟幻想乡
并不令人意外的是,作为消费的直播所针对的除了少部分的“真土豪“以外,绝大多数受众是基数庞大的收入中下阶级。这些人可能只能沦为“土豪”的陪衬,也可能偶然得到在某个直播间过一把“土豪”瘾的机会,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最需要阶级提升感和满足感的群体,而直播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最便捷也相对廉价的方式之一。
和国内很多常见的网页游戏一样,直播成为了大量社会中下层男性青年的虚拟幻想乡。它们大多有着相对而言粗糙的内容与页面,很难见到精致成熟的审美,经常打色情擦边球,满足底层阶级难以接触到的权力感和性资源。
在权力感的展现上,多是以VIP、特别会员、主播特别表演等形式呈现。“轻轻一点”和“就等你来”等宣传词汇被广泛使用,前者强调了权力感获得的简易性,后者强调了每一个受众的独特性和重要性,而这两点正是长期处于社会中下层的人们难以从现实生活中体会到的。
而在性资源的展现上,满足“意淫”的方法就更为简单粗暴:无论是游戏现场和网吧中的show girl,还是网络平台的不少女主播,都穿着极为惹眼、不适合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服装,妆容多半浓厚。甚至有网民戏称,红唇、黑丝和低胸装成了女主播们的“标准化配置”。这些夸张甚至离奇的衣着,既满足了原始的肉欲想象,还塑造出一种抵抗现实的梦幻感,帮助观看者从庸常的生活中抽离出来,从而到达“理想世界”的彼岸。
美女在网吧里推广游戏
China Joy上的show girl
正因如此,“低俗化”一直是网络直播难以摆脱的标签,而直播平台也未必想要摆脱这个标签。这些看起来很“low”,容易被不少传统媒体内容生产者和中产阶级所诟病的特性正是网络直播商针对其最大受众——中下层男青年的审美和需求所精心打造的“杀手锏”。毕竟,还有什么比周围“屌丝”欢呼追捧,竞争者们铩羽而归,伴随着那位“赢取”来的穿着低胸装的年轻姑娘的赞美更能迎合底层青年对社会顶峰的想象呢?网红们微笑着的红唇与红包相映成趣,折射出的是庞大经济链条之后的阶级幻梦。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撰文:阿莫,编辑:伍勤、方格,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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