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里的女孩们为什么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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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的游戏》第六季季终,落雪的临冬城终于证实了史塔克家族族语“凛冬将至”绝非杞人忧天。下一季中异鬼压境的末日场景已经可以预见,这也意味着这场“权力的游戏”真正地开始步入最紧张刺激的高潮。而在这个旧权威分崩离析,新世界亟待重生的乱世,一个由女人主导的时代正缓缓拉开序幕。
第六季最后一集,我们等来了剧中主要女性角色的全面“逆袭”:瑟曦登上铁王座,龙母出征维斯特洛,珊莎掌舵临冬城,艾莉亚也成功为母亲和哥哥复仇。当她们终于站在了故事舞台的中心,成为了绝对的主角,这场“权力的游戏”无疑会大变模样。因为对于她们来说,将“权力”紧攥手心不再是为了荣誉、贪念或者膨胀的自我——而是为了生存,为了不再被他人随意决定了命运。与近在咫尺的异鬼大军相辉映的,正是这场以女性角色为核心的“生存的游戏”。或者已经远不能再算得上是一场“游戏”了:这将是不同的女人用尽各自不同的手段,毫无保留地,决心变得强大,决心“活下去”。
也许,《权力的游戏》迄今为止的主要女性角色大致可以归为三类,她们各自的“生存法则”寓征着对于一个问题三个不同向面的解答——女权到底是什么?女权到底如何实现?换言之,《权力的游戏》呈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女权想象。如果将剧中这三种模型对应到女权运动的思想史中,它们各自所代表的不同历史阶段所盛行的女权想象与其历史进程的映射关系,将别有生趣。
在剧中,瑟曦、红女巫与小玫瑰代表了一种原初、传统的关于强大女性的想象,这一类女性角色被称为femme fatale(直译为“致命的女人”)。从神话传说以降的各类文本中都能找到这种女性角色的身影。在中文里,我们习惯称这种角色原型为“蛇蝎美人”或是“红颜祸水”。她们通常美丽、强大又独立,但隐藏于其背后的,永远是她们的胸有城府与致命邪恶。
这种将强大女性塑造为神秘恶魔的传统,绝大部分来自于父权社会扭曲现实的滤镜:对这些有能力直接挑战男性权威,冲破社会桎梏的“女强人”们,男人们既畏惧又蔑视。他们既为之着迷,在望向她们的眼光中又充满了偏见。
这三人中,瑟曦是最为显白的“蛇蝎美人”形象。在前五季中,瑟曦身上都存在着一个明显的矛盾:虽然她心狠手辣,但始终都将自己生命的重心依附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她不仅不愿意推翻男性权威,反而希望在强权的庇荫下与之并存。甚至狂热地敦促她的父亲、弟弟与儿子参与独属于男人间的权力争斗。这也是传统文本中“蛇蝎美人”形象的最大特点:无论其本身多么强大,她的野心与人生价值最终还是只能通过蛊惑男人来实现。
瑟曦·兰尼斯特加冕
然而第六季季终,瑟曦荣登“女王”宝座。她毁灭一切阻碍她加冕的栏碍,不再寄希望于旧时代权威给她的庇护。即使我们仍不能将瑟曦的夺权方式视作现代女权发展应有的模样,但坐上铁王座的她,显然实现了一种对传统的自我颠覆:男人主导的世界曾经只想要她作为权威阴萌下的邪恶配角,那么当她“邪恶”到宣告与一切为敌,她便重新书写了自己的命运,从而也瓦解了“蛇蝎美人”所固有的传统形象。
丹妮莉丝•塔格利安常被观众视为《权力的游戏》中最耀眼的女性角色。她在故事开始时只是政治和亲的工具,被当做物品一样流通,到如今拥有三只“外挂”坐骑护身,还不乏死心塌地的男性仰慕者(最新的代表也许是提利昂·兰尼斯特)——她甚至还有一串“玛丽苏”感十足的中二头衔:“风暴降生丹妮莉丝”,“不焚者”,“弥林女王”,“奴隶解放者”,“龙之母”……
提利昂·兰尼斯特的完全归顺
某种程度而言,“龙女”算得上是女权思潮启蒙初期,人们对女权的一种极端理想化的期望。这种女权理想认为:女性美好、强大甚至于完美无缺的形象,是反抗厌女症社会对女性的贬低和弱化的最佳方式。正如她自信能靠“外挂”一举消灭了奴隶制一样,此类初期的女权理想也信誓旦旦地认为父权社会可以被一次性彻底摧毁,“所有”女性都可以从此得到自由、平等。
但在以往的剧情走向中,此类乌托邦式的幻景都被证实是天真而不现实的。仰慕她的谋士早已劝诫,片刻的“征服”永远都比长久的“管理”更加容易。她简单粗暴的口号式“乌托邦”根本忽视了弥林的社会文化具体背景,无力应付当地特殊历史所积攒的种种仇恨。她在享受着诸多“玛丽苏”头衔的荣光同时,却只能借助提利昂·兰尼斯特的政治手腕同奴隶主虚与委蛇以换取片刻和平。她向奴隶主妥协,同意去观看奴隶表演,若非“外挂”屡次护体,她曾经骄傲的“解放”理想早已成为虚设的空中楼阁。
虽然在本季季终,她与她的龙以及投奔而来的铁群岛船队,依然志在彻底碾碎旧世界金玉其外的模样。又即使在本季过程中,成功破除了卡奥们的陈规陋习,同时还打算直接夷平仍反抗着她的奴隶制联邦体系,无差别惩罚所有曾为奴隶主战斗过的人。但这已预征着“龙女”式的乌托邦理想既危险又残酷,几乎不能实现。虽然她的确意图推翻奴隶主/父权的旧权威,却毫不在意自己可能成为新的强权,带来新的暴政。这样的平权理想简化了现实,也终将迈向幻灭。平权之路从无捷径与通途,充满自我矛盾的“乌托邦”理想极有可能成为背叛的反诘。
在未来的剧情走向中,我们有足够理由怀疑:她那一串光芒万丈的头衔究竟有几个是真的?她信誓旦旦要解放的人们是否真的都得到了解?她的“乌托邦”拯救了哪些人,又将哪些人永远遗忘在了痛苦的深渊?
前进,维斯特洛!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涤荡思想界的第三波女权思潮伊始,伴随着“解构”主义与“酷儿”理论的盛行,女权思潮内部就已经开始反思最初女权“乌托邦”式理想可能性的式微。而《权力的游戏》中所提供的最后一类女权模型——以史塔克家的两个女儿珊莎和艾莉亚为例。则契合着现阶段女权思想的主要发展方向:女权的神圣实践从理想跌落至寻常,碎片化的零星反抗铸成主潮。
换言之,珊莎与艾莉亚的成长最接女权生长的“地气”。她们的出生纵使高贵,但当面对女性惯常命运中的无助时却显得平凡而又真实。她们在寻找捷径时历经挫败,一个被困于复杂的利益网络中逆来顺受(珊莎),另一个被放逐于权力世界边缘受尽磨难(艾莉亚)。但在本季季终,她们都各自完成蜕变,绝望黑夜里的长途跋涉没有磨灭她们反抗命运的意志。
拒绝亲吻的珊莎
虽然身为姐妹,但珊莎和艾莉亚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特质。也许我们可以说艾莉亚身上的“女权”色彩似乎更浓烈些。毕竟她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反叛精神,总想逃离一切权威与常规。而最初的珊莎仿佛接受和内化了父权社会对女性的所有要求,她恪守传统,循规蹈矩,人生目标只为满足别人目光中的期待。然而此时,艾莉亚与珊莎虽然未能重聚,却在精神的独立性上殊途同归。
更具象征意义的是,珊莎与艾莉亚两人的成长之路正是通向了两人特质的融合与平衡。艾莉亚想要反抗一切,以至于几近迷失自我。她曾向往无面者蔑视权威,以杀戮与毁灭为主宰的生活,却最终被一个陌生女人如同母亲一般的温情所感动。她对世界的仇恨开始动摇,并开始学会信任。在这之后,她才有勇气亲手杀掉她的同门师姐。因为她的自我已然笃定,“无面者”的身份反而构成了史塔克名姓之上的阻碍。
艾莉亚·史塔克
相较之下,珊莎则是从无数次的经验磨难中确立了反叛。她的外表似乎毫无变化,仍然穿着精致的衣装隐藏在某强大男人的身后。但她已经懂得了“没有人能保护任何人”。她最终选择了用“小剥皮”惩罚他人的方式毁掉了他,这一举动也许充满着这层意味:她从来没有特权或是强大的军队来彻底摧毁伤害她的强权人物,她甚至没有办法像艾莉亚那样逃离这一切——而这恰恰是她的反抗,真正深入黑暗内部,直面邪恶本身。
珊莎·史塔克
下一季《权力的游戏》,无疑会是瑟曦、“龙女”、珊莎、高庭的荆棘女王,以及马泰尔家的沙德——五位“寡妇女王”的斗兽场。剧中的男性势力只勉强剩下了“小指头”、“小恶魔”、瓦里斯以及血统高贵的私生子琼恩•雪诺——一个运筹帷幄的“文弱”纵横家、一个侏儒、一个太监、还有一个仍然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感觉不会再爱了的重生之人。也许仍有一个男性角色值得注意。他在乔治·R·R·马丁的新章节中占用了大量篇幅——铁群岛新王攸伦。即将展开生死搏斗的五位“女王”,再加上艾莉亚,雅拉,布蕾妮,莱安娜等一众精彩的女性角色,无疑将会是与攸伦这个亟待上位的大反派抗衡的中坚力量。尤其是极有可能会与攸伦直接交锋的“龙女”,她又会遇到怎样的困境?无论如何,对于这些女性角色而言,在权力的游戏中生存下来,已经是惊心动魄的动人胜利。
孤独的复活者,也许最后的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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