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季：原谅我们不敢祝福每个人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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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毕业之际，各高校校长和学者在毕业典礼上的致辞备受瞩目。
尤其是，近日在安庆师范大学校长闵永新因学校住宿环境、食堂饭菜、学习环境等问题，向毕业生鞠躬致歉，引发网友广泛关注，被网友戏称校长也成了“网红”之后。毕业典礼逐渐成了校长和学者们的舞台和讲台，向毕业生们讲授由大学到社会的“最后一课”，同时在言语上弥补过去四年遗留的缺憾。
我们不妨整理和回顾今年国内外高校的毕业典礼，看看在这个迷茫、留恋、伤感和憧憬相互交织的毕业季，校长和嘉宾们在这“最后一课”都留给我们怎样的思考。
毕业典礼上的演讲：
大学时代的“最后一课”？
文｜张畅
大学的毕业典礼，作为个体从学校到社会的过渡仪式，衔接前后两个稳定阶段，形成心理的缓冲地带。个体通过完成一系列的仪式，比如穿学士服、戴学士帽、拨穗、毕业宣誓和演讲等具有象征意义的行为，回顾大学四年个人成长的同时，展望未来可以期许的成功。在这个仪式中，毕业致辞往往着眼于学校历史、师生情谊、个人学习和修养、自我认同和母校情结。为了起到激励的作用，校方往往会强调学生个人的成功和学校提供的环境，强调梦想可以实现，或应勇于迎接未来的挑战。
尽管这样的激励话语和乐观态度有助于活跃气氛，为大学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却不免给毕业生造成一种假象：人人皆可成功，生活终会幸福，痛苦和迷茫是暂时的，未来的路途一片光亮。对于这样的命题判断，但凡有些智识、对自我境遇有过思考的人，都能识破它的虚伪。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2015年北京大学的饶毅教授能在4分钟的毕业致辞中赢得9次掌声，让人印象深刻。“在祝福裹着告诫呼啸而来的毕业季，请原谅我不敢祝愿每一位毕业生都成功、都幸福；因为历史不幸地记载着有人成功的代价是丧失良知，幸福的代价是损害他人。”在充满祝福话语的毕业季，饶毅教授的话无疑发人深省。直面不幸和不成功的可能，在看到社会诸多离奇现象、知晓自身弱点和缺陷，甚至是在遇到大灾小难之余，还能“保持人性的尊严、赢得自己的尊重”——是一个人一生的课题。成绩、成就、幸福、快乐，固然是人人都期待的结局，但在生命中如何应对曲折和自我怀疑，如何在纷繁周遭中定位自我，不至于手足无措，却是值得终生修炼的。
相比较而言，国内的高校更倾向于在毕业典礼上，回顾校史，重申学校精神，描述情感维系，用较长的篇幅表达美好愿景。而国外高校的毕业典礼致辞，则更注重反思个人和群体的处境，促进不同社群之间的交流，探讨人类的共同命运之类的宏大命题。孰优孰劣不作评述，仅引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最后一条，马克思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问题在于改变世界。提出问题的人成千上万，问题也千差万别，而改变世界只有一条途径——即践行。这或许可以解释，毕业典礼上的致辞和美好愿望听起来激动人心，但在人群散去的瞬间就面临着被遗忘的危险。
当毕业典礼超越了自身的仪式功能，成为一次万众瞩目的表演，传授经验和知识本身已经作用甚微。与其说是“最后一课”，不如说是一次万众狂欢的嘉年华，庆祝象牙塔里莘莘学子即将脱离庇护，直面更加持久的现实考验，迎来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成人”。
国内篇
校长陈骏在南京大学2016届本科生毕业典礼上说：
“‘和’不仅是国泰民安、河清海晏的和平愿景，更是代代相承的人文精神、是需要用一生去习得的生存智慧。”因此要和而不争，学会包容；和而不俗，勇于进取；和而不同，矢志创新。
谢和平院士在四川大学2016届学士学位授予仪式上讲到：
不能背离人性的基本良知，在每个人的一生中，“人品比能力更重要，善良比天赋更重要，厚道比聪明更重要”。
清华大学校长 邱勇
校长邱勇在清华大学2016念本科生毕业典礼上提到了发过思想家卢梭的一句话：
“没有感恩就没有真正的美德。”认为感恩是对一个人的道德涵养和人生哲学。
中国人民大学校长刘伟特别提到了曾任中央统战部常务副部长的朱维群校友：
“他的岳父岳母、他和他爱人，他女儿女婿一家三代全部都选择了到人大读书，他说，‘当我工作上有一点成绩的时候，我很乐意对别人说，我是人大出来的。’”以此来表达毕业生应对母校心怀感恩、不忘初心。
复旦大学校长许宁生
校长许宁生在复旦大学2016届毕业典礼上，希望毕业生成为“先行者”，传承复旦人的创造精神。并以校友虞锋为例，提到了他在科技、传媒等领域的优秀业绩和对创新精神的践行。
上海交通大学的校长张杰则认为，
“只有梦想才能让人生绽放光芒，乐在其中、坚不可摧、中有所成”。
重庆大学校长 周绪红
除了以上这些崇尚正能量，对毕业生日后的成绩和成就寄予厚望的校长们之外，有一些校长则关心起了毕业生们的心态和个人问题。比如重庆大学的校长周绪红希望毕业生选择微笑，
“唯愿在大家的脸上，看到的总是笑容”。希望毕业生选择承担，“从今天起，大家要学会安抚自己内心时常叫苦的‘宝宝’”，一时间为重庆大学的毕业生们津津乐道。
而电子科技大学的校长李言荣则鼓励学生们谈恋爱，替学生们的个人问题操起了心。
“爱情是大学的一部分，一些同学抱怨学校女生少，针对这一情况，我也替他们着急……目前咱们学校的男女生比已从7：1进步到了4：1，同学们也别把眼光只盯在本校。”
厦门大学的教师代表邹振东教授赠言毕业生：
“不要随便叫一个陌生男人老公，不论他多有名有钱”。一时成为在大学时代的末尾，伤感之余为数不多的笑谈。
今年各大高校的毕业典礼上，尤其惹人关注的要数汕头大学的毕业典礼，年届88岁的李嘉诚先生和篮球明星姚明应邀演讲。李嘉诚说：“我们对‘闭塞倾向’要时刻高度戒备，功能凝固及惯性定向的惰性判断，是走向未来的障碍和负累；错误的政策或计划，只会把未来困锁在永无尽头而又徒劳无功的迷惘中。”李嘉诚坦诚自己“最害怕主观、因循的心向”。
姚明则在演讲中强调了挫折的意义：“每一次的挫折都是在今后胜利来到时身上所悬挂的勋章，它最终将使成功变得更有滋味。”
国外篇
美国新泽西州的民主党参议员考利·布克尔在乔治城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说，要爱彼此，尊重他人的人格的价值。不要屈服于犬儒主义，那是一种有毒的精神状态。既然不能消除黑暗，不能用诅咒和谩骂的方式驱逐它，那么就成为照亮黑暗的一点光。
圣荷西州立大学邀请了社会活动家哈里·爱德华兹进行毕业演讲，他希望毕业生将美国带离“恐惧的文化”。因为恐惧导致反感，反感导致失礼，失礼导致敌对的关系。“你们这一代的主要义务，不管是行动还是榜样，都是将这个国家带离恐惧”。
哈佛大学
哈佛大学校长德鲁·福斯特在毕业典礼上说：
“真理不能简单地被声明或提出，它必须是被建立起来的，哪怕是这个过程令人不快。大学并不仅仅是储存事实，而是教会我们如何评价、检验、挑战和完善事实。”
美国在线新闻媒体《赫芬顿邮报》的联合创始人、总裁兼主编在美国塔夫斯大学法律与外交学院的毕业典礼上表示，我们明知道一些事情是错的，却没有清楚明白地表达出来，错误就会有因为被粉饰而变成主流思想的危险。
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在罗格斯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说：
“如果你不同意谁的观点，那就把他们请过来，问一些尖锐的问题。坚持自己所信仰的，不要惧怕他们。”
除了上述政界和社会领袖的毕业致辞之外，最受人瞩目的莫过于奥斯卡奖得主、电影演员与制片人马特·达蒙在麻省理工大学的演讲。
他引用自己十年前从比尔·克林顿那里听到的话，“发现问题即应当直面问题”，鼓励毕业生通过观察认识这个世界，并发现其中的问题。
在希尔斯代尔学院进行毕业演讲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说，他人诽谤我们，并不能证明我们诽谤他人就是正当的。
“在你的一生中，试着成为那个让他人变好的人。和那些不那么有名气的害羞的人接触。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都要为那些遭遇不公的人挺身而出。”
在西沃恩南方大学的毕业典礼上，美国主播和著名脱口秀主持人查理·罗斯在演讲时说：
“人类的经验有着共同的特质，我们都有一系列的情感：从希望到恐惧，从爱到嫉妒，雄心壮志和志得意满，肯定和背叛，生和死。这些都是莎士比亚式的主题，但它们也是我们生命的主题。”
何江，2016年5月在哈佛大学毕业典礼上代表毕业生演讲
大导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在哈佛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说：
“直觉并不同于良知。它们通常同时运作，但是有一点不同的是，你的良知会告诉你这是你应该做的，然而直觉会悄悄说这是你能做的。听从那个告诉你能做什么的声音，没有什么比它更能定义你的角色。”
在斯坦福大学的毕业典礼上，美国历史纪录片大师肯·伯恩斯充分肯定了历史的价值：
“我们所知的历史、我们讲述给自己的故事，释放了那种关于存在的焦虑，使我们能够超脱于我们有限的生命，使我们可以去珍视、热爱、区分出那些重要的事物。”
篮球教练迈克·沙舍夫斯基
执教杜克大学校队男篮36年的主教练迈克·沙舍夫斯基在杜克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说：
“当你被击倒时，应该如何站起来？首先要有态度，没有什么比态度更重要。当你倒地时，你的态度应该是，这不是我将要待的地方。除此之外，你还要有信念、准备和最酷的执行。”
被誉为“好莱坞文凭收割机”的演员、导演、作家、艺术家詹姆斯·弗兰科认为，不要惧怕当“菜鸟”：
“在我成年后的大多数时间里，我并没有寻找出口，而是在竭尽全力寻找入口。这就是来自我的一点人生感悟——不要惧怕成为新手，不要因为起步艰难而将起点变成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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