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往事：冲赛康，平坝子上崛起的西藏最大市场

原创藏二代藏二代 2022-06-22

冲赛康——罗布桑布创造的西藏商业奇迹，但现在却成为假货的代名词。为了保住历史遗留下来的商德，一位在冲赛康经商近30年的年轻藏族女商人将重塑冲赛康的商魂，力争成为新时代的“聪本”。冲赛康小商品市场对面这座过去拉萨人的“人民商场”，将在不久的将来蜕变。一楼店铺，二楼尼泊尔商品，三楼博物馆，四楼露天茶舍的整体布局已经明晰——它将成为整个冲赛康商圈的一只白兰鸽。

拉萨的冲赛康大街

云集世界各地客商

你想要什么都能在那里买到

拉萨的冲赛康大街

云集世界各地客商

琳琅面目的珠宝物品

你想要什么都能在那里买到

如果我们把冲赛康社区的每一处旮旮旯旯转尽，会发现这里的每一条巷子、每一条街道都无不充满商品，冲赛康几乎就是为商品而生。

年过80的冲赛康居民岗珠说，他本人就出生于冲赛康社区，他记得年少时，冲赛康综合市场处是一片平坝子，当时这片平坝已小有名气，叫作“冲赛康甸塘”“ 甸塘”就是平坝子的意思，而冲赛康本身的含义，据说是指“市场、集市”。

紧挨着冲赛康商场东边的一幢楼，那里本是一处叫“旺颠边巴”的贵族大院，贵族老爷们偶尔会站在大院二楼的窗口前“检阅”在冲赛康甸塘上经商的人群和秩序。所以我们偶尔也会打听到对冲赛康有这样的解释：向下看、检阅的意思。

法国摄影师马克吕布上世纪80年代拍摄的冲赛康

300 年的交易市场

“冲赛康甸塘”是何时开始成为商业区的已不可解，我们小的时候，平坝子上会有一些卖牛粪、牲畜、陶瓷的零散商户。但平坝南角、现在的诺日桑商场的位置，则是已存在了近 300 年的珊瑚蜜蜡天珠和银器嘎乌等饰品的交易市场。

许多上世纪 60、70 年代在拉萨度过的人都记得“冲赛康甸塘”，当时那里时不时有《白毛女》、《红灯记》之类的样板戏演出，俨然一个“坝坝舞台”。

最让我们记忆深刻的是，冲赛康东头，在上世纪80年代还有一个露天尿槽，很多人在尿急时就当众在尿槽里解急，夏天尿水会流到马路上来，冬天尿槽则会冻上厚厚的“黄冰”。

而位于“甸塘”旁边的诺日桑商场则在上世纪 70、80 年代时就已存在，属国营，相当于当时的供销社。

上世纪 80 年代，平坝子上除了有本地人在卖酥油、牛肉、陶器以外，渐渐多了一些摆地摊的外地人，再后来，这些商户干脆在平坝上用石头垒起一个个摊位和铁皮屋顶的小房子，这就是冲赛康综合市场的雏形。

后来港台歌星流行开来，冲赛康一带就充斥着卖翻录港台流行歌曲的录音带，商贩们坐在三轮车上，把双卡录音机的音量放得震天响，虽说录音带的盒式封面都是复印的黑白宣传画，录音质量也非常差，但是2块一盒的价格还是深受大家的欢迎。

等这里的商业环境渐成气候之后，平坝子很快被蜂拥而至的临时商户的摊位填满，为规范管理这些临时摊位，1991 年，拉萨市工商局下定决心建一座当时西藏最完善的综合批发市场，就是后来的那幢黄色的两层楼房——冲赛康综合市场，拉萨人习惯于叫它“冲赛康商场”，或直接简称为“冲赛康”，而将原先真正的冲赛康大楼——曾供康济鼐和几位驻藏大臣住过的那座老房子——称为“夏院”。

《藏族演员在冲赛康演白毛女》 1973年拉萨（此作品入选1975年《中国摄影》第三期）

摄影：刘丽嘉

街巷

冲赛康社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大致概括过社区的范围：东与吉日社区交界，南至八廓街上的“夏院”（即曾供驻藏大臣居住的真正的冲赛康大院）的背后，西一直到夏萨苏大院，北则抵北京东路。

在他所描述的这片区域内，夏萨苏巷、其米夏巷、吉日一巷，以及冲赛康综合市场西侧的那条本身就叫冲赛康巷的巷子，它们均是以冲赛康综合市场为中心发散开去，而在它们发散的同时，从主干上派生出各条生机勃勃的分支。每一条主巷道里的经营内容都略有不同：冲赛康巷主要卖炊具和厨房用品，夏萨苏巷卖藏式日杂用品，其米夏巷里最多的是衣服鞋帽摊位，吉日一巷目前被原冲赛康综合市场一楼卖菜和卖肉的老商户们占据着，但就算这些老商户回到商场内，这条巷道仍会被卖肉和干杂的临时商户填满。

上世纪80年代的冲赛康

商魂

“冲赛康里转一圈，就像走遍了全世界。 ”

此言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能概括冲赛康内包罗万象的情景。作为西藏地区最大最全面最重要的批发市场，冲赛康在上世纪 80 年代开始即承载着向西藏各个地区输送货源的责任，我们在牧区和农区看到的那些妇女们头戴的花花绿绿的头巾、孩童们穿的球鞋用的圆珠笔、男人们戴的手表等等，都少有不是出自于冲赛康的，更不用提大家平时所用的洗发水、肥皂、手电筒、纸巾、针头线脑，以及五花八门的饼干和方便食品等。

冲赛康的定位和市场方向，主要是农区和牧区，冲赛康本身，也是做大宗的批发生意。一些日用品的品牌在西藏的代理权所有者大多集中在拉萨，而具体下来，其实大多集中在冲赛康。来自陕西的刘老板在冲赛康经营洗发水生意，他的店面不大，也并不引人注目，当他一次性掏出六张不同厂家的省级代理商资格证书展示给我看时，我者不由得吃了一惊。

相比从前，单从货品上就有了变化，以前都是价格便宜的货品好卖，现在也要看品牌、看质量。商业语言冲赛康巷是南北走向，每天太阳升起后，就能将这条巷子照得金光闪闪，最先在这金光下游走的，是那些售卖珊瑚天珠的生意人，他们大多来自四川阿坝州或甘孜州，也有一些昌都人，他们是冲赛康商业的源起。对于珊瑚、蜜蜡、天珠这些贵重的商品，这些生意人仍保留着较古老的买卖方式：在袖筒里讨价还价。

而对来这里“淘金”的内地生意人来说，虽然他们没有采用袖筒交易的方式，但至少也要将自己所售卖的商品名称和价格用藏语单词表达出来，这是必要的基本功。他们所面临的下一级批发商或零售商，大多来自牧区或农区，当用简单的藏语和汉语词汇交流不开时，最简洁的方式，就是直接在计算器上按数字。几年下来，显然在冲赛康进过货的商人们也都对这种方式心领神会，有几次，我在一处批发方便面的摊位前，看到摊主和买方都一言不发，只在计算器上指指点点就完成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