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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者杨大美 | 三明治

LIN 三明治 2023-03-24

文 | LIN

编辑 | 邱不苑




和杨大美第一次见面在一家餐馆。


重庆江北,某家牛肉汤锅,居民楼背后,生意极好,人声鼎沸。旁边一桌,坐着十来个中年人,喝得酒酣脑热,满面红光。自我介绍,坐下,上菜。清汤汤底先上来,然后是红油佐料。


吃饭的人有四个,上酒时,杨大美摇摇头,喝酒会影响我爬山的速度,她说。像是相熟很久的朋友,也可能是因为隔壁桌实在喧嚣,我们放开嗓子聊天,高音量很好地冲淡了第一次见面人彼此的拘束。我们扯着喉咙,冲对方打招呼。你叫什么?我大声问,她说了自己的名字,第一遍没听清“杨”,“大美”倒是很清楚。


我四天没洗头了。杨大美说,这是那天她对我说的第二句话。杨大美有一头浓黑的卷发,小卷烫得蓬松,手臂和脖颈处布满了纹身。那天她穿牛仔裤和针织衫,白色罩衫里是绿色的毛呢背心。


餐馆实在吵闹,几乎是嘶吼着,她向我讲起了她的故事。





六年前,杨大美决定去西藏,当时她18岁不到。出发之前,她准备了一万多块,作为旅途费用。这是她之前几个月打工攒下来的,那段时间她在餐厅做服务员,每个月工资三千,从这中间,存两千下来。


一查机票,吓坏了,要是买往返,一万多就所剩无几了。看高铁,虽然便宜不少,可转念想到,自己还没办身份证呢。怎么去?大巴?坐车?手指上下滑动页面中,脑子里突然迸出两个字来:走路。


杨大美决定徒步去西藏。


直到六年多过去的现在,杨大美已经徒步往返西藏数十次。问及那一次她到底是怎么下定决心的,“就是好想旅行啊,然后没钱,然后,就走路去了”。


第一次进藏,从雅安出发,沿着318国道,目的地是拉萨。这条线路被誉为“景观大道”,因错落地形,形成迥异风景,平原与旷野、远处的雪山,峡谷中急湍奔涌……沿路旅者众多,不乏摄影爱好者,所到风景处,会驻足停留很长的时间,有时是为了寻找一个好的角度,有时只是等待风,把远处的云吹过来。


杨大美路过他们,却极少拍照,大多时间里,她只是埋着头赶路。第一次徒步,她给自己规划每天数十公里的路程,在平均3000多米的海拔下,经过十几天的行走,太阳晒开了她的皮肤和嘴唇,因为疼痛,膝盖几乎不能伸直,只是机械运动。鼻腔也裂开了,一呼一吸间,弥漫满满的血腥味。她默默走着,头顶烈日和云朵,数脚下的步数,听心脏的跳动……


某一刻里,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停住脚步。站在路边,大哭起来。“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在家睡觉不好吗”,边哭边骂。


“我徒步的时候经常崩溃。”杨大美说。往后,几乎每一次徒步都会哭。

“为什么?”

“累了,困了,觉得自己不行了。”

“还会继续吗?”

“要么走到终点,要么死在路上。”


尤其在徒步的时候,杨大美的脾气会变得特别倔,如果决定走着去,便不会搭车。第一次徒步的艰辛,便在于不想违背自己最初那下定的决心:走着去西藏。为了信守这个承诺,她靠纯徒步,走了1600公里。当然,后来的旅行中,杨大美也会采取徒步加搭车的方式进行旅行,不过,这也要提前“说好”。她商讨的对象从来是自己,没有过别人。





最令杨大美骄傲的一次徒步是转山冈仁波齐,海拔5000米处的藏传佛教神山,全程57公里的山路下来,她只用了一天时间。提到这段,她掩不住自豪,当时她还是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徒步小白,而就算徒步了很久的老手,转冈仁波齐,大都需要两天的时间。


转山,本是藏传佛教徒的宗教仪式,通过转山,表达自己的虔诚与敬意。冈仁波齐是佛经中的神山,据说,朝圣者来此转山一圈,可洗尽一生罪孽。在冈仁波齐转山,快者日夜兼程,当天可转完,而一般人则需要两到三天时间。


《转山》也是一本小说,后来改了电影,讲述一个台湾年轻人,为了完成去世哥哥的心愿,踏上一场转山冈仁波齐的旅途。影片最后,年轻人拿出朝圣母子赠予的五彩风马旗,洒向天空,双手合十,念诵六字真言。


杨大美不是朝圣者,也没有怀揣任何一个人的愿望。去西藏,也许是,也仅仅是因为“好想去西藏旅行啊”。可这句话,就和登山者说“山就在那里”一样,虚茫,庞大,会有更细微的风景吗?


“你知道吗,徒步的时候人是很丑的,”杨大美看着我,不止一次强调。彼时她化了妆,眼皮上擦着亮晶晶的闪粉。“有一次我弄吃的,居然吃出了蟑螂。我最怕蟑螂了,但还是吃了,因为除了那些就没得吃的了。我继续吃着,然后眼睁睁看着又跑出来第二只,然后,还跑出来第三只。”


那么,为什么?


“成就感。”


“当我转山下来后,或者当我回重庆了之后,坐下来,就像今天这样,跟你们,讲述我的这些经历,我就开心,非常非常开心,觉得老子真是太牛逼了。”


所以,为什么?


“死要面子。”


还是在西藏,一次,翻达扳前,她的登山杖断了,积攒了满身的疲惫不适在那一刻爆发:她崩溃着大哭起来,用重庆话大声叫骂。那是一处补给站,旁边还有很多休息的旅者。怒骂和泪眼中,她瞥见旅客看她的眼神和表情,一时觉得羞愧难当,便不打算在补给站休息了,连夜赶路“第二天必须出山 ”许下承诺。她出发的时候是凌晨两点,一直走到上午九点才出了山。


可是,为什么?


“没钱,算吗?”





杨大美没读完小学,她从小就不喜欢上学。教室可怕极了,只要屁股一沾上板凳,便坐立难安起来。看起来,对此只有两种解决办法,逃课,或者睡觉。睡觉不得劲,小学在农村,山里面的蚊子太多了。至于逃课,成本太高,免不了老师的责骂,还有父亲的巴掌。


对杨大美来说,每天最甜蜜的时刻,是放学铃响。下课意味着“解放”,她和一些大一点的男孩子,在田间疯跑,去河沟抓鱼摸虾,上山摘野果……过去,她总以为每个孩子都跟她一样,对上学深恶痛绝,但也觉得奇怪,放学后大家都去哪里了,为什么看不到同学的影子?很久以后,和同龄人聊天时,她才恍然“原来放学以后,你们都要回家做作业啊”。


就这样熬过了小学,12岁那年,杨大美决定离家出走。


她偷来750块钱,花480买了去深圳的大巴车票。30多个小时后,达到深圳沙湾。踏出大巴的第一步,她抬头。“原来楼可以修的这么高,原来路上的灯可以这么多,原来街道可以这么繁华”。在这里,她第一次见到火车,见到高铁,见到被霓虹灯铺满的城市。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广大。那些高楼大厦,和自己在老家时听路边人说的一模一样。


那是2010年,深圳工业发展迅速,杨大美回忆,沙湾当时聚集了大批非法运营的黑厂。每天,源源不断的新人到来:大巴涌下一批人,朝着他们,是更多招工的人涌过来。杨大美下车后,一个中年女人紧跟上来,“找工作吗?”“不,不找。”“你是重庆人?”女人改说了方言,“我是四川的。”


杨大美放松了警惕,两人攀谈起来。

“我想进厂。”

“做打火机行不行?”

“可以,没问题。”

杨大美跟着女人进了厂。于是,被她形容为“黑暗人生”的日子也就此开始了。


每天14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一刻不停地重复动作。打火机厂规矩森严,不允许随意出门,不允许交头接耳,不允许在非规定时间上厕所。任意一项,只要违背了就会扣工资,本来就不高的酬劳,哪里经受得住几次违规………就这样,杨大美在那里过了四个月。后来,深圳全城开始“扫黑除恶”,政府着手整治黑厂。杨大美说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眼前的景象混乱、躁动、喧哗,一时间,大家都不工作了,开始收拾行李,有的惆怅,有的兴奋。


她也和大家一样,回宿舍收拾,她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塞进包里就完事了。收罢,她坐在床沿边发呆,不知道自己之后要干什么,要去哪里。仿佛稀里糊涂间,就从工厂出来了。临走那天,警察局门口,一大批民工,乌泱泱地围聚在一起。站在人群中,杨大美想逃,她怕警察把她遣送回家,回家后,肯定免不了一顿打。


她侧身,推周围的人,准备离开,“你走哪儿去?”旁边的大哥拉住她,“我不在这里登记,我要走。”“不登记,这里是领工资的。”他说的没错,杨大美见前面出来的每个人都欢喜,手上捏着厚塌塌的一摞。她也领了一叠,数一数,竟然有8000多。领完钱后,心脏狂跳不止,她把钱放进荷包,手护着,一刻也没离开过。她快步走向一家旅店,开了房间,把钱从包里拿出来,对着天空用力一抛,钱撒下来,一片红。“当时,我几乎是天天枕着钱睡着的。”


拿着这笔钱,她每天住酒店,去溜冰场、公园、酒吧。在这段时间,杨大美认识了很多人,称不上朋友,都是转瞬即逝的际遇,几个小时后,便分道扬镳。没几个月,钱花得差不多了,她找到一家理发店,做学徒工。


年龄、身份、姓名,和以前一样,都是谎报的。学徒没有工资,理发店包住宿,一天包一顿饭。身上没有多的钱了,杨大美就着那一顿饭过一天。一顿实在撑不了太久,饥饿之下,身体的困境,让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有一天,同事们都出去了,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觉得,就这样过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转身从枕头底下拿了同事的钱,去药店买安眠药,就着剩下的头孢,一下子吞了大半瓶。


眼睛,还有身体,都慢慢沉下去,一步一步,坠入黑暗。


吃饭回来的同事发现了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杨大美。抠吐、急救、洗胃……她被送去了医院,意识恢复,眼前慢慢有了光。之后,杨大美对老板说出了自己的实情:只有12岁,是离家出走来的。


“请不要把我送回家。”杨大美对老板娘跪下,央求。老板问她的家在哪里,“我不知道。”她是真的记不得了,因为药物的后遗症,记忆变得有些模糊。


“先跟我们回家吧。”老板夫妻两人收留了她,收拾了房间。这下,她再也不用再去店里上班了,每天陪家里的小孩玩。一年过年,老板一家都回老家了,她一个人蜷在被窝,哭了很久。杨大美想家了,老板和老板娘为她找来重庆地图,帮她回忆,一个一个念着地名。


“就是这个。”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们于是着手为她准备回家的一切:一万多的路费、新衣服、新背包,新的诺基亚手机。带着这一切,杨大美回了家。





回家后,杨大美在家里待了两年,14岁的时候,又只身去到重庆主城区打工,独自生活,再没有上过学。18岁那年,她动了做生意的念头,抵押了房子贷款。但短短几个月之间,便亏得分文不剩,欠下一大笔债。


也是在那年,她突然之间迸出想法,“好想去旅行啊”。


因此,杨大美说,自己选择“穷游”,是因为真穷。为了还债,为了还债的同时还能旅行,她做起了代办,帮人注册营业执照,办理工商业务,天天辗转城市各种地方,找客户、跑业务、谈生意。


工作时的杨大美,会化很精致的妆,双眼皮贴把眼睛撑大,口红沿着唇线涂得饱满靓丽。她不习惯说普通话,觉得自己说着别扭,生活中,多操着一口大喇喇的重庆方言,但为了给客户留下好印象,也尽量学着字正腔圆。


还债工作的日子忙碌,她少有休息的时间。这时,徒步成了她唯一的休闲方式。杨大美的徒步,在工作与下一段工作的夹缝中生存,每当工作让她精疲力竭,其象征的城市生活也由此变得“面目可憎”时,她便会停下来,买上一张去往任何一座城市的火车票。


相比于都市生活,户外徒步是更低成本的。除了在装备和食物上必须花的钱,她基本没有多余开销,一切能省则省,超过25块的青旅是不会住的,一路上的睡眠,“以天为被,以地为枕”。她睡过各种地方:公园长椅、正在施工的工地、被抛弃的烂尾楼、某辆大客车后备箱……


遇到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也学会了主动朝身边的陌生人开口,要一点食物,搭一段车。对于徒步者来说,这并非不体面的事情,就像苦行僧的化缘,给予者和讨要者彼此心照不宣,甚至还颇有些神圣意味。


杨大美对刺激的耐受度很高,她说,自己是一个不停需要新鲜感的人。而人在城市里的娱乐,往往很相似:烟、酒、咖啡、聚会……很快就疲乏了。有时她也去鬼屋、密室、蹦极。一次蹦极,绳子只绑定了她的左脚脚腕上,身后手一推,从几十米的高空下来,失重感,来得猛烈,却也转瞬即逝。


相比之下,徒步没有这样的“刺激”,但有更加深刻的“新奇”。在户外,走不同的路,见不同的人,每天的生活都是崭新的。时间倏然过了,心里也觉充实,到了夜晚,不会再怅然若失。在城市偶有的失眠,从来不会发生在路上。那些工地、长椅上的休憩,在星空、旷野中的睡眠,反而更加深沉,呼吸顺畅,只因为身体是自由的。


在外面,杨大美说,自己会更像动物,会大哭,会大笑,会突然就把衣服脱掉,对着天空喊叫。当看到四方开阔,一望无垠,面对风云骤变,流水奔涌,倏然之间,自己变得很小很小。在那个时候,人所有的情绪,亢奋激情,孤独悲苦,都成了弹指一瞬,却猛烈深邃的感情。





2022年7月,杨大美去了新疆乌孙古道。这次重装徒步,她在山上曾遭遇恶劣天气,身体一度失温,神志昏迷,脸被冰雹砸伤,马儿摔死,遇到路人在暴风雪里失踪。其间,最陡的路段有75度,没有任何防护。6天的徒步里,几乎不敢闭眼睡觉。遭遇危险后,杨大美被过路者和当地人救援,救援途中,却遭到了施救者的侵犯。


现在,杨大美已经回到了重庆。但火车还没到达的时候,她便已经开始想念着新疆的日出日落,计划着,以后或许可以去那里住上一段日子。


“如果可以,想要过完全流浪的生活。”

“现在呢?”

“割舍不下父母。”


杨大美叫父亲老杨。老杨不太理解女儿为什么徒步,但也不会阻拦。老杨话不多,和孩子说话,不到几句就会沉默。这是杨大美从小到大被养育起来的方式。母亲很早就离开了,父亲一人在镇上打工挣钱,农村老家留着三个孩子:最小的杨大美,还有她的两个哥哥。


在杨大美眼中,因为生计,父亲眼里已经没有期待了。生活逼迫、裹挟、逼仄了他所有的可能性。这样的人生让她恐惧。在她才开始徒步的一两年里,因为狂热和偏执,她拒绝和家人谈论这件事,但后来逐渐发现,其实没有人能真正阻碍谁去做什么。而对家里人来说,只要听到她在外平安,也就够了。


23岁的杨大美,结束最近一次新疆的徒步后,把这一路收集的票根贴上了家里那面挂着中国地图的墙。6年多的时间里,通过徒步、搭车、火车、自行车、飞机的方式,她完成了环游中国的旅行。


这些年间,她入藏不下十余次,膝盖的胀痛,已经成日常的习惯,她睡在各种地方,吃的食物里面爬进虫子和蟑螂;见山川大海,也见原野草地;为了看一眼远处的湖泊,曾走了30公里;还独自穿越过新疆的无人区,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帐篷旁围着独狼。


这些路,烙印在身体里,成了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2021年,杨大美在电视上瞥见川藏铁路全线通车的消息,一时激动不能自已,不能喝酒的她,为了庆祝,咕隆灌下一肚子矿泉水,以水代酒。


杨大美越来越喜欢在路上,当自己被打开的感觉。也喜欢那些,和陌生人间短暂的际遇。


一次,从禾木往塔纳斯的徒步里,客栈中,一个拿着酒瓶的男生向她走来。“一起去玩呀,我们一起跳舞。”她先摇摇头,拒绝了。“走吧,我给你放你喜欢的音乐。”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音乐吗”

男生摇摇头。

“《再见杰克》,知道吗。”

“你等一等。”男生清了清嗓,对着她,把这首歌慢慢哼唱了出来。


杨大美在新疆乌孙古道





“遇到危险的时候,恐惧死亡吗?”采访最后,我问杨大美。事实上,这个问题,才是把我引向她的原因。


她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细数起过去徒步中那些“命悬一线”的时刻:骑着的马儿在悬崖边摔倒,万幸是朝山的一方;暴风雪中的失温,意识逐渐模糊,好像沉入水底;上山时无数次的呼吸急促,心脏狂跳……


“谁不怕死呢?”她反问。

“但,相比死亡,更害怕的是没有好好活过。”

“徒步让我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有时我会想,这一路上,杨大美到底看到了什么?


旋律、灯光、空气?

路人、道路、风景?

相逢,挥手,别离?


也许,只有当闭上眼睛,想象她身处过的所有这些时刻,我才能离她更近一点。


祝你自由,我喜欢你。分别的时候,杨大美这样对我说。


2022年 23岁的杨大美完成了环游中国的旅行



本文为2022年三明治非虚构采访与写作课优秀学员作品




 参加课程感想


参加这个课程的时候,我的状态是这样的:新闻系的学生、手上同时有几个采访。看上去,这种状态下,采访、复盘、写作,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但不知是否因为,高频率地与人沟通已经让我有些疲惫,发现,自己虽然可以快速采访、成稿,文字却愈发寡淡,且有着走向千篇一律、泛泛而谈的“危险”。于是决定先喘口气,于是决定来到这里,看看能不能收获一些新的视角,让自己,让文字,做一次“短途旅行”。


旅行很棒,风景满满。最大的收获,在于发现:原来,我并没有那么了解非虚构写作。自负是一种泡泡,在逼仄自己与世界的可能性,发现自我的无知,则是把泡泡戳破:原来,世界可以这么大。这趟下来,我不断戳破着周围一个个泡泡,对写作、采访、采访者与受访者等等诸多议题有了新的视角。


我在习作中,完成了一个酝酿已久,但缺一把推手的议题。我的采访对象是身边的朋友,一个今年七月结束了新疆乌孙古道徒步,至此已经环游了中国的23岁女生。采访起初出于“私心”:找到她徒步的原因,找到我想要的“勇气”,借此解决自己的恐惧。当然,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能够具备公共价值,能通向更广阔的领域,非要“野心勃勃”一些,甚至希望读者,可以从这些文字中瞥见——哪怕一点——关于自己的影子。


完稿,文字结束。我去问了采访对象身边一个朋友,“你觉得她为什么徒步?”“看山,看水,其实是看自己”。对于这趟短途的非虚构写作旅程,我在其中想要看到的、找到的,也莫不如此。


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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