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嘢李:遛娃,电车难题、“平庸之恶”以及“经典”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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遛娃,电车难题、“平庸之恶”以及“经典”故事
作者裸嘢李
A.
晚饭后,依照惯例在“瑞宝富人区”小花园里遛娃。
女儿踏着滑板车和几个准小学一年级新生一起嬉戏。没一会,女儿的幼儿园同学跑来向俺“告状”说几个小学男生“欺负我们”,被“投诉”的小男生怕被误解,过来向俺解释:是闹着玩的。俺友善地摸了摸小男生的头:没事,去玩吧。
这面目清秀的小学男生并没有离开,而是要请教俺: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就要碾压到他们。你是扳道工,你可以拉一下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去。但是,那个疯子在另一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你是否选择拉拉杆让电车改道?
这那里是“请教”,分明是出考题呀。
小男生说的是著名的“Trolley Problem(电车难题)”,这是伦理学领域最为知名的思想实验之一。一个小学生能接触到这个问题,大概率是他家长的功劳,因为这样的思考题在小学显然是“超纲”了。
从一个功利主义者的观点来看,当然应该是选择拉拉杆,救五人,杀一人。从心理学的角度,人的本能或者也最贴近这种功利主义。但是功利主义的批判者认为,一旦拉了拉杆,你就成为了一个侵权行为人(或犯罪行为人的同谋或不道德行为人的同谋)——因此你要为另一条轨道上那个人的死亡承担责任。还有人认为,你身处这种状况就必须有所作为,你的不作为同样是不道德的。
这“难题”衍生出很多“假设”,比如著名的罗老师“张三”就说了一个段子:某医院,躺在几个病人,一个等待肝移植、一个等待肺移植、一个等待肾移植,我们是否可以杀一个人来给这几个病人做器官供体呢?看到这里,你应该可以得出结论:“电车难题”显然不适合刑法中的“紧急避险”理论,因为人的价值是不可以数量多寡来衡量的。
电车难题同时也曾被看成是毫无价值的无聊话题,但在汽车自动驾驶出现后,这“难题”就有了其现实意义:小汽车面临突发状况时,小汽车的三种选择分别是:一、直接往前撞,结果是小车司机会死亡;二、往左边打方向,结果是撞上昂贵的SUV,经济损失会极其惨重;三、往右打方向,结果是撞上人行道上的路人,路人会死亡。如果是人工驾驶,无论那种选择都是应急本能的结果,没有人会对这种本能横加道德责难。那么自动驾驶的编程人员会作何选择呢?如果选择一,谁会愿意买这种不首先保护司机(大概率是车主)的车呢?选择二,保险公司是否愿意为这种车辆提供保险服务呢?选择三、谁会愿意允许这样的车上路呢?
要说清楚这些,估计得和这小男生掰上半个小时,结果小男生可能依旧是“云里雾里”,俺只好直接答题:如果是我,我选择什么都不做。因为无论五个人还是一个人,他们的生死都本来就不应该由我来决定,我没有这权力,也没有这义务。
小男生显然似懂非懂,俺于是向小男生建议:不如你把这题目修改一下,比如,那五个人是违章闯入铁轨,而另一人是在维修轨道。你选择拉拉杆还是选择不拉?
话题还没来得及继续下去,小男生的同伴加入进来:“我考你一个动脑经急转弯——如果有一条船,上面有3个人,一个是水手、一个是富翁、一个是老师。请问船是谁的?”
俺一头雾水,出题的小男生公布答案:“如果有一条船,当然是‘如果’的呀”。
B.
昨天,在朋友圈看到闵博士转评的一个视频,说的是窦娥冤:
在押赴刑场行刑前,窦娥说:“假如我是冤枉的,我死后三年大旱”,窦娥死后果真三年大旱,颗粒无收。后来,窦娥的父亲金榜题名得中高官,回乡重审窦娥一案,并杀了那贪官。乡亲们对窦娥的父亲说:我们知道窦娥是冤枉的,因为畏惧贪官的权势,我们不敢做声。但是,凭什么要我们承受三年干旱之苦呢?窦娥的父亲说:明知冤枉而不敢说句公道话是为不义,而天降灾祸就是惩治不仁不义之徒呀!
视频作者最后的结论是:大部分人在恶行面前都会选择沉默,甚至为了自己利益选择盲从,这就是平庸之恶。
闵博士的评述是:“但丁说,地狱的最炽热处,是留给道德观上的中立者的!”
看完视频,俺感觉:不对呀,既然“天”如此灵验,“天”为何不阻止恶的发生?为啥“天”不直接惩罚恶人?不是可以“天打雷劈”吗?有能力的“天”都袖手旁观,贫民为啥就不能噤声自保?折磨手无缚鸡之力的贫民是不是在捏软柿子?平庸何恶之有?窦娥祈求“天”大旱三年,结果自然是三年颗粒无收,饿死“围观群众”你大可以说是有因有果,但饿死无辜幼童,正义何在?
冤有头债有主,“同态复仇”的丛林法则。如果哪一天俺的老板欠俺工资,俺的同事没有“奋不顾身”和俺一道与“资本家”做殊死的斗争,那么请问:俺是该提刀砍了万恶的“资本家”还是应该提刀砍了俺的同事?
实际上从西汉时期就有了任官回避制度,到宋代回避制度已经相当完善,具体有籍贯回避、亲属回避、职务回避以及科举回避,因此,窦娥冤案如真实存在,也完全不可能由其父重审。 当然,窦娥冤只是“元朝”的一个戏剧作品而已,自然会有各种局限,不应苛求完美。但时至今日,大家还热衷于用如此荒唐的逻辑道德绑架“吃瓜群众”,甚至以此为荣,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C.
愚公移山,写入教材的寓言故事,内容不用复述,大家都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令“河曲智叟亡以应”。
而今,现代“智叟”追问一句:“你个山村愚夫,有女朋友吗?”恩,你懂的。
类似毫无逻辑的“励志经典”还有“精卫填海”、以及毫无人性的“国学精粹”“埋儿奉母”。
而屌丝董永偷看七仙女洗澡,屌丝牛郎偷看织女洗澡并偷走她的衣服,这些妥妥的都是耍流氓,最后都成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当然,西方亦如此,比如《白雪公主》《灰姑娘》都是污名化“继母”人见人爱的“经典”。
……
最后引述“低俗钱进”微信群资深群友儋州佬的经典著作《在远处及更远处的中国人》中的一句话:
无力创造才信奉传统。
就像空虚寂寞冷冻痛,才装逼。
2022年7月6日星期三,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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