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菰蒲深处》领读第十三天：爷们

2017-08-05 佛山市图书馆

看见这两位爷，我的大脑短时间呈现出大面积的空白。一时脑塞，无话可说。

《莱生小爷》过的日子是忙的人闲的时候常常痴心妄想的：闲，好吃肥美，吃了睡，睡了吃，养鹦鹉，养蒲草，还想多取一个老婆。哎呀，多么安逸舒适的日子呀！不过呢，看来人不能这么过，我觉得这位小爷很无聊，但是不能不服气人家生来有这种命。也罢，我还是维持在忙碌之余想想清闲日子的习惯吧。也不多说那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的古训了。说教总是面目不够和蔼的，自己看看小说感受一下挺好。

《关老爷》是个老爷，有点意思，揣着富贵过着自己的滋润日子。按今天的话来说，他可是养生专家，不贪口，也不张扬，闷声享艳福。哪位编剧若看了，保不住会尽情想象发挥，写一出“关老爷看青记”，类似于“乾隆下江南”的剧本，来几个夏雨荷，李秋香什么的，多么浪漫风雅，保管一众粉丝小跑跟进，把三生三世抛在脑后。关老爷一出手就是两个金戒指，按那个时候算，还真够阔绰土豪。

富人有富人的日子，三顿饭一张床，我算是容易满足的人，不说自己吃不到葡萄说它酸。话说回来，这些家底丰厚的爷们也算厚道，不伤人。子贡曾经问孔子：“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孔子反复强调的“礼”，是特别指向比普通人有更大能力和权力的人的，希望这些人“克己”。这是一种社会教养。

贫与富，是乌托邦以外的社会客观存在。大众心理，必定盼望发家致富，孔子也不反对致富。他曾经说：“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就是说，富贵如果可求，即使是手执鞭子给人看门口也是愿意做的。当然，他还说，如果“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完整理解孔子的思想，你会发现那是一个宏大而优美的价值体系，涉及人生社会伦理的方方面面。真正的儒士精神，绝不是伪善的左右逢源装腔作势，而是心中有“道”、言行合一的君子。

人生百种，这两位爷，一位小爷一位老爷，可算地主，但看不见他们强抢豪夺扒皮取命的恶行。之前看过的敲诈勒索的人如“八千岁”，虽然霸道，也还不至于逼人太甚，对虞小兰竟还有些风雅。再者，一些家业不大的地主，无权无势，还会被佃户欺负呢（参见《黄开榜的一家》）。汪曾祺在《菰蒲深处》里选入的小说描写的都是新中国成立前的故事，这个时代虽然远离，但是借助小说回顾时代生活的点滴细节，能够充实笼统空洞的认知。即使它反映的并不是社会生活的全部，至少也得到一个局部的具体认知。有了具体认知，才不会简单粗暴地用落后黑暗腐朽打倒一切。被打倒的，除政权之外，民生何辜！

今日领读

《莱生小爷》《关老爷》《黄开榜的一家》篇

《莱生小爷》原文摘录

莱生小爷整天没有什么事。他在本家中家境是比较好的，从他家里摆设用具、每天的饭菜就看得出来。——我们的本家有一些是比较穷困的，有的竟是家无隔宿之粮。他田地上的事，看青、收租，自有“田禾先生”管着。他不出大门，不跟人来往，与人不通庆吊。亲戚家有娶亲、做寿的，他一概不到，由小婶用大红信套封一份“敬仪”送去。他只是喂鹦鹉一点食，就钻进后面的书房里。他喜欢下围棋，没有人来和他对弈，他就一个人摆棋谱，一摆一上午。他养了十来盆蒲草。一盆种在一个小小的钧窑瓷盆里，其余的都排在天井里的石条上。他不养别的花。每天上午用一个小喷壶给蒲草浇一遍水,然后就在藤椅上一靠，睡着了，一直到孩子喊他去吃饭。

《黄开榜的一家》

没有人找黄开榜吹喇叭了，他又干了一种新的营生，当“催租的”。有些中小地主，在乡下置了几亩地，租给人种，这些家业不大的地主，无权无势，有的佃户就欺负他们，租子拖欠不交，地主找黄开榜去催。黄开榜去了，大喊大叫，要吃要喝，赖着不走，有时甚至找个枕头睡在人家里。这家叫他啰嗦得受不了啦，就答应哪天交齐。黄开榜找村里的教书先生或庙里的和尚帮这家立个保单：立保单人某某所欠某府名下租子若干准于某月日如数交清恐口无凭证立此保单是实”。黄开榜拉过佃户的右手，盖了一个手印，喝了一大碗米汤，走人。地主拿到保单，总得给黄开榜一点酒钱。

★图书推荐

1《欧罗巴旅馆》

著者：萧红

索书号：I266/X311/15

所在区域：三楼南区

内容简介：萧红（1911-1942），中国近现代女作家，“民国四大才女”之一，被誉为“30年代文学洛神”。本文是萧红的散文精选，文章大部分是对青少年时代的回忆，回味了儿时的片刻欢乐，也记录了她艰难跋涉的生活历程，但这些作品从个人生活的侧面却也反映出社会生活的一角。

往期回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