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海鲜

第883片树叶儿

关于海鲜说起来很惭愧，我最熟悉的有三样：海带，淡菜，海鱼。

海带不用多说了，炝成冷盘子，像模像样的一个菜，或者配汤，说是起鲜还能改味。

老实说对这个东西，谈不上多喜欢，也说不着多讨厌，反正凑合着可以吃。

就像有时候遇见的一些人，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交往了，见着了没有多高兴，不见也不会去想念。

小时候我们的廊檐上横着的竹竿，常常会挂满撒过小盐的深褐色的一条一条的海带，它们大多是我们家在东海那边的亲戚送过来的，不怎么值钱，却也是一份心意。

淡菜现在很少再吃了，这个小东西是我爷爷当年的最爱。

晚年的爷爷喜欢煮锅巴吃，有时自己下厨烧一两个小菜，白烧青菜木耳，冬瓜海带汤，小杂烩，他烧什么都要垫几粒淡菜，说是加强营养，淡菜是海鲜，吃了益寿延年呢。

我奶奶一直很反感他这么说，吃就吃，不要这么假屁臭文的，我看你能活成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撒！

我以为的海鱼，到底叫不叫海鱼，也没有把握，反正当年我们算是吃厌了，特别是那一股刺鼻的味道，老远就能闻见，海腥臭，长长的肉多，无鳞，灰暗的鱼皮上一块一块不规则的深色斑团。

当时我们姊妹仨还有老爸都在一个系统上班，那几年春节前发放福利，总是有几十斤海鱼，好家伙，又沉又大，每个人分到一大袋，拎也拎不动，背也不好背，臭哄哄的叫人发愁。

老爸叫了一辆马自达，把几份都搬上去，开车的师傅羡慕了问：你们是贩卖到乡镇卖去啊？我们挤在后车箱里，沿着淮江公路颠回去，姐姐很抒情的说，它们带来了大海的气息！我亲妈妈，不要笑死我了，可怜我跟弟弟都要吐了。

这么多海鱼要吃到什么时候？老爸说要不给亲戚们家分几条送过去吧！我奶奶马上表示反对：不要钱买啊？再说老头子不是欢喜吃海鲜呢嘛！这样就忙着腌起来，直到春天都要结束了，家里屯着的海鱼才见了底。

后来再在哪个饭局上看见一盆海鱼，我立刻就想起了当年那段痛苦的经历，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有一阵子，宝应城乡忽然兴起了吃海鲜的风气，真是叫人莫名其妙。

都说海鲜不但鲜而且更有营养，我们的水八鲜和湖三鲜也不差啊。不大的县城，一夜之间开出好几家号称正宗海鲜城的饭馆来，听说还有人趁着周末假期，专门赶去附近的海边，就为着吃一顿海鲜。

不过那些海鲜城都没能撑多久，一概仓促关门大吉了。倒是我们不断的听说了一些海鲜的名字，太多了，也难记，我现在都懒得把它们写一遍了。

这么多年来，我几乎顽固的抗拒着各种各样的海鲜，遇到饭桌上上了什么海鲜新品，一概看都不看，谁劝也白搭。

朋友们不免替我惋惜了，甚至还鼓动我说，多吃海鲜还能增强免疫力，猛增性欲呢，所谓海鲜上门，伟哥掉魂。

我嘞个去！我要那么旺盛的性欲作甚么？！

印象中参加过的最郁闷的一次饭局，也是跟海鲜有关。

那次被朋友们劝去南通玩儿，中午吃的全是海鲜，我就二呆子似的在边上干坐着，死活不动筷子。可怜那一顿饭从中午11点多一直吃到傍晚4点多，我都要饿昏过去了。

一个人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挑食的人就是挑食呗。

人跟菜之间就跟人和人之间一样，并不是什么都能够说的清清楚楚的。

不是说喜欢你没道理，恨你恨到骨头里嘛，还有首歌怎么唱来着：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的爱上你......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什么地方的人就会喜欢什么样的菜肴，就会有什么样的饮食习惯，这个就像我们的胎记，根本不需要去花费心思改变的吧。

海鲜纵使有着百般千般的好，架不住俺高低不喜欢啊。

不是说情人眼里才会出西施的吗，你再怎么闭月羞花美貂蝉，可我就是只喜欢烧火丫头杨排风啊。

说了这么一大通，最后的结论是我不喜欢吃海鲜，并且也不打算再改了。还是青菜豆腐滋味长。

对了，还有一件事，说起来也是跟海鲜有关。

那一年我们几个去北京，回程的时候有人提议绕道连云港，去尝尝海鲜，再泡一把沙滩浴。

很意外的在海边的一家小浴场里，碰见了一位老乡姑娘，攀谈中说起她从南艺毕业后，为着爱情跟随连云港的同学，在这边落了脚。

这家小浴场就是她男朋友家开的。这位看上去单纯又文艺的女孩害羞的说，下个月他们就结婚了。我们纷纷祝福她，还叮嘱她不要忘记常回家看看。

虽然最后她并没有为我们打折，可是倒也没有减弱我们打给她的印象分。宝应的妹子嘛。

有意思的是，几年后，在一个饭局上又认出了她，问她是回来探亲的么？

她笑了说，没有，早就回来啦！又问，你那个开浴场的男朋友呢？她几乎是开心的说：

早吹啦！说实话，我真的受不了他们家天天吃特么的海鲜！还是我们家里的饭菜好！

2018年8月7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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