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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立诗选

2018-01-17 白立 星期一诗社


白立,1963年出生,祖籍陕西礼泉。现任《秦岭文学》《金台诗刊》执行主编。作品入选《中华精短散文选》《中国当代爱情诗选》《新世纪诗典》《陕西诗选》等多种选本。曾获“中国潮”全国报告文学奖、全国散文诗年会奖、省报刊优秀编辑奖、宝鸡市政府优秀文艺创作奖等。出版散文集《为了梦中的椰子树》,诗歌集《西部之恋——白立的抒情诗百首》《一个被漠视的诗人》等。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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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的女子


你是风一样的女子

乘着羽翼

惊艳地来到我的身边

是机遇,是遇见

遇见时都已不再年轻


初次的约会很迷人

让我的心满是忐忑

那像是一个庄严的仪式

却充满着美好

更是有无尽的浪漫


你是诗一样的女子

是怎样的情份

把你从千百年的回眸中牵出

你像天使一般

轻盈着我的流年


你是我生命中完美的三生三世

你使我的血液凝聚、奔突

那白月光下辽阔的土塬

开启了我心灵的盛典

激活了我散淡的秋天




在夜里遇见


时光是虚无的,我确定

因为过去就过去了

无论记得,还是遗忘

都是两难的选择


手机在每个夜里

传递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根本不用电话

便会把人与人拉得如此近


故事、情感

都在虚无飘渺的空中传递

预言的故事

总是在梦里


你或者静默

或者喧闹

即便没有高潮

依然会有思念和泪水


无数美好的意象

在一座城市的两端

传递着浮浮光掠影的信息

让光阴渐行渐远


灵魂的密码

在彼此的眼神中反复吟唱

暗夜里的长谈,逆流而进

注释着旷世的遇见




李白喝多了还能不能干正事儿

 

平日的午餐中

许多人喝酒都会放不开

理由是,喝多了下午

干不了正事儿

 

在江油诗会上

我熟识的酒鬼诗人们

也这么说:中午喝多了

下午就干不了正事儿

 

我突然间想起当年李白

开怀畅饮杯末停、天子呼来不上船时

是否也会想着

喝多了还能不能干正事儿

 

反正我喝多了

才更能干事儿




唯独我空空荡荡

 

在诗仙李白的故里

在江油诗会上

我总是听到一个词

似乎对每一位诗人

都极为重要的关键词:订货

其实这个词

读者一定感到莫名其妙

只有在场或不在场的诗人明白

 

我发现参加诗会的每一位诗人

都带着许多许多的货

在兜售,等待订货

唯独我是两手空空如也

周身空空荡荡




诗人真是吃饱撑的了

 

与伊沙、唐欣、徐江、秦巴子等诗人

在小小吃(蒋涛说是伊沙在江油的定点早餐点)餐馆

吃完早餐烧肥肠

因为没什么事儿

八位诗人坐了四辆人力三轮车

无目的地转街、观景

一路的街景

其乐融融

无目的转了一个小时

回到了酒店门口

诗人们显然是心满意足、洋洋自得

付完车费

正要离开

我听见三轮车夫在自语

真是吃饱撑的了

我马上微笑着对他说

我们还真是吃饱撑的了




智者字里的哲学情思

以《一个被漠视的诗人》为例谈白立的诗歌品质

冯肖华


作为多年从事学术研究的学院派的笔者,因本业使然,对当下的文艺创作并不是十分上心去关注。但是,白立其人其文之热却早已冲击耳膜,成为固性记忆。当我稍稍梳理了一下诗界对其诸多评说时,你不难发现,“幽默风趣”“潇洒从容”“豪放大气”“坦荡率真”“聪慧睿智”“灵性俊逸”“敬业惜才”“勤于思考”“本质诗人”,以及“玩家”“酒神”“闲人气”“浪子气”“阔家少爷”“算命先生”等等多色多彩,多角多棱,多面多层的关键词进入眼帘。这就是说作为社会人的白立之海阔百纳的一面,作为诗人的白立之才气洋溢的一面,作为哲人的白立之深邃洞幽的一面,而作为俗人的白立之洒脱素性的一面。一个立体的、通透的、会心的活脱脱的白立。而我要界定的是白立诗歌的诗学品质,因为他毕竟是作为诗人的存在,而非闲人的浪迹。


成长叙事中的品质


不论诗界作何介质,白立的诗歌无疑属于品质型,这并非高位讨巧以取宠。事实上,白立从文出道颇早,写诗本就有着一个成长的叙事过程,似爬坡,如此为诗,也就渐渐织入了品,步步堆积了质。所以一个三口成形的“品”字,是诗人自然天成垒起来的,而不是他人帮衬修起来的。“品”,一字了语,涵盖着白立多少个日月星辰,多少个撒满格子的思绪,多少条布满额头的沧桑。我真正进入白立诗歌的实质性习读是在2004年,即《西部之恋》研讨会,再相隔许年的2012年的今天,又获读其新作《一个被漠视的诗人》。七载春秋流逝,既是作为转展风雨间的肉身白立的成长历练过程,更是视为诗人白立成长叙事中诗品翠出的提升过程。这在西方文学中谓之“成长叙事”理论,它主要涵指作品“主人公思想性格的发展,经历一场精神危机后认识到自己在人世间的位置和作用”;①作家“在经历了某种心理危机和精神危机后,获得关于个人与社会关系的健全人格”,并将“某种社会价值观、生活方式的认同和皈依深藏于个人的潜意识中,具有持续性”。②这种西学中作家、作品互文成长的叙事理论,在白立的前后两部诗作中体现得尤为分明,由此折射出无论是作为诗中“我”意蕴隐含品质的提升,还是作为诗者人格品质承载的提升,都构成了一种相辅相成的、互文性的诗学品质的应有维度。比如,2003年冠名“百首抒情诗”的《西部之恋》,作者自称“生活的印象”而以示不胜之意,而笔者在当年也作出了相应的评价,认为“当诗人在抒写小我、小情时,便显得空泛无物,且似有伤感之嫌,如《季节情缘》篇、《爱的代价》篇;当抒写生活之见、现实之得时,便有一种拥抱大地的生命亲历感,如《西部之恋》篇、《城市之光》篇”。为什么陈忠实说“创作是一种生命的体验”,体验,是一种磨合,是一种诗学品质的冶炼、锻造、淬火,火候已到,其品质自然彰显。这就是诗人抒情主体和客体在获得个人与社会,诗学与价值同一性和持续性认知前后的创作路径的差异。而当下的白立自然就有了比如“一个被漠视的诗人”这样大空间、多含量、耐琢磨的诗句来。仅此一句诗,我以为其诗学品质呈多维状,是他漠视?我漠视?你漠视?社会漠视?世俗漠视?还是漠视的反漠视?等等。其间不凡隐含着诗本身真实、坦言、率性、美刺、忧患的诗学品质,更有诗人主体胆识、见识、反叛、感慨、愤懑、使命依然的人格品质。可以说,一句诗活脱出诗人面对世俗社会的深度思考,活脱出对欲望人生的精神坚持,活脱出反叛漠视的坦荡率真,活脱出追求已有的浪子豪气。其意境使我感到了李太白“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诗句之潇洒和豪气。的确,好诗贵在精,要有髓、有气、有骨,这即诗之“品”。我相信“一个被漠视的诗人”将会传代。由此,白立2012年的诗集《一个被漠视的诗人》,其整体诗学品质还呈现在《我是一个庸常的诗人》之依旧“庸常”行进的执着品质;《废墟是什么》之拚弃“废墟”的重构品质;《被诗歌武装着》之士子从文“武装”的济世品质;《怀恋青涩》之“青涩”时节的生命能源汲取品质,以及《我的梦沉浸在乡村》之“乡村”拥抱的土地意识品质,等等。据此,西方文学中作品与作家双重规定的成长叙事理论,成为诗学品质初成和终成的重要环节,中国古代文论中“言志”和“缘情”双重规定的理论,同样成为凸显人文精神之诗学品质的本质要素,二者都在强调主体(作家)的言志和客体(作品)的缘情的同一性,从这个意义上考量,白立诗歌正是基于诗人言志与诗作缘情相构合的成长叙事理论中,于字里,于行间,产生出力透纸背的应有的诗的品质。


洞穿世事中的哲思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当前冷文学热文化时代,文学的哲学意味在退化,时代引领、社会关怀、人生命意等的现实描写日渐淡出,听命市场,获取利益最大化的需要书写复为上升。作为既赚不来钱,兑不来物,引不来乐的特殊的纯文学的诗歌,被逼仄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边缘地带,在旅游忽悠文化,市场叫卖文化,影视票房文化,作家富豪文化,脂粉身体文化等的狂热气浪的裹挟中愤慨着、孤独着、傲挺着,依然吟唱着。怨谁?因为你是赚不来钱的主!你的哲思不是获取短平快欲望的最应手的工具,被弃,自失尚在意中。然而,笔者始终相信,古今中外文化大潮,千帆竞过,沉淀下来的仍然是文学,是诗之翠质,诗的洞穿人生的哲学思考。“野火烧不尽,春分吹又生”其生命意象的多维思考是何等的通透、敞亮啊!所以,将白立的诗歌置于这一冷文学热文化的背景下考量,就可以看出些端倪来:他放逐其它而持之诗歌,爱得深,走得远,玩得酷,把得高,俨然一位西部诗界的准大佬之一。


白立认为“这个时代是以嘲笑诗歌和诗人为时髦的,然而我决不以自己是个写诗的人为耻。我庆幸自己是守护者中的一位”。①寥寥几句点破了时代走样,文学失形,诗人心迹三者关系之沉重的哲学思考。哲学是诗人必备的智慧学,通透哲学方可哲理层出。哲理是关于宇宙和人生的原理,比如天要下雨,鸟要飞,女人要嫁人,这就是根本问题。那么,洞穿世事,体察人生,抽绎出你对社会人生的看法当为诗的最高境界,当然伟人有伟人高深的哲理,俗人有俗人朴素的道理,一个诗者只要讲出本我的生活体认就是一种境界,何况诗和诗人在中西古代都被看作传播道德的工具。古罗马诗人贺拉斯认为:“诗人的愿望应该是给人益处,他写的东西应该给人以快感,同时对生活有帮助。”②白立在一组关于“人”的命意的哲学思考中,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一声尖叫”,道出了脱衣舞女们在不真实的“卖肉”和“赶紧将自己的胴体掩盖”的内心真实间的冲突,灵与肉,欲望与悲哀,自尊与自辱难以协调的垢病心态。(《脱衣舞女的真实》)而“小秘”在“懵懂中与老板相识”,便有了“她肉体的信息自己的职位单独的办公室不知为什么大家一致感觉小秘是靠睡上去的”。(《小秘是靠睡上去的》)这里,有舞女们“脱”的不真实,小秘们“靠”的真实,两种社会现象对立而存在着,字里折射出对欲望价值观的批判。这是一群鞭其不勤,怒其不争的社会附着物,诗人以白描笔触平静地将其勾画了出来,给世人、家人、同龄者以足量的思考。欲望之手并非裹挟着这些拜金女,它是整个人之本性的魔杖。诗人洞穿世相感叹道:“无论什么,一个都不够一个家庭不够一个老婆不够一个情人不够一个手机不够一份薪水不够一栋房子不够一辆车子不够”。这种“无论什么,一个都不够”的“过度需求”,“过度地使用”的疯狂现象,诗人认为“这是一个独一无二不存在的时代”。现实与往昔的臧否,使诗具有了历史纵深感和现实比对的思考和冲击力。如果说拜金女以己之身填补欲望之坑,世人以贪婪之心来满足欲望之豁的话,那么,你、我、他(她)的幼稚轻信病便上演了一幕幕骗子与傻子欲望智斗的滑稽剧。为什么?诗人写到:“是因为我们相信学历”,“向往神医”,“膜拜大师”,“太急躁太疯狂”,“遗忘速度加快”,所以“傻子越来越多骗子越来越多”,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注定了骗子的存在”。傻子与骗子的哲思,诗人的敏锐就在于这并非一个简单的欲望人性问题,而是深层的文化愚昧和文化救赎的哲学问题。高度,厚度,力度认知的提升,这就是哲思,给人益处,对生活有帮助的诗。


洞穿世事,透视世相,往往体现着诗者外部知人论世的文化修养,而人难以把握和超越的又往往在自身,这就是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自我的四大社会化关系。白立将生活视为大海,文学是条船,自己是“一名荡舟者、一个独行者、一位赶海的人”。作为一位社会人,的确在万般尘世中有着无端的无奈、无力而常常矛盾着、叹息着、奋斗着、抗争着、前行着。不掩饰,不做作,不矫情是白立一位诗者的明哲思虑。为此,我特别欣赏《我是一个庸常的诗人》和《一个被漠视的诗人人》。一方面“我的天赋”,“我的才情”,“在心间”,而且“不必为吃饭而写作”;一方面“功利的需求”,“哗众取宠的事”,“扼杀了”,“窒息着”,“我的天赋”,“我的才情”,所以常常处在“写的很快却不能写好”,“写的很慢却写的很好”的思绪纠葛和自我诘问中。这里,两种文学需求,两种文化人格,两种哲理意象矛盾地交织着,冲撞着,而我们听到的是诗人的断言:“一支唯利是图的笔下产生不了任何伟大的诗篇”,感到的是一个貌似“庸常的诗人”实则才情于心间的哲思诗人的笑傲存在。这真是上轿的闺女哭是笑,落地秀才笑是哭,看似无情却有情的独到的诗情、诗哲和诗思的反观描写。同样,在《一个被漠视的诗人》中,“我的生命的尊爱”,“清醒的梦幻”,“自己的一腔热血”,与“被遗忘”,“被抛弃”,“被泯灭”,“被窒息”,“被漠视”。然而它“却存在着”,“蒸发着”,张扬着“巨大的我的生命的尊爱”。白立自虐道我的诗“没有丝毫生命的意义似乎也没有任何乐趣一钱不值像是狗屁”。两组漠视和反漠视的意象组合,透视出文学滑落的世态窘境,诗人与之挑战的心理愤慨,以及坚守诗之生命的挚爱。此刻,笔者联想到1965年毛泽东在念奴娇《鸟儿问答》一词中,针对苏联修正主义的某些论调而放笔作答:“不须放屁,试看天翻地覆”之诗句的豪气,同样诗人的这句调侃,具有面对文化漠视拍案愤起之诗辩的豪迈。


诗的哲理来源于诗人宽广的胸襟,宽广而善思,常思会融通,通者可飞跃。清代诗论家叶變在谈诗之“胸襟”时就认为:“我谓作诗者,亦必先有诗之基焉。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敏。”③这是人、文互为的哲学道理。如诗人对何以抵达爱的本意的思考时这样理解:“爱是一种慢速的过程慢速的爱情一定更接近爱的本真慢速的爱是为爱而爱”;而圈子的思考更有哲学意味:“北京是个圈子上海是个圈子西安是个圈子圈子连圈子圈子套圈子外围人看不清其实所有的事物都是从圈子中心扩散圈圈相连成为大海波浪最后通通都化为泡沫”;《因为没有被打碎》中新与旧、明与暗的诗辩;《我们无法摆脱》中欢乐、自由、向往的心性与法规、戒律、羁绊现实的思考,以及娱乐、宿命、废墟、欲望、佛事等的拷问。同时诗人以雨季、雪天、长城、蚊子、老鸟、石头、冬梅、玫瑰等等多色意象元素,组成了多层多元多维的哲学寄寓情思,完成了诗人作为一个“赶海人、荡舟者”穿越海浪,观其七彩人生搏击的夙愿。南梁批评家钟嵘以“味”论诗,提出了“文已尽而意有余”的“滋味说”的诗论标准,这个“味”和“意”就是哲理,惟其如此才赢得了诗古之以来的品质。试想假如无有了滋味,那会是怎样的诗呢?新生代诗人阿吾写过这样的诗-《三个一样的杯子》:“你有三个一样的杯子你原先有四个一样的杯子你一次激动你挥手打破了一个杯子现在三个一样的杯子两个在桌子上一个在你手里手里的一个装着茶”。这种抽调了“滋味”,以极尽简单的语言表达事物间的单纯关系的诗还觉得有味咀嚼吗?充其量一嗽口水而已啊!


由此,洞穿世事中的哲思,不仅是白立诗歌的一种品质,也是一切诗歌和诗人应追求的品质。


字里隐含中的真情


一切艺术皆为情,任何文字有情致,这即生命的文学文字。从创作学讲,基于情,经过思,抵达辞,方为文学艺术。所以英国诗人华兹华斯认为“诗起于在沉静中回味过来的情绪”①,回味就是诗人主观感触作用于客观现象的情感化过程。这里,情—思—辞,三者互为、互生、互映的连缀微妙关系,是从诗者须重视的必修课。这些问题在白立诗的创作实践中都有着较好的体现。比如爱情诗字里的情缘结;写实诗字里的忧患结;故乡诗字里的眷念结;畅游诗字里的美幻结;追梦诗字里的怀恋结,等等,彰显着诗人不同叙事,不同角度,不同情感的诗化效应。


爱情究竟为何物?“为什么平常的一个爱字代价如此沉重”。诗人的诘问,正是千百年来无数文人墨客追寻的不解之谜。一个“情”的哲学奥秘谁人能看透。这真是天下之难莫过于情难,天下之苦莫过于情苦啊。诗人在一组关于爱情诗中,着眼于“缘”之相逢,落墨于“情”之相恋的诗意描摹,由此顿悟出一个道理:“终生都在寻找的东西比如一种简洁的高尚一种博大宽厚的胸怀都来自青春而诱人的雨季”。(《顿悟》)《雨季》《雨季来临》《今夜的雨》《下雨的日子》《相恋在雨季》②五首诗,描写了爱情款款期至的梦中之“缘”。“唤醒青春的几经孕育的雨季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赢弱”。以雨作意象,借雨诉情,托雨言寓,雨,便有了情的灵性、柔性、妩性。“青春”的躁动,有着雨季浇灌的“孕育”之潮湿,所以是源自“血脉深处”的情缘。为此诗人常常“独自一人幽幽立在雨夜等待充满希望的花季犹如发生在当年的时刻”,但“梦醒时只有腮边泪滴未眠的心无奈的思绪心灵的呼唤”。这即一个梦缘的期盼。大凡青春过来人,谁不曾有过如幻的梦缘的寻觅、向往、期盼。一组“幽幽”“等待”“未眠”“无奈”“呼唤”,字里透出的情愫既真诚且感动,而“腮边泪滴”的梦醒一幕更增添了“心灵”“希望”的伤感,读来很是心碎、惆怅啊。描写细腻,字字出情。这就是说诗是文字的,浓缩的语言,它不需要什么大框架,大背景的渲染,要的是情尽乎辞,情溢乎辞,辞溢乎情的描写效果。何况“情”本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无色无味无形的抽象物,一种使人困惑、忧伤、兴奋等等的挠挠痒,所以用精准、含蓄、妙曼的机巧文字,描摹出微妙的情感荡漾,方是诗者最见功底的考量。你看《相恋在雨季》,一个浪子情缘弃之的忏悔是何等的真切。“我在你的窗前伫立了整整一个雨季”,为何呢?“我们相恋在南方的雨里心有灵犀地买了同样的伞你的用来挡雨我的为你遮阴可年轻的我学不会珍惜为你撑伞也觉得累”,“你说我们有缘无份”,而“我知道淋湿我自己的是男子汉最坚强的泪”。这首诗岂止字里的真实魅力,更有着时下世人坚守信念爱情的教益所在。一首穿透轻言弃爱,失去真情而自悔自忏自责自思的警诗。所以诗人感叹:“为什么平常的一个爱字代价如此沉重”。你以为呢?这组爱情诗,其情缘的描写细致、真切、感人,体现出情尽乎辞,情溢乎辞的美学原则。


同行调侃白立为“玩家”“闲人气”“浪子气”,其实他的骨子里结织着的是颇为厚重的忧患情结。这一点在他写实诗的字里映现得尤为真实、分明。“戈壁滩的沙漠上我看见了悲壮的落日在我骑上骆驼时我感到我是孤独的漂泊者落日就像殉道士对戈壁大地作最悲切的一瞥而我这个孤独的漂泊者今夜在哪里归宿”。(《漂泊者》)本来戈壁落日是何等的壮阔、壮美、绚丽灿烂,然而在诗人的情绪里却是“悲切”“悲壮”,犹如夕阳末了的“殉道士”,这一殘景带给我的是“孤独”,是“最悲切的一瞥”,作为漂泊者的“我”,今夜无处归宿。一位忧愤深广的精神文化的探求者、精神家园的寻踪者浮现眼帘。中国文学在文与道的问题上,历来强调文学对社会现实的终极关怀。孔子关于文学价值之“怨”的学说,就是指诗的忧患意识。从屈原的“发愤以抒情”,司马迁“发愤著书”,韩愈“不平则鸣”,到“愤怒出诗人”“文学是苦闷的象征”这些中西名言中可以看出,忧愤深广愈厚重的诗人,其创作的成功率就愈高。《凝望长城》对文化“断章”的忧伤:“凝望长城犹如凝望注视旧时的情人”,但“滋生的不是激情也不是欲望而是忧伤”。为什么?因为“它仅有空旷伟岸的身躯成了一段历史的遗物一个虚无的残存像沙漠、像戈壁一样”。“我虽然可以靠近且踏住它但觉它很远时常会让历史断章”。诗人的“历史断章”思考不仅颇有哲学穿透力,而且与余秋里“文明的碎片”说,中国文化周期性自残说的诗学考量不谋而合。的确,当你走进白立,不时从他习惯急促表达的言辞中,常常能听到类似忧愤思考和真情坦露的话语。如《微观世界》对生态文化的忧思;《蚊子的血与死》对社会净化的忧思;《佛的阴影》对虚无与现实关怀的忧思;《行走在世界》对生命存在问题的忧思,以及《酒杯》对人之沉浮的忧思,等等,特别是情、理、思、味兼之,耐咀嚼的《碎片集》77首。如此说来,“闲人”看世界可谓真看,“浪子”看世界可谓透看,一点不假!


白立善交友,念故乡,是位情义诗人,故乡诗写得情义深重,情采飞扬,令人流连。如《山村印象》,“山村的人习惯了弓着身子走路男人们个个都是一张弓把希望之弦绷得圆满把妻子女儿搭在弓上”。这里“弓”的希望,“弓”的辛劳,“弓”的生命艰辛在一个意象中被诗化了。而诗人要表达的是艰辛中的温暖、殷实和快乐。你看“当男人们和耕牛一起把太阳挤下山的时候女人们便背来了月亮月亮就泡在女人臂弯上的陶罐里里面盛满着女人们叮叮咚咚浓郁的柔情”。这“挤下去”“背来了”“泡在女人臂弯上”多机巧细腻的词,多美妙柔婉的句呀,真一幅劳者乐淘图。《渭河女人》,一个“迎着漠风走进城市”的渭河女人的“篮子”,虽然装满着“辛酸”和“梦境”,但她给予公婆丈夫儿子和邻里姐妹们的却是“纯纯的情”,“鲜嫩的日月”。一个勤劳、孝顺的西府女子被诗人勾画了出来。我不知道白立可否呆过乡村?写起乡村叙事来可谓有眉有眼。《我的梦沉浸在乡村》中,“歌唱诚实的土地唤起古朴的乡俗冬日里的烟斗吧嗒吧嗒着悠闲苦难渐渐地消瘦生活的日子渐渐丰盈起来”。乡亲们的日子,全在一个“吧嗒吧嗒”“烟斗”里“悠闲”地悄然变化着。这里有诗人情感的亲历感受,有描写方法的细致入微,有诗艺技巧的不动声色,有遣词造句的动感对仗。《我的城市叫宝鸡》,写了它的祖先摇篮的神奇辉煌,它的生活氛围的宁静情趣,它的未来发展的梦飞。这组诗从地域、人文、历史,城市、乡村、工厂,风俗、伦理、情谊等多个空间,多个层面抒发了诗人思乡眷恋情怀,诗者民间意识和平民心态的可贵③。


如何写好畅游诗,中西诗学都有着“物我互化”和“审美移情”说的明确定论。也就是说自然之物象本无情思,那都是作家主体之情移入的、互化的,或者说是妙造自然的。“黄河之水手中来”多豪气!那是贺敬之豪情的移入,赋予了诗句的豪气之势。白立写关山的“战争梦想”,倾吐了“到达比关山更远的地方”的穿越心境;写白桦林的“逃离”,感慨生态渐失的悲哀;写九寨海子,自叹作为“尘世浑浊俗子”的我不配的忧伤;写洁白的月光下,那“一池碧绿”“一丝期待”“一份秘密”的美幻赞叹;写太阳出世的“庄严”,自审人生准备的缺憾;写海峡涛声,希冀“两岸峰峦失眠”的觉醒;写西湖天堂,那“宁静的湖水一半火红一半凄凉”的人生见证;写太湖,抒发“一个太阳从湖边落下无数月亮从湖边升起把质朴的原色赋予儿女生命之舟便漂泊四方”的慈母情怀,等等。这些无论是美幻的,自叹的,感慨的,忧伤的,悲哀的,拟或是倾吐的,赞叹的,觉醒的,见证的,情怀的,无不是诗人美好、美幻之主体情感的移入和物化的结晶,是诗者妙造自然,神与物游,思理为妙,以抵达圣境、神境、化境的较好的艺术水准。


诗歌作为一种比较精准、精细的文体,依照古人理解,有着三个“境层”水准的层次追求,即一境,对宇宙物象的情感反应,二境,对生命情调的鲜活感应,三境,对人格本体的的高远寄托,三境合一方为意境邈远,通天尽人之怀的上品④。白立的追梦诗字里,对其人格成长过程的怀恋情结也有相应的表现。童年时光“放飞风筝线”的无忌;少年时期“阳光灿烂”的回恋;青年时节“莫名的无奈”“懵懂的感觉”“执着的守候”“纯真的漪涟”最美的“缤纷梦”;尤其是一九八0年代有着“精神通贯的生活纯度很高的浪漫”,“经常怀念”,“视为成长礼”的收获,然而“那种情感真像是挽歌”,是永远不可追回的怀念。诗人由此总结道:“人生真有点像树木的生长真的一点也急不得只要有足够的阳光水分就总是能够成长”。这种意味不仅是一种怀恋,却是百年树人之深长的哲理性穿透。


总之,白立诗歌自有其诗情、诗思、诗性的自在品质,但这并不等于说已是至美之境了,“艺无止境”给一切艺术提供了追求完善的空间张力。那么,从诗艺上说,白立的诗还应在意境的构设上更美些,在语言的简约雅洁上更晓畅些,在哲思蕴含上更凝练些。从题材涉猎上看,可抓大放阔,少就小著微,以能产出壮美、豪气、振奋、力度的大作更好。

愿诗人如此而为,希冀能向诗学之“三境”逐步推近。




叶匡政 小海 韩高琦 庞清明 洛湃 邓诗鸿 唐亚平 指纹 老刀 南野 路也 张志 宫哲 尚仲敏 颜溶 郭志杰 李青松 沈奇 马莉 夜林 王琪博 刘伟雄 渭波 麦城 周瓒 京不特 燕晓东 默默 林童 万夏 凸凹 雷默 李轻松 小安 陈惠芳 李德武 马松 紫薇 叶舟 沈睿 宋琳 阿翔 宋晓杰 雁西 蒋蓝 桑克 徐东明 刘立杆 谢宜兴 黄梵 吉木狼格 周泽雄 谭延桐 张远山 林耀德 夏宇 徐柏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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