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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诗选

刘春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刘春(1970-),1970年初生于广西荔浦县歧路村。著有诗集《忧伤的月亮》、《运草车穿过城市》、《广西当代作家丛书—刘春卷》,随笔集《博尔赫斯的夜晚》、《或明或暗的关系》、《朦胧诗以后》等。曾获华文青年诗人奖、全球中文原创网络文学奖最佳诗歌奖和最佳人气奖、广西人民政府铜鼓奖、广西文艺评论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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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


那些秋天的接近干涸的池塘

那些在风中翻飞的黄叶

那些老人脸上的深深皱纹


那些不远不近、在楼顶盘旋的鸟儿

那些在睡梦中喊出的忧伤话语

那些闪着淡淡泪光的粉红信笺


那些阴阴沉沉的山脉,那些云

那些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烟尘

那些雨,远远地落在另一块田地


那些不解风情的意念,那些温度

那些笑、那些痛

那些渐行渐远的脚印,你遥不可及


那些天,那些年

你感到身体里有条大河,逆流而上

从不争气的眼角流出




纸蝶


一张纸打开满园春色

最纯粹的词语,淌下露水珍珠

纸蝶形成、飘飞

人们看不到她扶摇的翅膀


高些、再高些——

这一季的花粉,被谁安放在田野中央?

而谁能看清∶众人恐惧的黑暗

是她梦想中最美的天堂


警醒的手艺人!只一张纸

就能形成一生的宁静与飞翔

现在,一种叫做爱情的事物停靠在

薄薄的纸片上

牢牢地占据少年的梦想

相比之下,写在纸上的诗能存在多久?




风尘


最初我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只是内心

突然觉得有点不适

那气味或许过于浓郁了

路灯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用衣袖优雅地掩住了面部


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状况

让我无法理解。当风起时

只会有小草歌唱,只会有云卷云舒

落红飞上额头,也干净如

少年的梦想,难以启齿的部分

要推迟到二十年之后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个词语

有了引申义。中心广场的花树旁

娱乐厅门口、大街拐角处

这个普通的名词将改变它的词性

停下脚步,剩下的就可以由钞票发言


阳光下的一切,直接、实在

有几分诗意,让你想起水、森林

和草地的面积

夜幕下的那些呢?你如何能够

掉头避开?尤其当一个人患了软骨病般

瘫倒在另一个人怀里的时候




日记∶雨中的四月十日


这天气、这周末、这书籍,这无端出现的

约会,要把迷途的浪子引向何方

当一种液体从笔下茫然飘下

他的日记里将会出现怎样的词语


我怎能如此奢侈

四月,记忆中存积着腐败的干草

和春天的原野中最后一抹黄。一个

反复修改的美好夜晚,真诚的朗诵

为一声似是而非的回答疼痛


我应该说出更多,关于汽车的拥挤

关于石头的美与孤独

关于村庄里跳跃着的常见动物

冰窟窿里的孩童。还有

红苹果、啤酒、可乐……

一生中仅有的运气,

在短短的一天全部遇上


是否就是这个梦,让我心怀感激

而梦醒后,眼里满含泪水

呵,一个生活在幻想中的人

一个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人,如果

温顺地低下头颅,除了美

还有什么能让他如此虔诚


我不能表达得更多,作为

生活的失败者,他的难言之隐

应该隐藏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他的苦痛、期盼,他内心深处的病

要求一个合适的承纳者




情感记事∶混乱的四十五日


对于某些人,一生就象一天

而我,有更高的要求

从市中心到东郊,一天

可以走完一生的路程


四十五日,短暂的相处

因为笑与泪而漫长,幻想中的节日

时刻伴随,一场雨

打湿两块干涸的土地


另一面是冷漠、愤慨、无休止的争吵

泪水映出灵魂的懦弱

旁若无人的负心人,他微笑

他全部的痛苦在于环境的不可理喻


这中间还有多少故事要发生?

世俗的旁观者∶你看到

爱在转移,那只无形的手

却指向了另一个隐秘的地方




途中


视线内闪过某种东西

细小、眩目,象南方的红豆

但飞快地逝去了

我惊讶于死神迅疾的脚步


几个女孩,青春的面庞在左边闪现

恣意地挥洒烂漫的笑靥

一朵正午的花,开放在身侧

洁净的玻璃上


天上的河。多么淡泊高远

让人省略了杂树与飞絮

直接进入想象中最隐秘的部分

更高处是桥,黝黑的桥身

暗含一点金黄,遥遥地架向天际


一个少年在公路旁行走

步履轻盈,不慌不忙

进口汽车的速度也无法赶上




刘春:走一个人的路 做整个诗坛的梦

陈纸


初识“刘春”,是在《北京青年周刊》,后来才知,《桂林晚报》也有一个“刘春”。再后来,不停地读到广西刘春的诗歌。人说:“吃了鸡蛋,不一定非要认识那只生蛋的母鸡”,而我,偏偏就是吃了鸡蛋,非要想认识生蛋母鸡的人,所以,见到刘春,总想找机会与他聊上几句。可不知是对诗人有种“高山仰止”之感,还是他总是不苟言笑,我总不敢太随意靠近他。直到几年后,慢慢熟了,他才送我诗集《或明或暗的关系》、《幸福像花开放》和《让时间说话》。我特别喜欢刘春的诗歌,更喜欢他的诗论,此后,我买了他的《朦胧诗以后》和师大版的《一个人的诗歌史》。


刘春不仅写诗,还评论诗歌与诗人。我的意思是:他与我乃同道中人,不但喜欢吃蛋,还对生蛋的母鸡感兴趣。现在很多作家认为:只管写好自己的作品就行了,理论的东西是评论家们干的事情;很多评论家也认为:评论作品就行了,没必要去了解作家的经历、性格与脾性。其实,对于作家而言:创作实践与理论指导,犹如鸟之双翼,缺一则飞不太远;对于评论家而言:只了解作品,不了解作家,则难免流于表面。对于作家,理论的深浅,往往决定作品的格局;对于评论家而言,对作家了解多少,往往决定评论视野。以这些要求来看刘春,他无疑是最令我佩服的。


2005年5月,我在《南宁日报》“广西文坛本地姜”专栏为刘春作了半个版专访,这也成为该栏采访的惟一广西诗人,当时引起了圈内人士的议论,令我承受了一定的压力,好在因是“一个人的排行榜”,我“无知者无畏”了一回。2008年4月,我在北京中关村图书城发现,这篇专访收入在《70后诗歌档案》,我特地买了一套(记得是上、下两卷)。2013年11月,在南宁跨世纪大酒店第五届“今日批评家”论坛上,刘春就一个文学评奖,与中国作协的某位领导进行了毫不留情地辩驳,后来,这位领导却为刘春的一本新书撰写了推荐语,称这本书“有力地伸张了诗的力量与尊严”。


今天,这本书就放在我面前,它就是刚刚出版的人民文学版的《一个人的诗歌史》。因为之前认真读过师大版的《一个人的诗歌史》,拿到这个版本,我粗粗翻了一下,发现在原版的基础上,对关于顾城和海子的文章进行了充实,对另外一些篇目也进行了修订,因此,称“修订版”更为准确。


但不管哪个版本,《一个人的诗歌史》贯穿了自1990年以来近30年的对中国诗歌跟踪性的阅读和思考,因为是“一个人的诗歌史”,所以,我没用特别严谨、特别挑剔的眼光读,只是觉得:刘春写这10位诗人,乍看就好似去邻居家串门,溜达着说进去了,想不到,不是去玩玩即返,而是都写成了长文,落了地、生了根。而且,印象最深刻的是:刘春在书中能将每位诗人的作品与其阅历、情感及诗观打通融合,不露痕迹,还能时不时讲述自已的亲历见闻及发表议论,传达出他对人生及诗歌的洞见。


说得正规一点吧:刘春的《一个人的诗歌史》是一部纪传体“中国诗歌30年”著作,作者的着重点并不完全放在记录诗人身上,而是另辟蹊径,借写某位诗人,将某位诗人的思想、创作流变与其他同时期的诗人,以及诗坛的重大事件结合起来,采取明晰的时间顺序,却经纬交织、立体呈现了中国诗坛近30年的发展脉络连贯起来,进而探讨中国诗歌30年走过的艰难历程。


北宋郭熙评中国山水画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读刘春的《一个人的诗歌史》,犹如行进山中观溪水,有“高远”的时间纵深的诗坛叙事,对诗坛发展脉络信手拈来,让人体会出“高原”的雄健;有“深远”的对同一时期人与事的细节陈述,让人身临其境,感到深邃莫测;还有与诗人相关的人与事的“平远”补充,让人视野开阔。特别是刘春作为媒体人、诗人,与当事人的一些亲历交往情节,这是以前在“正史”里看不到的。比如孙绍振回忆1980年“南宁诗会”、顾城1986年参加“漓江诗会”谈对爱情的憧憬、《读库》主编张立宪对海子诗出入问题进行的交流、2008年于坚“鲁奖风波”中的表现、《漓江》杂志与韩东的关系等等,这些情节冷静客观,增加了本书的公正性与权威性。之前,我为刘春没将舒婷、芒克、杨炼等诗人辟单章进行评述感到不解,但作者自称“与他们不熟,有的连面也没见过”而放弃了写作计划,便对他的“宁缺勿滥”表示理解。


不过,我仍要指出的是:书中有对顾城及海子的“浓墨重彩”,而至欧阳江河始,篇什似乎过短,各个章节字数不均,且有点头重脚轻之感;将于坚置于海子之后,也体现了作者的过度“偏爱”。但转念一想:因为这是刘春“一个人的诗歌史”,万语千言,人逝步匆,百年花,千年草,刘春走一个人的路,做整个诗坛的梦,还有什么是不可宽容的呢?




郑文斌 韩博 宋晓贤 剑枫 于洛生 张祈 黄小名 寒烟 古马 杨拓 徐江 梁元 JH 巫昂 席亚兵 马非 独孤九 殷常青 胡续冬 巴音博罗 刘泽球 鲁鸣 沈方 南人 王艾 铁梅 施玮 丁泓 牧斯 莱耳 韩国强 杜马兰 祝凤鸣 沈苇 阿九 麦芒 宋非 范想 江子 陆苏 君儿 林东威 谯达摩 马兰 陶春 讴阳北方 祁国 朱文 吴晨骏 非杨 森子 姜涛 程维 祥子 林木 圻子 谢湘南 李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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