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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文明对观·比较符号系列之十| 巴蜀青铜器和古希腊陶瓶:两个古文明的“乐”器大比拼

巴蜀符号课题组 青铜艺术 2022-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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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艺”在周朝时成为贵族的教育体系,并贯穿整个封建王朝,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和文化。


其中,“礼”居首位。有“礼”,当然有庆贺燕飨之乐,有庆贺燕飨之乐则必然少不了乐器。


古时习礼之人往往都是好“乐”之人。据传,孔子就曾“学乐于苌弘,学琴于师襄”,对韶乐热爱以至于“三月不知肉味”。


中华音乐文化伊始于商周,而该时期最重要的礼乐器物——青铜器,至今仍然向我们讲述着这个古老文明的音乐文化。


在中国西南部已出土的古巴蜀青铜器中,就有较多乐器制品。这些青铜乐器留存千年,见证着古巴蜀时期灿烂的音乐文明。



▲水陆攻战纹铜壶,铜壶上的图像采用“嵌错”制作工艺。三圈纹饰,将壶身分为了四层,反映了中国战国时代社会生活的许多侧面,其中专有一部分刻画了当时乐宴的场景。此国宝现藏四川省博物院。

图片来源:四川博物院网站


古巴蜀人对音乐的热爱,在史书中也有记载。


据传,武王伐纣牧野之战时,站在前面的巴人就用歌舞来鼓舞士气,史载“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殷人倒戈。故世称之曰‘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


这里所用的歌舞,就是有名的《巴渝舞》。


《巴渝舞》的命名来自于汉高祖刘邦,起舞时,乐舞交作,锐气逼人,共36人群演,多用于战争、祭祀、宴飨中,在古代音乐、舞蹈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水陆攻战纹铜壶纹饰

图片来源:四川博物院网站


无独有偶,爱琴海沿岸的古希腊文化中,也可发现人们对音乐的热衷。


现代英语中"Music"一词的词根就源自“Muse"(缪斯),可见,古希腊音乐和神话的关系必不一般。希腊神话中的诸神也多于与音乐有关:赫尔墨斯制造牧笛,雅典娜发明长笛,阿波罗主管七弦琴,潘擅长排箫,塞壬用歌喉召唤船员。


除了神话之外,希腊的贤哲也多次肯定了音乐在国家发展和人民生活中的重要作用。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到:哲学、音乐和数学是公民必须具备的技能;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也提到:旋律、节奏和语言是诗歌的主要元素;毕达哥拉斯甚至发现和谐的声音与发声源存在一定的数的比例,美妙的音乐就像“数”一样和谐。


▲《塞基洛斯的墓志铭》(Επιτάφιος του Σείκιλου)是希腊化时代伊奥尼亚地区的歌曲,歌词及歌曲以古希腊式乐谱记录在大理石上,被认为是全世界现存最早的音乐作品。

图片来源自网络


古巴蜀和古希腊,两个热爱音乐的古老文明又将碰撞出什么火花呢?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揭秘。


一、古巴蜀文明的青铜乐器


在已出土的巴蜀青铜乐器中,主要有錞于、钲、编钟、铃铛等几种。


在乐器上,古巴蜀人常常将象征自己特殊文化的“巴蜀符号”镌刻上去,其中常见的有“虎纹”、“龙纹”、“鸟纹”、“心手纹”等。


除了兵器和印玺之外,乐器也是“巴蜀符号”的一类主要载体。


目前出土的古巴蜀青铜乐器主要有:


1.錞于

錞于是一种古代青铜打击乐器,椭圆桶型,音质厚重。


关于錞于的文献记载最早出现在《周礼》中,有“六鼓四金”之器和“以金錞和鼓”之说。所谓“四金”即“錞、镯、铙、铎”。


錞于原是中原文化的产物,在传入巴蜀地区后,形成了一类独特的“虎钮錞于”。

▲战国虎钮錞于的上部分,虎形钮即其最具标出性的特征

图片摄于重庆市三峡博物馆


据《后汉书·南蛮西南列传》记载:“凛君死,魂魄世为白虎,巴氏以虎饮人血,遂以祀焉。”说的即是巴人的祖先“凛君”死后变成“白虎”的故事。因此,有巴人以虎为图腾的之说。在巴蜀青铜器物上,许多都饰有虎型部件和虎纹。虎钮錞于样式相对比较统一,都是上部分是一个虎钮,下部分是一个上宽下窄的桶状。


▲战国虎钮錞于(与上图为同一器物)

图片摄于重庆市三峡博物馆



虎钮錞于不仅造型奇特,更可贵的是,在其器物上饰有大量“巴蜀符号”,这些也为当今学者研究巴蜀文化提供了重要依据。


虎钮錞于的虎身通体有纹饰,大致可分为五种:“一云纹,二叶状纹(羽状纹),三连续回字纹,四斑状纹,五鳞纹(连续片纹)”。(曾超,2008)上图中虎钮錞于的虎背纹饰即鳞纹。


除了虎身有纹饰外,虎钮錞于的虎钮周围也有纹饰,如下图:

▲万县出土,战国虎钮錞于

图片摄于重庆市三峡博物馆


虎钮四周承盘上分布着五组“巴蜀符号”:人面纹、船纹、魚与勾连云纹、手心纹、神鸟纹等。


▲上图錞于所载部分巴蜀符号

图片摄于重庆市三峡博物馆


2.钟

青铜钟,可作为甬钟单独使用,也可作为编钟。


青铜编钟是中国青铜文化发展到高峰时期出现的乐器,陈旸《乐书》记载: “古者编钟, 大小异制, 有倍十二律而为二十四者, 大架所用也;有合十二律四清而为十六者, 中架所用也; 有倍七音而为十四者, 小架所用也”。


封建时期的编钟,是贵族专用的礼乐之器,根据贵族的等级、勋爵、战功等来规定所用的编钟大小,“其功大者其乐备”,所以编钟的使用也是身份等级的象征。


古巴蜀出土了较多青铜编钟,可见巴蜀人民对音乐的情有独钟。编钟自古属于雅乐,足见巴蜀音乐文化“阳春白雪”的一面。在巴蜀青铜编钟上,也饰有各种巴蜀符号,如太阳纹、龙纹、云纹、兽面纹、鸟纹等。


▲战国龙纹钟

图片源自《中国青铜器全集》


上图所示的战国龙纹钟就极具代表性,器物正面饰有活灵活现的“龙纹”。


龙纹作为巴蜀符号的一部分,不仅出现在乐器上,也出现在兵器和少量日常生活用具中。龙纹是古代天子王权的专属符号,可见该编钟主人身份的尊贵。


▲战国太阳纹钟

图片源自《中国青铜器全集》


上图这件饰有太阳纹的编钟,则突出表现了巴蜀地区文明的太阳崇拜文化。(具体可查看往期太阳崇拜文章:跨文明对观·比较符号系列之八|古蜀与古埃及的太阳崇拜文化


3.钲

钲在古文献中称作“丁宁”,在古器物铭中称作“征城”或“钲铖”。铜钲是巴蜀地区的又一重要乐器,常常与錞于共用。

▲西周虎纹钲

图片源自《中国青铜器全集》


钲也是巴蜀青铜乐器中极具特色的,其上常见独特的巴蜀符号。


例如这件高42厘米的西周虎纹钲即阴刻一虎纹,虎纹上方饰有三星。星下饰四叶纹,虎尾上方有阴刻巴蜀云纹符号。此处云纹符号外部有方框形态。


▲王纹钲

图片源自《中国青铜器全集》


又如这件战国王纹钲,1972年四川涪陵小溪出土,现藏于四川省博物馆藏


钲柄为八棱形,衡部饰圆涡纹。钲身椭圆,两铣下垂,一面饰有巴蜀云纹符号,且并列二篆文“王”字,另一面锈蚀不清。


这件乐器的纹刻内容,既有古巴蜀独特的“巴蜀符号”又有古汉字“王”,它从文字符号的角度为我们讲述着古巴蜀文明与中原汉文化交融的历史。

(关于巴蜀云纹符号详见:巴蜀符号 | 云纹符号:嘿!记住我是文字不是纹饰!


二、古希腊陶瓶画上的乐器


古希腊人对音乐的热爱当然也有器物作为寄托,这就是“希腊陶瓶”。


瓶画,顾名思义是画在瓶、罐等陶具上的绘画。


古希腊盛产粘土,陶具也向来都是当地主要的实用器物。到公元前六至五世纪,希腊陶瓷绘画达到了其顶峰,今日世界各大博物馆的瓶画艺术品大多出自此时期。


陶瓶上的画记载了人们与音乐的密切联系。


1. 里拉琴(里尔琴)

里拉琴是古希腊音乐中最早出现的弦乐乐器,有七根弦,声音柔和悠扬。最早的里拉琴据说出现于公元前8至7世纪。


▲里拉琴

图片来自网络


古希腊神话中,也有关于里拉琴的故事。传说,赫尔墨斯发明了里拉琴,后来阿波罗用牛来交换里拉琴,从此,里拉琴就成了阿波罗的象征。


▲古希腊陶画中的里拉琴

图片来自网络


2. 阿夫罗斯管

阿夫洛斯管是古希腊最原始的乐器之一,是用芦管制成的单管或双管的竖笛。


阿夫洛斯管是现代管乐的鼻祖,其声音尖硬,极具穿透力,是古希腊“酒神”狄俄尼索斯的象征。人们在祭祀酒神的活动中,经常都要用到此乐器。


▲古希腊陶画中的阿夫洛斯管

图片来自网络


里拉琴和阿夫洛斯管是西方音乐史上较为原始的乐器。


二者都是祭祀仪式中的重要乐器,里拉琴用于祭祀太阳神,阿夫洛斯管用于祭祀酒神。


太阳神象征着理性、镇静,酒神象征着狂热、不稳定,因此这两种乐器后来也演变成了两种对立性格的象征:前者平静,后者狂纵。尼采在其《悲剧的诞生》中也对日神和酒神所代表的精神进行了阐述。


结语

古巴蜀和古希腊,两个古老的民族,越过欧亚大陆遥遥相望,通过彼此共同的音乐文明相互注目,达成了一致。当然,这一致的背后,还有各自的特色存在其中:


首先,在音乐功能上,古巴蜀的音乐主要用在战争、祭祀和宴乐中;古希腊的音乐主要用于祭祀和日常生活中。


其次,古巴蜀的青铜乐器制作朴实,多镌刻有代表地方文化的“巴蜀符号”,这些巴蜀符号成了文明的见证和历史证据,令器物本身熠熠生辉。


而古希腊乐器制作相对简单,样式小巧,与乐器相关的陶画多以人物为主,器具为辅,这也体现了古希腊文化中的人文关怀。


最后,古希腊人的音乐题材源于神话,人们认为音乐是可以通神的媒介,所以不同的乐器象征着不同的神。众神居于奥林匹斯山,神圣不可侵犯,音乐也与众神一样,充满和谐。


古巴蜀的音乐符号一方面代表了巴蜀地区的特有民族文化,另一方面也象征着社会等级制度,音乐并非寻常百姓之物,而是对权力大小的一种标记符号。


透过音乐,我们看到了巴蜀文明和希腊文明的碰撞,也看到了音乐之于人类是共通的,是意义非凡的。巴蜀青铜乐器及其“巴蜀符号”不仅是巴蜀地区特有文明的代表,更是中华灿烂文化的证明。


参考文献:

[1]曾超.巴人乐器文化及其意蕴[J],《长江师范学院学报》2008年第1期。

[2]彭邦本.巴文化历史地位与核心价值[J],《中华文化论坛》2016年第12期。

[3]曲丹儿.古希腊瓶画的历史叙事与图像叙事[J],《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4期。

[4]胡易容.图像符号学:传媒景观世界的图式把握[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4年。

[5]严志斌、洪梅.巴蜀符号述论[J],《考古》2017年第10期。


    内容 康亚飞 / 编辑  杨登翔             指导老师  胡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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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专栏由巴蜀符号课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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