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乎圣人,则见天地
扬雄说:“观乎天地,则见圣人。”这句话了不起啊!但是程伊川读到这一句话,他却有不同的意见。他说:“不然,观乎圣人,则见天地。”请问:怎么讲才对?如果圣人之德合乎天德,你是观乎天德然后看到圣人之德呢?还是观乎圣人之德,然后看到天德?
我们一般说创造,是天地创造万物,用西方的话讲,上帝创造世界、创造人类,这个创造的本意是从无造有,从没有而让它有。本来这个世界没有这份德性、没有这份滋润、没有这份温暖,而一个有德者使它有;这个“使它有”是从自心―自己的心灵―出发,所以这个道德性,道德的这个创造性,可以类比与天地的创造性。那么,这个天地的创造性,你怎么去接近、去领悟?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有以我们的仁德,或说由我们道德的创造性去接近它、去领悟它。扬雄曾经讲过一句话:“观乎天地,则见圣人。”这话讲得不错。天地圣人合在一起说,似乎是提高圣人的身份地位,与天地同在,不过,这里如果用创造性来讲,就最容易理解。你观乎天地的创造性,所谓天地生物之气象,“则见圣人”,你就可以看到圣人的心灵也是具有如此的创造性。扬雄能够这么说,他也有所依据的,就是《中庸》所引《诗经》的“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中庸》解释这一章的诗句说,“‘维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天命是这样深远地创造不息,这就是“天之所以为天”的意义啊!而“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文王的德性之纯也是一个“不已”;天地是一个“不已”、文王之德也是一个“不已”,所以文王之德就合乎天德了。因此,扬雄说:“观乎天地,则见圣人。”这句话了不起啊!但是程伊川读到这一句话,他却有不同的意见。他说:“不然,观乎圣人,则见天地。”请问:怎么讲才对?如果圣人之德合乎天德,你是观乎天德然后看到圣人之德呢?还是观乎圣人之德,然后看到天德?我们不是讲过这个思考的模式吗?你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呢?还是“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呢?两方面都可以讲到天道性命相贯通,都可以讲到仁德与天德合一……但是毕竟是两套讲法。我们已经说过了,坦然明白的说法,一定要从你真切的体悟当中才能够把完全地把握。所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我们一般人听起来不会觉得很奇怪,但是你细细地思考,在言语的表达上确实是不清楚的,因为源头不清楚。天命你就不清楚嘛,所以不能直接从这里说。其实《中庸》也不见得就不可以这样说。为什么?因为《中庸》的后半段讲什么呢?讲诚。它既讲“诚则明”,又讲“明则诚”,它讲“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那么,“诚之者,天之道。”这个“诚之”还是讲仁啊。一个人能够从诚而发,就是从它本性而发,这就好像从天德而发仁德。而“诚之”呢,“诚之”就是我去行诚之道。所以“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从性而发是天之道,而从仁心返回去就是人之道。在这里,天之道与人之道还是相通的。而用“诚”这个字,本来是由人之言语的实在,引申到人的心灵的实在。“诚者,实也”,实实在在的心灵叫作诚;《中庸》用这个诚来说天之道,也用这个诚来说人之道。可见,所谓“诚者,天之道”,这个天之道也是由人之道而证成的,当这样讲的时候《中庸》就跟《孟子》可以“若合符节”了。所以,《中庸》假如我们整篇地看,你就不会误以为它是一种宇宙论中心。
如果由超越的、不可知的、圆满的人格神来创造人类,来给予人类人性,那么,纵使这个人性是善性,纵使人的善性是由天所创造,纵使是如此,都会减弱人的道德的意义;因为你之所以行道德,是老天要你行道德嘛!所以如果只有从“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说下来,这个道德的意义、道德的真实感、道德的价值感就会减弱。但若是从尽其心者,也就是从我现实生命的底层、内部、最原始的、不知其然而然地涌现的这个道德意识,从这里而行我的道德,这个道德就是从我这里开始的。这一种道德是完全地自律,完全是自己规定自己,叫作“自律道德”。从上帝或是由天命所规定的道德,即使我去行了,这种道德也难免有“他律”的嫌疑;或严格地说,任何由自己生命本身以外的条件而行的道德,都归入他律。由外在的条件来规范、来推动你,使你不得不有德行,这样子德行意义不是减弱了吗?而且,这是把道德寄托在不可知的、超越的、外于我们生命的存在,其结果是不可知的。你安知道他的意旨是什么呢?纵使你知道他的意旨,也不是真正的道德,所以讲仁,用觉来讲是很重要的。
仁先要讲它的觉,而且这个觉是“自觉”。自觉一觉醒,不只是这一点,所谓“昭昭之明”,一觉的当下它即是全觉的;也就是说,当下的这一念自觉,它就同于全体的觉。不要认为一念之觉只是这一念,或我对这件事情自觉只是这一件事,古人说“昭昭之天,即广大之天”,“昭昭”就是一点一点的,像星星一点一点的亮光,而这一点一点的亮光,就是整个宇宙的亮光。在一觉当中,如果能够深切地体认、深切地把握,你恍然可以体帖到它是充塞宇宙的、无穷无尽的,所以陆象山才说“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万象森然,具于方寸之中”;孟子才说“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成,乐莫大焉”啊。而这个一觉,它只是内在的一种光明之觉吗?不是的。因为照孟子所说良知、良能,“良知”的这个“知”啊,毕竟具有良能的动力,而既然这个觉的内容无穷无尽,所以那个“能” ―就是能够推进你道德的那种力道―也是无穷无尽的,这里就可以讲一个“健”。
健,就是自强不息,天行健的“健”。健,不是你再立一个心鼓励自己,它是从觉本身就具备的,所以只讲一个觉也就够了,多讲一个健,只是更加表现它行动的进程、行动的力量,而我们就从具备觉跟健的这兩个意义当中去体会“仁” 生生不已的、无尽扩充的、永远推进的这种生命力道。这个力道,是自己的本来的愿望,所以一个仁者,他本身就是具足的;由他本身的具足,他涵盖一切,所以古人说“仁”是一个“总德”,讲“德”,讲一个”仁”也就够了。但是我们看到古人说的德行啊,乃至于说德性―德性是指本性,德行是指行为―我们说德行德性啊,也常常用很多的词语、很多的观念;像从德性来讲,孟子就说了“仁、义、礼、智”,他说这是“天之所与我者”,“天之所与我者”,就是性,所以叫德性。而当把德性分成仁、义、礼、智的时候,这个仁就不是总德,而是德的一面、仁这一面、义这一面、礼这一面、智这一面,那就是分德。如果把它分
成三德呢?所谓君子道者三,君子之道有三方面: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这是分为三德。有些时候我们只说一个总德就够,但是为了更明确地了解,有时候我们也用分德来说。这个“分”呐,可以分得多,也可以分得少,但是都可以统为一个仁德。
论语七讲前期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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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讲:
第三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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