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双峰游子关于双峰话的轶事与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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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音
文｜谭芊芊
唐朝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想必大家都耳熟能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短短二十八个字，真是写尽了久客他乡的游子回乡时的亲切与伤感。诗中的“乡音”，即故乡的土语，也可以说是我们每一个炎黄子孙真正的母语。乡音，如同家乡刻在我们身上的烙印。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乡音相伴，如同故乡亲人相佑相随，伴你前行。在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旅途中，倒也有许多“乡音轶事”，和大家分享一下。
外婆家位于石牛乡的乔亭，临近衡阳，因此那边乡音多带衡阳方言。寒暑假去外婆家玩，当地的小伙伴总要笑话我这个从“轮背地”来的孩子，而外婆上我家来做客，她的口音也多半要被村里的堂客们学舌。外婆常久不来，堂客们都要觉得想念，“你‘山背地’的外婆哪时机过来？”小时候去外婆家，大部分是双脚走路，带足干粮，过湄水桥，翻断坳梁，经红卫冲、香花冲，天蒙蒙亮出发，一点左右赶到吃午饭。所以每次去外婆家如同朝圣，走前一晚都要激动到睡不着觉，盼着天亮。慢慢的，有了便利的交通工具，车快人懒，自然是望途生畏，算算已是十多年不曾走过了！但八十多岁的外婆每年仍来我家一两次，村里的堂客们倒不再学舌，只夸“山背地老人家身体健，八十多岁还打得老虫死”！
1998年考入双峰一中，各乡各镇学生伢几意气风发，齐聚湄水河畔省重点中学。第一次上课，老师叫一个花门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结果此伢几叽里呱啦答完后，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完了，同一天地下的乡里乡亲沟通都要请翻译才行了。好在老师有办法：“请用普通话回答！”乡里伢几进县城才知天地之大，双峰话之纷繁复杂，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若问怎沟通？请港塑料普通话”。
2001年考入哈工大，听东北那旮旯人们个个口吐莲花，才知哈尔滨方言是全国最接近中国人民广播电台普通话发音的方言之一，与其它汉语方言相比，具有表达标准、清晰、明了的特点。我这个伢几真是关公面前不敢耍刀，舌头发怯张不开嘴。开学后，各社团开门纳新。我因为喜欢文学，因此报了学院里的宣传部。入社不久，编辑便交给我一个任务：采访刚在校运动会上五公里夺魁的冠军。按着编辑给的地址找上门去，张嘴第一句话便把对方问蒙圈了。冠军到底客气：“刚才没听清，麻烦再讲一遍？”等我再张嘴，冠军才知罪不在自己耳朵，而是眼前这个家伙嘴巴里不知吐的是什么东西！最后的办法是，我把问题一一写下来，冠军逐个来解答。我俨然成了“哑巴记者”，高中时盛行的塑料普通话在这里不堪一击啊！在哈尔滨的双峰老乡们曾开玩笑“东北人若和你比酒量，你就和他们比吃辣椒，再比不过，就港双峰话。”无怪乎东北人羡慕我们简直是比他们多掌握一门“外语”。
2008年夏天休假，独自背包游江苏、浙江等地的江南名胜。逛到西湖时，看到湖光山色，烟雨迷离，不禁想起《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插曲来“啊呵呵，啊呵呵，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哼出嘴的却是小时候的乡音恶搞版“啊呵呵，啊呵呵，西湖妹几，三块钱唻！”正独自抿嘴发乐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熟悉的乡音“果哆西湖有哆么个看味？跟屋里的水库一样咯！”原来是一家子游西湖，老父亲抱怨起众星捧月的“西湖美景”名不副实，美不美，还是家乡水啊！跟在后面的我差点笑场，不扰他们一家的游览兴味，不曾上去“他乡遇老乡”！
2014年和同事上四川成都出差，忙完正事，和同事相伴坐地铁去春熙路逛逛。地铁上和同事随意聊天，忽然浑身一激灵，身边竟有乡音入耳。转身一看，两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正旁若无人，用乡音谈天说笑。听了一会，知他们是高中同学，两个女孩子考取了安徽的大学，男孩子在成都上学，趁着假日，女同学们跑过来游玩。本行程匆匆不愿相扰，忽听得一个女孩子说“我们讲话，别人听不懂吧？”另一个女孩子马上拍胸脯“那是当然啦，双峰话这么土，哪个听得懂？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日本人呢！”“哈哈哈”，他们三个笑得好灿烂！忽然想和他们开个玩笑，掏出随身携带的军官证，也不讲话，只指着里面的籍贯给他们看，学生伢们看到“湖南娄底”后，立刻就变了脸色，一个女孩子还觉得车厢空气闷，快要透不过气来了，他们仨也不再说话。自己也想是不是做错了事，好在不久就到站下车了，避免尴尬。事后想，也许自己做法太过突然，加之红色的证件上印着八一五角星，像极了电视里面微服出巡的密探便衣之类，这把未谙世事的学生们吓得不轻！对不住乡里乡亲了，到底扰了她们的游兴！
最后一次和“乡音”有关便是今年，宿舍的陈哥有个以前单位的同事今年也考浙大，初试后，他的同事常上我们宿舍来找我们这些“过来人”讨取经验，以备最后的复试。三月初复试后，他顺利过关，大家一起上餐馆吃饭庆祝。席间，他问我：“谭哥哪里人？”“湖南人！”“不会吧？我也湖南人啊！”“湖南哪里的？”“娄底的，你呢？”“这么巧，我也娄底的！”像极了狗血的电视剧情节啊！继续“演”下去，“娄底哪里的？”“双峰的！”“真个有哆味来哩，我也双峰的！”最后大结局是：他是梓门桥的，我锁石的。之前的萍水兄弟，因着乡音，因着乡情，成了身处异地的亲人了！
真不知我的这部“乡音”剧还要怎样的演绎下去？或许海峡闻乡音，或许异国遇乡音，或许……。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贺知章还有《回乡偶书二》“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讲述诗人到家以后，通过与亲朋的交谈得知家乡人事的种种变化，在叹息久客伤老之余，又不免发出人事无常的慨叹来。时代迥异，“富厚日新”的家乡状况也自然不同。化用他的诗来做结尾“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旧貌换新颜。惟有故里家乡人，乡音不改旧时味。”
作者简介：谭芊芊，双峰锁石人，80后，工作十年后又入大学读研，算是老学生。土著民经作者授权发表本文，欢迎转发分享。其它平台转载，须作者授权。文中配图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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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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