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如常，二见惊艳｜那些年我们读过的语文课文

原创 2016-04-10 凝绿土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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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望乡土放眼世界草根视野天下情怀

作者：凝绿来源：人间有味是清欢

很偶然的逛知乎，看到许多人争相回答的一个问题：有哪些文章，年少时没感觉，长大后才恍然大悟，为之惊艳？从小学到高中，离不开语文课文的死记硬背，少时觉得这是一种精神煎熬，谈何素质教育？长大后却发现深植于脑海的诗词，不仅起着的是装逼秀学识的作用，而是让你有更敏感的触觉，更能深刻的体味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乃至民生疾苦。

庭院深深，情深如许，跨却历史长河。俯承起合，皆有韵律；遣词造句，皆有美感。跨越千年时光，举杯共邀明月。向之所欣，俯仰之间，以为陈迹，然今人尚有同感，这大概就是经典的魅力。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高中时读此诗，觉全诗如行云流水，然并未察觉其好处。只觉琅琅上口、自然流畅。后来大学时读古诗十九首，渐渐能体味此诗美妙。"自然笔下高妙"，能将黄口小儿尚且烂熟于心的牛郎织女神话描写的贴近生活、生动形象，自然大见功力。词句清秀、抒情委婉，却又宛如天成。师太金句："原来你若真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相爱情深，奈何银河阻隔。

等待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等待多么漫长，相聚就有多么甜蜜。如此良辰如此夜，与君相会鹊桥上。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古诗十九首大抵与诗经一脉相承，如璞玉，朴实率真，不事雕琢；如好茶，稍一品，便得人间五味。刘郎已恨关山远，而今，更隔银河万里。幸运的是，还有爱情。相爱的人，即便是相隔千里万载，也心连一线。此心为君系，无心爱良夜。男废耕女废织，任他明月下西楼，任凭世事悲观，我心如磐石。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苏子曰："惟江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高中时候课本上许多苏轼的文章，这篇便是东坡的《赤壁赋》，爱其言辞优美，却只是如浮光掠影，大学重读苏轼诗词，偶见此文，如电光火石，突遭雷击。诗词如友，有白首如新，有倾盖如故，有恨相知晚，有肝胆相照。《赤壁赋》于我，有如心照神交。从悲观徘徊到寻求自由到释然于心，一唱三叠，虽转腔换调，却给人此感:古今词句难出其右者。

东坡性情豪放，才华横溢，有林下君子之风。这奠造了他的独特，也恰恰是小人眼中他的原罪。因才被敬，因才遭妒。有长者的温柔敦厚，却又有孩童的赤子之心，诗词歌赋、言行举止，发乎于本心，恰恰应了《次韵僧潜见赠》中的一句诗：猿吟鹤唳本无意,不知下有行人行。

苏轼年少成名，被文坛大家欧阳修称赞为："读苏轼书，不觉汗出，快哉！老夫当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性格又豪放爱天然，因与当时的王安石政见不符，又遭小人谗言，随后被流放，与弟弟相隔不远，却因律例不得私自相见，心中郁闷可知。然而，却是在岭南之地，他焕发出人生中更灿烂的光芒。

旁人贬谪，是随波逐流、心灰意冷，于他，却是人生的别样篇章。随遇而安，笑对生活的态度从他的诗词中可见一斑。饮酒是常见的，与客痛饮，坐客无毡醉不知；家童已鼻息雷鸣、不应敲门，不如倚帐听江声；也要满足口舌之欲，沙瓶煮豆，烂蒸白鱼，竹笋焖肉，冒死嗜豚，日啖荔枝三百颗；饱享口腹之欲。是谁说的：吃都不讲究，谈何生活质量？

我们都在被生活改变，那些与众不同，敢于尝试的人却改变了生活。毫无疑问，苏轼这位仁兄若是生在现代，绝对是创新型人才的代表。人生到底知何似？或许如飞鸿踏雪泥；或许一蓑烟雨任平生；或许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或许是小舟从此逝，江海纵余生；抑或是最平淡又最深刻的"此心安处是吾乡"。贫穷抑或富贵，失意或者飞扬，我们能做的是不念过往，不纵伤情，立足当下，把没滋没味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
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
走马兰台类转蓬。

此诗诸多佳句，而我曾因其太过耳熟能详反而觉得缺乏新意，走马观花般背过此诗前几句，后无意间看到全文，惊其文沉博绝丽，叹其人妙笔生花，感其生甘苦如茶。反复咀嚼，方能稍解其意。每个人都很孤独。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我虽不能至，君却能深得我心。心有灵犀，是一种灵魂的碰撞，一种因了解而生的灵机，多么难得。可以是灵魂伴侣，可以是知己，可以是良师，可以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许多时候，连我们自己都惊奇，世界上居然有一个这样的人，一个眼神或手势，就能明白于心，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化身孤岛的鲸，终能为同类所了解。这固然是对方情之所钟，用心所在，也是因为我们打开了心的大门，任其在心中的海洋自由游荡的结果。

真正的情感是一种天然又自然的，发乎于心的真实感觉。此诗清丽而不猥亵，情真而不疯癫，痴心而不无赖，用典而不艰涩。纵使相思无益，徒增感伤，也愿岁岁念，夜夜思。

该诗我最喜欢的诗句：“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有一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叹息与厌倦，人在江湖飘零久，万千俗事不由心。小市民为生计奔波，学生为学业衣带渐宽，商贾为名利双收忙碌，谁又能有多超脱？谁让我们身处红尘之中。人生如梦，把酒一尊，悠悠一醉后还是得醒来面对生活的琐碎，耐得了寂寞，经得起琐碎，方能此心不老。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三曹相比，我偏好曹操诗词远超曹植，哪怕曹植被时人赞许为“天下才，曹子建肚独得八斗”。该诗沉雄浑厚、悲歌慷慨，有大将之风，男儿当有此格局。难怪苏洵老夫子称曹操有取天下之虑。人生如朝露，慨当以慷，杜康解忧。初看并不见出奇，但是细细品味，到底是行伍里行兵打仗的魏王，画风一转，整首诗洋溢的便是求才若渴、愿礼贤下士的迫切心情。

这首诗我最爱“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把曹操从一个“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枭雄，变成一个也有人情味，也有苦恼的可爱的人，莫名的想起苏轼的“拣尽寒枝不肯栖”，向来名士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纵使有姜太公之耐心和才华，等到耄耋之年，不确定因素太多，一病呜呼不起之事乃是常态。古有甘罗八岁拜相，今有张爱玲年少成名。乱世出英雄，豪强多出自草野之间。生子当如曹孟德，有胸怀，有气度，有格局。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只在小路一旁，漏着几段空隙，像是特为月光留下的。树色一例是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但杨柳的丰姿，便在烟雾里也辨得出。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一带远山，只有些大意罢了。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这段散文出自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私以为全文的点睛之处就在于最后一句“但热闹是它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与前文的"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有异曲同工之妙。觥篁交错，你来我往，然而这热闹却似乎与我无关，仿佛与这喧嚣的世界有一层深深的隔阂。含蓄而又委婉，虽然不满现实，渴望自由，却超脱不了现实，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茫然与孤单。大师作品基调朴实，却细腻传神。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没有人能始终在一片大海里遨游。那些我们爱过的人一一离开的时候，弥漫在心中的是一种孤独，这或许对我们是历练，是脱胎换骨，但在那进退维谷之际，我们感受的只是深深的孤单而已。幸运的是我们处于这样的年代，不必如如乱世浮萍，颠沛流离，不必如他人手上兵卒，一将功成万骨枯。还有相对的自由和选择的空间，只要你努力，总会有希望在前方等你。

作者：凝绿，又名清洛，伪文艺女青年。现为稳定职业，苦逼的小会计。个人公众号：人间有味是清欢（ID：suphony820）

土著民经作者授权发表本文。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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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黄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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