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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旧闻录 · 擒贼记、击水记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伏尔基河 Author 关文杰

大荒旧闻录 · 擒贼记作者:关文杰

大雪覆盖了原野,远山近树朦胧一片。


从大宿舍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天地之间上下混沌,一片洁白。西北风肆虐着,像千万匹没有缰绳的野马,从二号地西北头冲向一号地东南,一直向九连方向奔去。所到之处,拉起了一道道的雪岭,平日里一马平川的原野,这会一下变成了雪的丘陵,白色的沟壑高低错落,小树都被埋得只能看见树梢了。


眼前的这场景可真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既充满了肃杀,也十分壮观。我站在大宿舍的窗前,看着这无边的原野,脑海里一片空白。

北大荒冬天活少,虽然也要刨粪、修水利什么的,但是连长也知道,那活都是做样子给团里看的,不过是为了挣点土方费,多是费力不讨好的无用功,所以抓的也不那么紧。于是,不管 “大干五十天,誓叫北国变江南”“变冬闲为冬忙,为了来年多打粮”的口号喊得震天价响,我们干起活来还是稀松二五眼,有一搭无一搭的。连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大家闲得发呆,少了点生气,整个连队没了活力。


“怎么在这大雪封门的日子里给这帮小子找点事干呀,要不这队伍不就散了吗?”这样的念头不时在连长的脑海里出现。


正琢磨呢事情来了。据放羊的矿矿报告,八连的地里来贼了,也就是有人来拾荒了。


“贼就是敌情,保护国家财产要紧。紧急出击,抓贼!”连长一声令下,几个正闲得难受的哥们,这下可有了抻抻懒筋的机会了。我们可是正义之剑呀,每人抄起一个铁锹把当武器,追!


北风几乎成了我的助推器,什么叫大步流星,什么叫健步如飞,那就是形容我们呢。顺着通往九连的大路我飞奔而去,一步跨出小两米,就俩字:快!


远远的,雪天一色中看见几个黑点在二号地里活动,那肯定就是偷粮食的人。我们简单分了下工,有的正面进攻,有的侧面迂回,有的从树趟子后面抄底,各自为战,出发!

跑进田地,雪更深了,有的地方几乎没到了大腿根。特别是雪的表面还结有几公分厚的硬壳,在你踩下去的瞬间还能支撑你一下,半秒钟后,你就会被陷进深深的雪中,人的动作有点像动画片,一顿一顿的,那感觉绝无仅有。


这会谁也不矫健了,走着都费劲,何况跑了。我要尽量地把腿抬得高高的,几乎是一种“窜”的感觉,最大限度地让腿以直上直下的角度插进雪里,再拔出来,这样跑起来还相对轻松。估计我那时的样子像极了朝鲜人民军阅兵时高抬腿正步的样子,十分怪异。


这时你要是蹚着雪走,累死你也走不了几步。田野里没什么可以隐蔽的东西,我们只有靠速度才能把贼抓住。所幸我们都是二十几岁,久经体力劳动锻炼的小伙子呀,跑起来,应该说是“窜”起来很是有劲。


偷粮食的“贼”显然也看见了我们,加快了移动的脚步。也许我们不该管他们叫“贼”,因为他们的行为实际是在“捡”粮食。每人一个麻袋,有的还带着孩子。


在北大荒,由于地广人稀,农业都是以广种薄收著称。

秋天收割机一过那就算是收完了,此时,地里会留下多遗漏的粮食。一个人一天捡上个一二百斤玉米大豆那是很轻松的事。放猪放羊的只管把牲口往地里一轰,没半天时间,保证个个肚子吃得滚瓜溜圆的,水都不能喝,一喝水保证涨肚而死。


真有那犯坏的小子,放羊时让羊可劲吃,然后找几只格外肥的轰到水沟边让它喝水。不到半夜,保证能把羊撑死,然后就便宜了这帮坏小子,有肉吃了。可见地里遗撒的粮食之多,没人捡也是烂在地里。


有把岁数的人都知道,那个年代城市居民粮食是有定量的,特别是在副食品极度短缺的时候,那二三十斤粮食定量根本不够吃的。如果家里有个矿工搬运工什么的靠卖力气吃饭的人,那挨饿是常事了。

我们连离鹤岗很近,鹤岗是煤城,那里的矿工多。据说当年鹤岗四十万人口,有三十万黑户,也就是没有户口,绝大多数是矿工。这些多是老家受灾逃难到北大荒的,当然,也有其他原因过来的,反正成分很是复杂。


没有户口的人,自然没有国家定量供应的粮食,缺粮那是常见的事。夏天,他们会到我们连来买二三分钱一斤的洋白菜土豆萝卜什么的,所谓“瓜菜代”吧。一到秋冬天季节,就会有很多鹤岗人到我们连的地里捡拾大豆玉米什么的,一般都是老幼妇孺,成群结队的。


那时候虽说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口号震天响,但是真正的工人阶级的日子也不富裕呀。


在深深的雪窝子里“跋涉”了一会,我跳跃的脚步已经有点不那么轻盈了,刚才眼前远远的黑点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了。


我追上了我的“猎物”,一个中年妇女。

站在雪地里的她,看上去有二三十几岁。看不出颜色的破棉袄,补着几块花布补丁。矿工靴上的破洞,露出塞着的玉米皮子支棱着。一块同样看不出花色的破头巾包裹着脑袋,围巾的后边紧紧地塞在棉衣领子里。冻得通红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已经结了痂的血口子阴红阴红的。


看到挡住了去路的我,她本能地把背着的孩子抱在怀里,搂得紧紧的。身边那个大点的女孩使劲往母亲的怀里钻,黑黑的大眼睛有几分惊恐地看着我,麻袋丢在一边她们也顾不上了。


小姑娘的服装——应该说那谈不上是服装了,几乎就是破布烂棉花捆在身上。头上戴的一个不知道在哪里捡到的成人的破皮帽子,早已看不出是什么毛了,磨得几乎就剩光板了。她的小辫子细得像条老鼠尾巴,黄黄地,凌乱地挂在帽子外在北风中晃动着。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小姑娘瑟瑟发抖。


“住手,敢偷我们连的粮食,好大胆子!”我举起铁锹把,声色俱厉地喊道。


“贼”蹲在地上不说话,自顾搂着俩孩子。也许是北风吹的,也许是叫我吓的,她头上那破烂的围巾在不停地哆嗦。


“说,你偷了多少玉米?”我的问话被北风撕扯的断断续续的。


“贼”低头推了推麻袋,看样子得有五六十斤玉米,还是没说话。


“你偷了……”我忽然觉得“偷”这个字眼很是刺耳,她不像是贼。


“你捡了多少回了?”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了。


她抬起头,没说话,脸上皮肤干裂粗糙,嘴角凝固了的雪茄已经变成紫红色,眼神中透出极度的无奈。


“走,回连部处理。”我命令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有点威慑力。


她还是不说话,也不站起来,搂着两个孩子一动不动,就那么悲哀地看着我。


“快起来,你找死呀!”我发狠地举起铁锹把,抡圆了挥舞着。


可是说实话,我还真没认真地打过人,不论什么人。面前的又是这样的“贼”,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呀。


咋办?她也不说话,孩子还在那哇哇地哭,北风还在呼呼地吹。这会我比她还没辙呢。


僵持了一会,估计把他们娘儿仨带到连部的可能基本没有,我决定放弃对她们的“羁押”,只把缴获的粮食扛回去,那可是国家财产,我也是有原则的。


“你们小心点,以后不要来捡粮了,再让我们抓到可不客气了!”我在教训她,可是那话听起来怎么也没力度“孩子这么小就出来偷——捡粮食,长大了怎么办?”我这不是替古人担忧吗?


那女人蹲在地上做作揖状,算是对我的“不杀之恩”表示感谢,我扛起麻袋踩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


“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呀……”她哭了,声音很小很委屈的那种,几乎就是在喉咙里咕哝着,呜呜的。


我一下站在雪地里了,想起少剑波唱的“普天下受苦人都有一本血泪账”来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肯定比我大,张口叫我大哥,显然是在委屈自己,她那细微的颤音该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听上去让人难受。


说实在的,这点粮食还不够一头猪两天吃的呢。那孩子枯瘦的脸庞,细小枯黄的小辫,要是吃上几顿饱饭……要是他们不在这风雪里来捡粮食,也许脸上手上的血口子会少点……我兀自站在那里,不知该咋办。


大烟炮吹过来了,夕阳下,漫天的雪粉闪着晶莹的亮光扑面而来,有点眯眼,刺得我眼泪往下淌,电线发出的嚎叫显得格外刺耳。


麻袋从我的肩上滑落在厚厚的雪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没哈腰,也没看一眼那条半鼓的麻袋,胳膊夹紧铁锹把,蹚着积雪往回走去,俩腿沉得迈不开步。


回到连里才知道,派出去的几个小组都扑空了,都说没有追上“贼”。


事实上,大多数知青遇到类似事情时,都是空手而归,没有谁能在“贼”和孩子们的目光下,硬起心来抓她们。但是据说,其他连队也有人趁机使坏,伤害那些拾荒者,这有点欺负人,也是天理不容的事。


去年回八连,新修的路正好经过我们当年抓“贼”的田地,路边还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说起往事,队长说,现在的机械先进了,遗撒少多了。加上现在没人缺粮食了,来捡拾大豆玉米的几乎没有了。

夜宿鹤岗。那里已是灯红酒绿的不夜城了,当年鸽子窝般的矿工宿舍,多为高楼大厦所取代。真的想知道那天我抓到的那个“贼”,还有她怀抱的俩孩子,今天是在哪盏灯的照耀下呢。


想来到地里拾荒的事,如今肯定是用不着了。只是不知道当年那冰天雪地里的一幕,他们是否还记得,不会因为我的粗暴给她们留下什么影响吧?他们一家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


今天重发此文,恰值被栓女的事不断发酵。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想,真相究竟如何,以后会怎么样,我只是心疼,疼彻骨髓!想想当年我们对待穷困的人的作法,还是很人性的啊。

大荒旧闻录 · 击水记作者:关文杰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喜欢毛主席的诗句,也喜欢游泳。


小时候喜欢游泳,虽未经名师指点,仗着咱天赋好呀,加上身材尚可,游起泳来那也是浪里白条一个。那时候游泳不用热身,从来也不用救生圈啥的,进了游泳池跳下去就是两三个来回的自由泳,一点不觉得累,姿势自我感觉还好。要是潜泳,别说工体泳池是二十五米宽了,就是什刹海那个三十米宽的游泳池,我一个猛子下去,潜到对岸气还有富余呢。这叫预热。


那时候一般游一次泳要花三毛钱,一毛钱门票钱,两毛钱车钱。当然,你要是愿意从和平里走到工体,省下的钱就可以在游完泳回来的时候,在三里屯路边的小饭馆里买上一碗凉粉,让服务员多放点芥末和醋。再花八分钱买上一个螺丝转,椒盐的,烙得焦黄焦黄的,吃起来别提多美了,至今想起来还是满口留香。有的时候还得给小伙伴分一点,那叫一个舍不得。


要是去什刹海游就便宜多了,13路走一站再上车,五分钱就行。如果要是去天然游泳场,只要二分钱。回来的路上,把游泳裤往脑袋上一顶,既空出手来打闹,还可以遮着太阳的暴晒,人到家了泳裤也干了。


有时候坐在公共汽车上,把泳裤伸出窗外,风一吹有如万国旗在飘扬,泳裤干得更快不说,自我感觉还挺拉风的。


不到三年级我就通过了深水测试,泳裤上缝个深水合格证,那个塑料片片是个标志,说明我会游泳了。穿上带有深水合格证标志的泳裤,自我感觉那叫一个好。那时候的人还真是讲究诚信,深水合格证上没照片,也没见谁借去用的,更没有卖假证的,都自觉遵守规矩。


想想现在,啥都有假的,哎……

还是说兵团。到了兵团,连洗澡的机会都少,除了在佳木斯进过一次浴池之外,就没记得洗过澡,更别提游泳了。我们西片没什么像样子的水域,红旗八库修完后,那就是我们的戏水乐园了。


红旗八库没修之前,实在耐不住游泳瘾的时候,我们几个会跑到八连和七连之间的一个小水泡子里泡一会。水泡子不大,也是截断控山水形成的,算是个微型水库吧,也没有个闸门溢洪道啥的,足见其小。水面虽然小,好歹也能扑腾两下,过会游泳的瘾也够了。


那个小水泡子在山脚下,四周是茂密的榛柴棵子,几乎对面不见人,那是我们的天然更衣室,在那里脱光了换衣服绝对没问题。


一九七二年的夏天,记得那天很热,我们是夜班。白天大宿舍里人来人往的没个安静时候,睡觉也是不踏实。


那天早早的醒了,趁着还没到出工的时间,我和明明一商量,拎上游泳裤就奔了那个小水泡子。


到了地方,三下五除二穿上游泳裤就跳进水里。


北大荒的水,又是控山水,清凉之极。尽管已经是下午,但我们还是有烈日照耀的感觉,耳畔山风轻抚,水中凉爽通透,那叫一个过瘾。


奇怪吧,我们那天竟然还带了一个照相机,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从哪里搞到的相机了,反正那天我们照了相。最精彩的是明明抓拍的我跳水时的镜头,标准的入水式,身板溜直,照片定格在我伸直的双手将将插进水面的一瞬间。


尽管已是黄昏,画面有些灰暗,加上摄影技术差点,画面也不是老清楚的,135相机画面也是小得可怜。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在北大荒拍的泳装照呀,直到今天还留着呢,每每看到,那天野泳的场景便浮现在眼前。


水面虽不大,一个来回也得有个三五十米。我俩一来一回,时而蛙泳,时而自由泳,时而水面漂浮作踩水状,时而潜水瞪眼看着水里的小鱼。游得很是来劲,正准备“咏而归”,准备更衣回家时出问题了。


上得岸来,我们用泳裤擦干身体,在水里是没感觉冷,一上岸不但觉得山风有点嗖人,更有蚊子小咬的猛烈攻击。就在我俩争分夺秒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周边的灌木丛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


“什么情况?”我俩相互看着,一不动也不敢动。

第一感觉是熊瞎子来了,那一阵我连周边不时有黑瞎子出没。这个小水库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呀,真要是熊那可凶多吉少,不会有人来搭救我们的。北大荒地广人稀,这里远离连队,就是我俩呼救都没人能听见。


我和明明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着,呼吸都急促起来,但是谁也不敢动,生拍引起狗熊的注意。


哗哗哗啦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俩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还真是麻烦了,听动静这熊不是一只呀,估计是一家几口在散步觅食,声音不小呢,稀里哗啦地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不知道是我自己还是明明,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坳里充斥着我的耳鼓,这时候谁不害怕谁是孙子。顾不上蚊子小咬的围追堵截,我俩半步半步地往水边退去,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引起熊瞎子的注意,神经已经绷得紧紧的了。


“嘞嘞,嘞嘞……”就在我俩感到极端无助的时候,一阵唤猪的声音传了过来。

“妈的,放猪的。”我嘴里骂着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冲上去理论,树叶间看见痒痒不紧不慢地轰着几头种公猪过来了。我立马又跳进了水里,我们还没穿裤子呢。


就跟没看见活人似的,痒痒连话都没说径直走了。嘿,把我俩吓个半死,她倒没事人似的,哪说理去?还是同学呢。


我和痒痒是幼儿园、小学、中学同学,要说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可还真就没说过几句话。很多年后大家聚会,我问痒痒那天她干嘛不打个招呼啥的。结果,她还抱屈呢,说是深山野岭的,哪有人去那里玩水,你俩还把我吓了一大跳呢。说要不是知道种公猪连狼都不怕,她早撒丫子跑了。


尽管被吓得不轻,但是游泳的爱好一直没变。


记得大约是七三年吧,我们团里组织运动会。跑跳球啥的我都不行,但一看有游泳比赛,立马来了精神,毫不犹豫地报了男子二百米自由泳。心想,哥们从小长在工体什刹海,时不时的还会游个连场,也就是一天游两场,四个小时。我还比较抠门,花钱来游泳,我基本不在岸上趴着,就算歇着也泡在水里。


说起游泳,虽未经名师指点,但是一般人还真游不过我。参加比赛,到时候闹个冠军亚军的,给八连露脸不说,怎么还不得奖励我一把好镰刀好桶锹啥的呀?

那时候实兴一种尼龙游泳裤,是那种螺纹的,上边还有白色蓝色条条,看上去质感很好。上边绣了个金色的小蛤蟆,俩眼圆鼓鼓的,作跳水状,很是漂亮,也特别金贵。


我和平平都有一条,我的是红色的,他的是绿色的。这泳裤直到今天我还在用呢,只是上边的小蛤蟆没了,年代久远脱落了。


那天,尤特把我们连的选手拉到十八连时,人家别的项目都开始了,篮球,排球那边已经是叫儿撒欢闹成一片了。


游泳比赛在水库举行,这个水库比我们连的红旗八库大。岸边架起了一排跳板,算是跳台。水库百米处泊着一条船,船上一面红旗飘动着。绕过那条船游回来就是二百米。


参赛队员人人扒了个溜光,排在岸边伸胳膊踢腿的做着准备动着。打眼一看,游泳裤那可是各不相同,还有穿大裤衩子来的,我那小金蛤蟆的泳裤在当时,绝对是最漂亮的,蛮打眼的。


一个现役军人,个子不小,我也认不出是哪位,讲了比赛规则,注意事项,我们就上了跳台。

哨声一响,我反应那叫一个快,一个入水式,角度极好,估计水面都看不到多少水花。凉爽的水马上让我的肌肉紧张起来,一股使不完的力量顶了上来。我只感到气泡在耳边咕咕向后流去,直到跳水的冲击力快消失的时候,我双手一使劲,腰部一拱冲出水面。


双手从容不迫地划着水,脚在有节奏地拍打,水花大小恰到好处,水流在我眼前——我是左侧呼吸,一般是睁着眼睛——快速流到嘴角,我会有意吸进嘴里一点水,润润干燥的嗓子。


我不停地调整着呼吸和动作,尽量减少阻力,加大划水的力度,保持手脚的节奏,一切都是那么平稳。只觉得水在眼前快速后退,这不就是快艇的感觉吗,我就不信拿不到奖牌。


速度快呀,遗憾的是出来的时候应该把原本长出一点头发再刮干净点,以减少阻力。忙里偷闲侧目一看,哈,都在后边呢,我几乎就是尖刀的那个尖呀。


直到看得见小船了,心想这第一名不就到手了吗?


正心下得意呢,忽然,发现有个哥们在我对面正迎头游过来。


“这是往回游呢。不会吧,那也太快了?”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天呐,我没看错吧,这怎么可能呢?”我几乎傻了,如果这位也是参加比赛的,以这个距离算来,他已经领先我将近三十米了。


“这不会是从小船上游过来的人吧?会不会是裁判员在水中监督?”虽然是这样企盼着,但是身上立马没劲了……


事后才知道,人家还真不是从小船上下水的,也不是啥裁判员什么的,人家就是与我们在同一起跑线下水的,只是起步就把我们落下一大截。


仔细看了站在领奖台上的他,高高的个子,修长的身躯,大手大脚的样子,绝对是游泳的材料,和人家比我就是五短身材啊,还游啥泳。


后来才知道,他是九连的小北京,叫新新。人家全家都是游泳运动员,俩哥哥都是国家队的,他从小就是少年宫游泳队的。


上帝呀,人家是天生的游泳的料,几乎就是专业水准呀,和他比赛太不公平了,这不是让我们与乔丹打篮球吗,和庄则栋比乒乓吗?他领先我们几十米该是玩一样。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我还想向他学学游泳呢,他也是个很热心的人。再后来,大家忙于春种秋收,又忙于回城,就没他的消息了。


回城后也不知道他是否从事了游泳运动这行,如果他真能成为一名游泳运动员,我想稍加训练,他该成为中国的菲尔普斯的。

文章来源:伏尔基河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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