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90秒】“棘人”到底指的是什么人？

孙教授 陪你学《周易》第 576天

I 偶尔看到一份“钱宅谢丧”书，其内容为：“先嫂毛夫人之丧，辱承世姻族谊宠赐垂唁，殁存均感，谨此申谢。功服夫弟钱基博、基厚抆泪稽首，棘人钱锺书、降服女秦钱锺瑛稽首。”这里的“先嫂毛夫人”，即钱锺书的大伯钱基成的夫人毛氏，其父钱基博自然称之为“先嫂”；当年钱锺书是过继于这位大伯的，故钱锺书冠名为“棘人”，也就是“孝子”的意思。至于其中的钱锺瑛，当为钱基成的独生女，因为嫁给了秦家，故称“秦钱锺瑛”。另“功服”“降服”，则为古时丧服的不同称谓。

II 众所周知，“棘人”之说源自《诗经》之《桧风·素冠》，全诗为：

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慱慱兮。

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

庶见素韠兮？我心蕴结兮，聊与子如一兮。

旧说如《毛诗序》、郑笺、朱熹《诗集传》等多根据诗中“素冠”、“素衣”之说，以为此是凶服、孝服，谓此诗是写晚周礼崩乐坏，为人子者多不能守三年之丧，而这里服“素衣”者则能尽孝道、遵丧礼云云。今人高亨沿袭此说，《诗经今注》云：“这是一首赞美孝子的诗。”其中“棘人”之“棘”，或解为“急”，则“棘人”即“急于哀戚之人”；或解为“瘠（瘦）”，则“棘人”即“因哀戚而消瘦之人”。这正是标准的孝子形象，故古人常以“棘人”代指孝子，“钱宅谢丧”书即其例也。

III 但正像有的学者指出的那样，在先秦时代，素衣素冠本是常服，并非专指凶服，于此清人姚际恒辨之甚详，其著《诗经通论》云：“古人多素冠、素衣，不似今人以白为丧服而忌之也。古人丧服唯以麻之升数为重轻，不关于色也。”那照此看来，诗中的“棘人”自非孝子了，那他又是指的什么人呢？原来古代囚室常以荆棘围之，故“棘”可代指囚室，如此“棘人”自然就是指的囚犯、罪人了。姚际恒云：“棘人，其人当罪之时，《易·坎》六爻曰‘系用徽纆，置于丛棘’是也。”《周易集解》曾引虞翻曰：“狱外种九棘，故称‘丛棘’。”学者由此推测，这可能是一首桧（郐）国灭亡前，因其政治腐败而痛惜贤臣遭受放逐的诗。

IV 写到这里，忽然想到，在《马可福音》中，耶稣在上十字架前，人们就曾“用荆棘编成冠冕，戴在他的头上”，可见即使在国外，荆棘和罪人也是联系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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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福萬（字抱一）：

国际儒学联合会理事

中国周易学会常务理事

国家开放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论语易解》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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