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子：美国东北部抗疫日记（28）：复市、复工与追踪
“戴还是不戴，这是一个问题。To die, or not to die, that is the question.”
菊子东北部疫情日记持续更新中，本文图片全由作者提供。1. 复市与复工
今天(5月14日)有大事了，我不跟股票，也知道兹事体大：纽约证券交易所宣布月底要重开交易大厅了。新冠病毒迫使纽约证券交易所3月23日关门，一关就是两个月，现在计划5月25日开门。
图一. 纽约证券交易所。图片来自《华尔街日报》
纽约证券交易所以前也关闭过，都是历史的危机关头，如二战期间，和9·11之后。我们从多少电影和新闻中看到过这个交易大厅。不过，这一次，关闭的只是这个交易大厅，电子交易仍然继续进行。
图二. 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员。图片来自《雅虎金融》
偷偷看了看我们公司的股票走势，从年初以来当然降了很多，不过，我们都是死干活领死工资的人，金融智商为零或者甚至是负数，不指望发财，更不梦想暴富，公司股票、奖金等等都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涨了更好，不涨或者跌了，就吃死工资。
这几天，科技公司里出了一条热闻，就是推特公司允许员工永久性在家上班了。当然，这个“永久性”，并不是真正的铁饭碗干到退休那种永久性，而是只限于雇员仍然受雇于公司那个期限之内。美国软件公司资方很厉害的，传统工业如汽车工业等等都有工会组织，公司解雇工人是有很大代价的，软件公司则不同，码农没有工会，公司要解雇（fire）某个人稍微有点麻烦，需要有充足的理由，但裁员（layoff）却轻而易举，公司老总搞得不好了，董事会也会将他们无情解雇，没有谁的饭碗是铁的。有的人早就招老板不待见了，嫌解雇麻烦，也就趁裁员的时候踢走。
类似一条是无限假期，听起来是很诱人的好事，其实也是个坑，有点陷阱。有些新锐公司来挖人，其中一个香饽饽就是没有假期限制，爱休多少休多少。中国、印度员工平时都是要攒假期的，攒够两个星期以上的假期回中国、印度探亲去，这个无限假期听着挺诱人，但据统计，真正敞开休假的人并不多，反而比他们在有固定假期天数的公司工作时休假更少。职场竞争激烈，谁敢像兔子那样睡大觉啊，一觉睡醒，说不定就被拉下了，公司解雇或裁员就轮到你了。总之，劳资之间，还是对资方有利。
这么一说，好像是我对推特人能够一直在家工作酸葡萄……也有人评论，新锐后进，如果希望多学东西多上进，还是要去办公室。毕竟，有些知识和技能还是需要当面交流传播，有些人际关系也需要当面建立。
我们公司今天开会，宣布我们可以在家工作到十月底。喜忧参半。喜的是不用马上回去上班，忧的是公司允许我们在家这么久，说明根据他们的评估，整个社会的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而且暂时还没有可靠的应对办法，这也就意味着还有很多人会生病甚至死亡。
周围看看，比较大的科技公司也都宣布了它们的复工方案。
不过，说大公司“复工”，和说其他行业复工有很大区别，理发师“复工”是重新开业，中间停工了，大公司复工么，不过是从在家上班恢复为回公司上班，中间并没有停工。
1. 亚马逊（Amazon）
根据《商业内幕》（Businessinsider.com）网站，亚马逊说，能够在家工作的员工，至少在10月2日之前，还可以继续在家工作。
不过，这说的只是白领码农们。亚马逊还有很多蓝领雇员，各大公司纷纷关门以后，亚马逊的邮购反而更加繁忙起来，仅4月份，公司就增雇了17万5千仓库工人。据去年12月份统计，亚马逊当时的仓库工人已达将近80万人。这些工人属于提供必需服务的人，他们还会继续到上班地点上班。
亚马逊没有公布码农回办公室上班的具体日期，但说他们会保持“距离，深度清洁，测量体温，提供口罩和清洁液。”
2. 微软（Microsoft）
微软3月份就遵守政府命令关闭了办公室，不过，这个星期，微软通知员工，即使政府允许复工，微软员工也可以自行决定在家工作到十月份。
微软总部在疫情爆发较早的华盛顿州，而华盛顿州的居家令有可能在5月31日解除。微软没有确认，是不是居家令一解除，员工就可以回到办公室。
3. 脸书（Facebook）
脸书说，他们将于7月6日重开办公室，但是，他们又告诉员工，他们可以一直在家工作到2020年年底。
脸书老总马克·扎克伯格4月份就说了，鼓励脸书员工在家工作，减少通勤人员密度，因为不是所有的公司都有这样的选择。
4. 谷歌（Google）
谷歌和脸书一样，也告诉员工，他们可以一直在家工作到2020年年底，不过，有一部分人将在6月回办公室上班。谷歌4月份时曾经说过，他们将采取一种“交错式”的复工方式。
5. 苹果（Apple）
苹果没有宣布复工方案，但是，公司采取了一些新的管理措施，用来适应远程工作的新方式。
3月份，苹果公司关闭了办公室和中国以外的所有苹果专卖店。5月份，苹果公司开始重开韩国、奥地利和澳大利亚的苹果专卖店。重开的专卖店里，公司有一些预防措施，譬如提供洗手液、用非接触式温度计测量顾客的体温、要求顾客必须戴口罩等等。
我在家上班正好两个月，纪念一下。在家上班，会议数量大增，很多公司例行公事的会议我都不参加。另外，我工作士气挺高，也不参加他们组织的抱团取暖、集体诉苦会，不过，今天的会议我参加了，因为事关复工，比较具体、务实。大体上和上面这几家公司类似，都是比较冷静、谨慎、科学、守法的态度，公司会遵守本地政府的法律和规范，并且采取各种措施消毒、重新布置办公空间和会议室等等，确保员工安全健康。
公司里也请来一个美国张文宏大夫，说的也都是很有道理的常识，或者是常识性的道理，哈哈。
1. 观察借鉴别国和别的公司复工的经验：主要是韩国和新西兰以及中国的经验；
2. 测试！
3. 观察疫情总趋势：看起来是在下降；
4. 治疗能力：关注各地医院的治疗能力和设备资源；
5. 公司内部办公系统调整和改进：办公室清洁和空调系统等等；
6. 员工教育：如何保持距离，如何保持清洁，戴口罩，戴口罩！
7. 重新调整办公空间：员工分期分批分阶段回办公室；
8. 甄别风险较大的员工：在没有疫苗之前，不要求他们回办公室上班；
9. 领导层：高管计划与参与，紧密观察局势，关注本地疫情，制定合理的政策。
有人问复工时会不会全员测试，回答说，现在没有这个打算，还要看别的公司怎么干。测试分测病毒和抗体两种，测完病毒，24小时以内又可能变化，至于测抗体，目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抗体就能免疫。于是，也可以理解公司为什么要谨慎行事，将远程上班延长到10月底了。
下午四点多钟，一天的活儿干得差不多了，在小区随意一走，冬天总算姗姗去迟，柔和的光线使一切都变得十分温柔。更不要说恣意绽放的各类花朵。在这个小区住过多年，花儿年年开放，人却总是匆匆忙忙东奔西突，又何曾这样从容地欣赏过它们。
2. 追踪技术
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势利眼，说的都是大公司，一说大公司就觉得他们牛气，就像说大学里的哈佛、麻省理工学院一样。没办法，我只看到了这些大公司的信息。
势利眼就势利眼，顺便再吹一吹这些牛校牛公司做的牛事。
A．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的传感口罩
昨天写到部分美国人对口罩缺乏敬畏之心，有位叫“平淡如水”的读者朋友留言时开了个玩笑，“戴还是不戴，这是一个问题。To die, or not to die, that is the question.” 哈哈。这个双语双关俏皮话说得不错，可惜背后的真相有些沉重，让人笑得苦涩。小小口罩，绝对是2020年的显学，是天下群雄群策群力各显十八般武艺的群英会，莎士比亚怎么能缺席呢。不过，口罩的问题，比哈姆莱特的问题还是要简单一些。答案很简单，戴嘛。戴，不die。
美国人也不是全都拒绝口罩，戴的人还是越来越多的。这里面也有党派之争。有个朋友也开玩笑说，共和党是光嘴党，民主党是口罩党。当然这个说法也不完全准确，华人里，即使是支持共和党的，戴口罩的比例也比较高，对这些人来说，吾爱川普，吾更爱老命也。
刚刚读到这篇报道，麻省理工学院正在研制一种能够自动探测新冠病毒的口罩。看看吧，他们不仅要戴口罩，还要戴高级口罩。美国人也不都是不要命的拼命三郎。
这一篇也是《商业内幕》上登的，5月13日的报道。2014年，吉姆·柯林斯（Jim Collins）在MIT的生物工程实验室开始开发一种传感器，当埃波拉病毒冻干后放在一张纸上时，传感器能够发现它。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的一个小科研团队于2016年首次发表了他们的研究成果：他们那时已经改进了技术，用这种传感技术来应对寨卡病毒的威胁。
现在，他们又在用这个传感器来识别新冠病毒。这个团队现在在设计一种口罩，如果一个带有新冠病毒的人呼吸、咳嗽或者打喷嚏，口罩会发出荧光信号。这项技术如果成功，就可以弥补量体温等其他测验方法的缺陷。
柯林斯说，等公共交通开放以后，人们可以戴着它过机场安检、排队上飞机，上下班的路上也可以戴着它。医院里，病人来候诊室时，可以用它来预先筛查看他们是否已经感染。医生可以马上就诊断病人是否阳性，而不用把样品送到化验室，然后再等结果。
柯林斯还谈到了很多这些口罩能够做的事情，不过，他说的都很带前瞻性，不能马上拿来就用，我就不帮着他吆喝了。
B．各类追踪应用程序（Apps）
麻州的抗疫中心一直在给我发短信，让我看到833或857的电话号码不要掐，这个电话一定要接，这是他们在搞追踪。我当时就鄙视了：第一，我爱接不接，你管不着；第二，这么搞起来，效率也太慢。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提供不少就业机会，这么慢腾腾地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下去，第二波第三波疫情又来了，打电话的人永远不会失业，可是，抗疫的大好机会也早就失去了。
所以还是要靠大公司的最新技术。这里根据路透社5月14日的一份总结报告列出几个。
a. 使用蓝牙的第一代应用程序
蓝牙是一种短程无线电技术，可以将无线耳机连接到智能手机上。它可以检测到附近另一个蓝牙信号，并且可以估计不同设备之间的距离，因此，它可以用来追踪密切接触者。
新加坡3月推出的Trace Together是第一个以蓝牙为基础的跟踪应用程序。当某人的COVID-19测试结果呈阳性时，卫生部门可以查看这个人的蓝牙历史记录，在新加坡，他们可以给跟这个人有过接触的所有人打电话，并命令他们隔离。
澳大利亚，马来西亚和英国也启动了类似的蓝牙应用程序。
不过，这种追踪法也有缺陷。绝大部分人都必须用它，这种追踪法才有效。苹果的iPhone手机必须一直开着才行，而苹果的电池又烧得太快。还有，这个应用程序可能会漏掉苹果手机和安卓手机之间的一些记录。
b. 使用Apple-Google蓝牙方法的应用程序
这两家科技巨头上个月表示，他们将开发特殊软件，以便让各种蓝牙应用程序可以更好地运行。当务之急是提供一种工具，让开发人员可以整合进他们的应用程序。这个工具几天之内就要出来了。
今年晚些时候，苹果和谷歌将把这个工具装进他们的软件更新包中，也就是说，用户无需下载应用程序就可以登录他们密切接触的人。
这两家公司制定了严格的隐私规则。这个应用程序无法搜集任何个人数据，包括发生接触的地点。联系人数据也只储存在手机上。当一个用户确认感染时，一个匿名通知将直接发送到其他手机上，提醒他们可能和感染人有过接触。
法国、挪威、英国和美国政府都觉得这个应用程序局限太大，因为没有接触地点，他们看不到疾病群在哪里。但是，他们也知道，要让应用程序不使用Apple-Google工具而平稳运行，实在是难于上青天，所以，挪威，英国和美国一些州政府告诉路透社，他们现在正在考虑放弃收集位置数据。
许多欧洲国家，包括德国和意大利，都已经同意使用Google-App的方法，或者对它有兴趣，其中，引导潮流的是瑞士领军的DP-3T。
c. 使用手机位置数据的应用程序
通过GPS卫星系统以及手机发射塔，政府和网络运营商可以追踪智能手机和其他类型的手机。然后，通过数据库，卫生部门可以查看一个测试阳性的人何时何地与其他人有过接触交往。
这个数据也不完善：例如，在拥挤的高层建筑中GPS可能不精确，而手机塔数据的精度也参差不齐。系统地使用此类数据来跟踪人员，也带有侵犯性，因此，许多人和政府都非常厌恶这类程序。
尽管如此，加纳、冰岛、印度、以色列、挪威和美国几个州已经推出了使用位置数据的应用程序。
d. 超出密切接触人跟踪的应用
一些国家（尤其是中国）已经开发了可以搜集个人健康数据、旅行和其他信息的应用程序，这些数据可以用于疾病控制和识别高危人群。例如，中国公民必须携带“健康码”应用程序，这个应用程序会评估他们进入商店或乘坐火车的风险等级。
印度的应用程序也有类似的功能。哥伦比亚告诉路透社，他们希望推出一种具有“数字护照”功能的应用程序。
世界各地的私营公司也可能要求人们安装了这类程序才能回来上班。
不过，这些技术各有软肋。蓝牙的追踪应用程序究竟是不是有效，目前还不得而知。早期开发的这些程序，都因为不支持苹果-谷歌，使用很有限。最大的顾虑是，这些应用程序会记下大量的错误接触人。对隐私的担忧，也会让人安装它们有顾虑，影响它们的效果。
很多国家的执法部门和间谍部门不需要用户同意就可以通过电话、摄像头和其他方式进行跟踪，有些商业性的“间谍软件”（spyware）也想出售他们的技术，用于新冠跟踪，但这些技术或使用方式引起争议，也不能处处广登大雅之堂。
We are in for the long haul. 这是持久战，慢慢来吧。
【作者简介】菊子：武汉人，燕园学子，北美码农，个人微信公号“菊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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