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平小说｜晚安，乌拉（6）

往期相关链接

晚安，乌拉

文／付小平

上篇

6

她躲在街角的阴影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大门。

这夜，太黑太静了。让世界无比孤寂。她多么希望，此刻有一个人，从福利院里出来，看见门口的婴儿。可是，太寂静了，福利院的大门紧闭，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白月不知道，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是对是错。

直到白月带着孩子出院，杨树也没再来看一眼。大概他在等着白月，想好怎么处置儿子，自然会去告诉他。白月确实也慎重地思考了这个问题。老家是回不去了，老家人的唾沫星子会把她淹死。矿上也回不去了，矿上几百号人的嘲讽会让她疯癫。唯一能去的地方，是谁也不认识她白月的地方。

可自己的生计无着，这个孩子指定是养不活的。这个孩子，从她肚子里钻出来那一刻开始，就与杨树没有了任何关系，八竿子打不着。无论杨树给多少钱，她都不打算要，便是饿死，也不要，她宁愿没生过这个孩子，绝不把孩子卖给杨树。他杨树，不配让她白月给他生孩子。一切与杨树有关的东西，都是肮脏的。包括曾经的自己，也是肮脏的，白月坚定地以为。

不能让孩子与杨树有任何关联。白月决定将孩子送出去。送给谁？让人头疼的问题。虽然自己养不起这个孩子，但又不甘心彻底失去孩子，所以，送给谁都不太合适。

她曾想过，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把孩子留在医院，医生护士们自然会给孩子找个好去处，可这样的话，她就不知道孩子的落脚处了，不行。她还曾想过，把孩子丢在某个街角，或者公厕，让路过的人抱走，她盯个梢，就能知道娃儿去了哪里。可她又想，若遇到坏人了怎么办？他们把娃儿卖了怎么办？最后，她想到一个妥当的办法，把儿子送到福利院，如果有一天她有能力了，可以来福利院找，即便是福利院给儿子找到了收养人家，也可以抓住福利院的这根藤，找到儿子的最终去处。

白月躲在暗处，一眼不眨地盯着放在福利院门口的儿子。之前她给他喂足了奶水。给他进行了细心的穿戴包裹。确保孩子不会饿着，不会冻着。她还写了字条塞进襁褓，说明孩子的生辰，1992年10月5日出生。另外她还写了一句话，这个孩子是有爹妈的，爹不要他了，妈养不活他，求福利院收留。

好半天了，福利院都没人出来。白月急得火急火燎。她甚至打算去把孩子抱走，不送走了，带着他讨米要饭，活一天算一天。这时候，街头走来一个人，五十多岁的样子，有些许佝偻。看样子是个上夜班的环卫工人，那人穿着印了字的红马夹，推着小斗车，车斗里放着扫帚、铁锨之类的工具。显然，环卫工人看见了地上的孩子。他放下车斗，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弯下腰，仔细打量着，做出了要抱起孩子的姿势。

白月就在不远处看着，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上。

快走，不要抱他。白月双手合十，无声地祈祷。

她甚至快要冲出去了。一定不能让环卫工人把孩子抱走，她要去把孩子抢回来。可是，环卫工人并没有抱起孩子，推上他的小斗车，匆匆走掉了。白月明明白白听见，环卫工人离开的时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环卫工人走远了，白月的心，又从紧张变成失落。也许被他抱走，是一件好事。看样子他不是坏人。白月这样想。

孩子哇哇地哭起来。哭声不大，可在这寂静无声的夜晚，足以惊动周围的一切。白月的心悬起来了，她走出街角，准备去抱走孩子。此时，福利院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人的脑袋从缝隙里挤出来，环顾四周，最后他看到了地上的襁褓。

白月赶紧退回了街角的阴影处。

她看见那个人，整个身躯从门缝里挤出来，来到孩子跟前，弯下腰，蹲下去，抱起了孩子。

这就好了。

白月的眼泪流下来。她踉跄着，拖着自己的身躯，消失在夜色里。

—未完待续—

---

声明：凡在本公号发布的作品有署名的，均为作者本人投稿或约稿的原创作品，无论发布时是否标有原创，版权都归原作者所有，其它公号转载须征得同意并注明作者和来源《硒园雅吟》。本平台文章所采用的配图未署名的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喜爱美食点击阅读原文，文章不错点击在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