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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功才:词语的秘密--洋辣子​

谭功才 硒园雅吟 2021-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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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 辣 子

文/谭功才


我实在无法弄清这种虫的学名,只晓得鲍坪人叫洋辣子(音)。此种情况,搁以前多半也解决不了。现在,连小孩子都晓得说找度娘啊。度娘什么都懂,可我拿什么去度?眼下的具体情况是既写不出名字,还只能用洋辣子(音)这种方式来表达,更是无法提供图片。我写这个文章时,是在离家两千里外一座南国小城,将离开二十几年的故土作为一种忧伤背景的前提下开始敲打键盘的。这种叫洋辣子的小虫给予我儿时太多记忆,尤其在每年树叶泛绿的季节,望着办公室窗外那些绿色植物,常常就不由自主回到老家乡下。那些印在我脑海里的种种情景不断浮现出来,便尝试用这些笨拙的文字回放旧时记忆。

那时候我们常到山里砍柴,或者割草,或者爬树捉知了,或者......反正只要与山与田地庄稼有关,完全就有可能碰到一种长着一对羊角似的青虫。这种东西长者几公分,短者也就十几厘米。只需要碰到,无关乎轻重,立马就有一种被针刺的感觉,然后就迅速扩散。再然后,你就有了被刀划破皮肤的感觉,火辣辣地疼,要命地疼。我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百分百碰到了洋辣子。这种东西紧贴在树叶或者庄稼绿叶背面,身体的颜色与绿叶近似,若不细心很难发现。可是,发现了又能怎样?最多也就用手中现有的工具,或者随便找个干树棍之类的将它直接弄成肉酱。山那么大,庄稼那么多,弄得过来么?孩子们只有无所事事或者纯粹手爪子痒才有这份闲心,此外,就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些孩子们中肯定有人被洋辣子给“蛰”了,正报着仇哩。

鲍坪人若被洋辣子“蛰”了说“伏”或者“服”,还是同音替代。作为土家族一份子的鲍坪人,一样只有语言而没有文字。一代一代传下来,与最初的音准应该是发生了很大变化的,甚至风马牛不相及的效果都有。人被洋辣子“伏”了,最常见的止痛办法就是用它的尸水涂抹患处。当然,最佳办法则是用奶孩子的奶水涂抹患处,据说非常管用。

山里人居住松散随意,就像随手扔下的菜种,稍有点土质便会在那里生根发芽,便形成这个山顶三两户那个山洼四五家。那年头不时兴计划生育,奶水自然不太难找。除非是这洋子是那种几寸长的虫瑞,否则毫无必要去找,反正死不了人。虫瑞是我根据人瑞演变而来生造的一个词,意思是成精了的洋子。被那个倒霉家伙刺一下,还真得真找奶水了。

年少的我当时曾有种疑问,奶水居然能化解洋辣子的毒性?乡人常说以毒攻毒,难不成奶水也有毒?很自然我不会忘记那年在大垭门被马蜂蛰了,那葫芦一般肿胀的脑袋就是因奶水的“滋润”而很快恢复的。如果当时没有奶水怎么办?那就用现场版的以毒攻毒吧。用我们现成的嘴巴,对准伤口将里面的毒性吸出来。此种情景,我们在电影电视剧里见过太多,想必不用做太多描述。而相反的一面,估计太多人就不是很清楚了。

小时候我们大抵都有过打架的经历,如果对方高大威猛你完全没法对付,而你又必须去应付,咋办?那就使点阴招,充分发挥牙齿的功能,狠狠咬上对方一口,紧接着还用力吹一下。据说被咬的部位就会很快发烂,很久都难以痊愈,这招致命性的报复,反正我从未玩过。即便被洋辣子蛰了,一直都是用指甲死死掐那被蛰的部位,试图将肿胀的部位掐平来达到消毒之效果。多次的实践经验证明,对于一般毛毛虫也确实管用,而对洋辣子这种歹毒的东西,起到的作用不啻于扬汤止沸而已。

其实,洋辣子也有好几种类型。一般毒性的我们叫伏辣子,被这种东西“伏”过,几小时后肿痛基本都会自行消失,毫无任何异样。只要被洋辣子“伏”过,没有两三天甚至更长时间是没法痊愈的。同许多地方一样,我们鲍坪多将外国进口的东西,在其前辅之以“洋”字,表明极大的认同。比如火柴我们叫洋火,还有洋枪洋炮等等,甚至马铃薯也叫洋芋。相反,鲍坪也将无法认同的甚至看不惯的某些东西,也在前面辅之“洋”字,表明一种态度。比如说某人张扬,就说是个洋得榜儿,或者说二洋二洋的,浑身长满了棱角和刺。如果从这点出发,洋辣子还真是将“洋”发挥到了极致。

之所以对洋辣子这东西有着一种另类的情感,完全是因为它曾在少年时代给予我许多铭心的故事。上山砍柴,割牛草,或是在田埂边打猪草,抑或完成学校布置的“唰”桦树叶任务。原本是象声词的“唰”,被我在这里用作了动词。就是将并不太高太粗的桦树扳弯腰,然后从某个丫杈为起点,顺着桦树的生长方向,“唰”的一声,再“唰”的一声,如此重复,桦树叶就被我们给收集了。当然,被潜藏在桦树叶背后的洋辣子时不时“伏”上一口,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怕终归怕,始终还得照样生活,何况这东西怎么也不会使我们有生命的危险,顶多也就是生活诸多疼痛中的甚小部分,实在不值一提。即便真要冒生命危险,照样也会大步前往,容不得他虑。那些年我们守着几十亩的山林无柴可烧,还不是照样去明晃晃的悬崖上砍柴?这种情形与当下我所见到的种种现象貌似并无二致。踩单车有危险,骑摩托车更加危险,驾驶小车就非常危险了,我们不照样一直在这条道路上前赴后继?与当年不同的是,我们还在与基本生活元素发生摩擦时,你绝没多大闲心来思考生命归属问题。我在想,我们土家族微笑着面对待死亡的态度,是否也包含着此种因素?                   

2014.06.05  龙斜口

2018.03.21  龙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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