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社火拍摄记
正月初十,这里那里都还是过年的气氛,桥头社火在一班热心人的共同努力下,在自己村里要隆重热烈的耍起来了。此前,芳菲随笔平台发过去年社火的回顾今年社火的预告,芳菲内心里也是憋了一股子劲头吧!想好好的拍摄今年的桥头社火。
年前至今,社火班子一直在有条不紊的准备。年前开了社火筹备会,定好演出内容、演出人员,组织人员并排练队伍。锣鼓队的训练已经进行了好几天,社火队员也由老艺人进行了专门的培训。
正月里来耍社火 欢欢喜喜闹元宵
初十早上六点,专门从县剧团邀请的4位化妆师傅,开始着手为队员们化妆。我到的时候七点过了,化妆已经开始。化妆地方依旧是刘昌会长的家。隔壁是刘炳良先生的家,举家在外不住的院子,专门是放社火箱子和柳木腿的地方。
屋内红晕晕的白炽灯,墙边摆放着大刀、银枪、蟠龙棍等道具,高高摞着的两顶子鼓、靠墙立着的柳木腿特别醒目。打理社火箱子的高个子老艺人叫杨三祥,低个子老艺人叫姚文西,都70多岁了,一脸慈祥,原来这里酝酿的是寒冬里这一把热闹和红火。还有同学的老父亲田拉锁,也在这里忙活。
很多次,走过很多的乡村,就是在这样的房子里,就是在这样的灯光下,就是这样的一群老艺人,就是这样的被挂着胡子、衣服、放着头帽、环绕着的老人,让人多少生出许多沧桑、执着、坚守的感慨来。
刘会长的院子中间的小假山,依旧挂上了喜气的红灯笼,桥头社火的会旗在院子中间。客厅有十几个平米,凉椅上坐着田全义老先生,手里拿着一个单子,正在联系叫人谁装的啥身子,这位老人也是有威望的高德之人。女人们在厨房忙活。
不断有人来,也不断有人谈论,还有人发牢骚:下午才演哩,妆化这么早做啥呀?有人抱怨自己每年都是同一个角色,有人嫌自己穿的衣服不够新,有人说自己还没有吃早饭……从这些言语中,你约略可以听出组织一个活动,一个全村动员,参与的活动有多么难,当然大多数队员觉悟高:哎,无所谓,你化,一顿饭吃与不吃无所谓。
在这里,有父子同上阵的,有大学生娃娃,有花甲老人,有天官赐福、陈州放粮、赶驾、保皇嫂、穆柯寨、卖水、看女、黄河阵、三打白骨精、张公背张婆等13出戏,黑虎灵官天官等29个角色,穆桂英三肖等11个女角色。演员陆续赶到,有的还是从宝鸡赶上来的(现在许多人不在老家住)。还有的角色临时有事来不了,换作他人的,还有一个人的女妆化成了男妆,需要调整的。
化妆的过程,非常有意思,每人一条白毛巾,先把领口护了,再用勒条把头勒了,凡士林抹上(方便卸妆)。中间的桌子上是各色的油彩和各色的笔。
赶驾的赵匡胤是红脸,几点红油彩分别点在眉心和脸颊,三抹两抹,一张大红脸,然后黑笔勾勒出眉毛,鼻子眼和口。化花脸的是一位胖师傅,也是个唱花脸的吧,他们也说自己唱戏自己化脸,给别人化还是不习惯。不过身手还是快的。黑虎灵官的脸都特别花。
呼延赞的脸上,额头三笔两笔先勾勒出一个繁体的虎,然后白眉毛,眼睛轮廓嘴轮廓脸上还有花。白笔勾好后,用白粉定妆,然后就在白线里用火一样的红油彩勾心金黄油彩点缀,其余地方用黑油彩填满,一张嘴用红油彩涂地特别大,后来呼延赞穿上黑靠,戴上挽着白纱的帽子,左手按剑,右手拿霸王鞭,便威风极了。
包公的额头有一个美丽的马蹄印,状如弯月,用白笔勾勒画好,红笔勾心,白色的油彩线突出了眉头以上及鼻子部位,脸则是黑红的油彩和起来涂,真的是黑里透着红,红里泛着黑,黑脸包公铁面无私的性格表现无疑,挂上一副黑色长冉,很帅气。
看女的两亲家丑角老旦,眉毛被化成了蝌蚪状,眉心一个红点点,鬓角一个脏巴巴,眼线吊脚,口红上下不对称,反正就是各种的丑吧,左脸颊上还化了一个豆芽状的黑点缀,胭脂特别红,脸彩特别粉。嘿嘿,他们表演的时候会妖婆走,会挤眉弄眼,会相互掐骂,咬牙切齿,目捏骂人,惹人发笑,现场便有网友要求分享看丑角的图片。
扮演穆瓜的角色被把眉毛化成了小鸟,也是丑丑的美。王朝马汉伙杆子的脸谱就相对简单。
黑虎是黑脸,灵官是黄脸,关公的大红脸,扮演关公的小伙子又胖脸盘又大,还有一双大圆眼睛,在化妆的时候,那圆眼那一瞪,那虎虎生威。
化好妆,就是穿罩了。社火箱子那边的几位老人,忙着为社火们准备东西,杨三祥、姚文西、田拉锁三位老艺人,正在细心的准备着张公背张婆的道具,演员要穿上戴着一个假人道具的衣服,这个假人还要惟妙惟肖,他们细心的把模型的脖子、袖子、裤腿、脚、鞋子一一打理好。刘全良等人在帮大家穿罩。
在化妆现场,大家也都回忆起当年父辈们装社火的情景:张公背张婆的道具,当年就是我老父亲自己设计自己亲手制作的。我爸当年装过包公,被九十年代的侯登科摄影师拍进了镜头,可如今他人都不在了。
其实,就社火本身而言,游演的过程并不长,但是快乐其实就在这个化妆准备的过程中。因为在现在的农村,很难有一件事情,可以这样大规模的全村参与。青壮年外出打工,农村人口城市流动,剩下的都是老人手,组织人就是一个大问题,好在,大家都克服了,都齐心协力的走在了一起,为了社火,为了柳木腿。
穿罩过程比较难,一个身子要几个人帮忙打理,还要看清楚向面、里外以及顺序,关公的袍子,一只袖子是不用穿起来的,我就见过步社火的关公袍子没有穿好,耷拉在身后,演员游演也不方便。
孩子在一起,相互攀比自己的父亲,哪个角色更厉害。杨宗保拿的大刀砍过来了,小女子钻进父亲的怀抱,吓哭了。一个胖男孩戴着父亲的凤冠,惹得人发笑。呼延赞一直在帮别人穿罩,当然对自己扮演王朝的儿子就更不例外了。在庙里敬神的路上,两个大人扶着一个红衣女娃练习柳木腿,依稀,我们又看到了这种民间艺术的传承.
化好的脸子穿上自己的行头,角色感很强,孩子们跟着自己的父亲跑前跑后。一个男娃一直提着父亲(装关公的)的剑,一个女娃问装包公的父亲刘会录,你装的啥?包公,包公是谁,是个官。娃娃听见外面还有一个天官,不乐意了,她问爸爸,你这官大,还是天官大?呵呵,你爸这官是清官,是最大的清官。
糖葫芦的叫卖声吸引了孩子们,包公先生就亲自为孩子们买糖葫芦了。原来铁面无私的他也挡不住孩子的请求。穿罩好的黑虎灵官天官关公包公以及王朝马汉等社火在会长们的带领下,来到龙头山庙,敬神上香,也是发邀请函敬请神灵,一起看社火吧!后来在社火游演中,可以看到家家都敬起来了家宅六神。
社火是最早作为祭祀的一种形式,后来慢慢演化而来的传统风俗。据说,社火演员要净脸、化妆,进庙烧香叩拜,这叫“开光 ”。开了光就算是请起了神灵,神灵与此同时便附于人体,整个社火队伍这时要整冠到庙前绕转一圈。
敬完神,11点多,因为是中午家里还有点事,我就赶回来,饭后一点多赶上去。这时候大部分的社火已经准备好,仪仗队,锣鼓队,彩车也已经准备好,会长哨子一响,就吹响了桥头社火演出的集结令。铿锵的锣鼓敲起来,彩车开道,社火队沿着公路一西一东,分别去往楼板厂和派出所,自己爬上高高的楼板,为了几个大场面的镜头。然后,沿着新修的渣石路,来到村广场,这个村落去年和今年相比,最大的新变化就是新修了村中心广场,那棵古老的老槐树,那座雄伟的龙头山庙,更加让人难忘。让人特别想寻到侯登科大师当年的拍摄角度和感觉。
闻讯而来看社火的观众非常多,各种车辆和人流追随着社火的脚步,我拍了几张大景,就赶紧随着同伴,赶往广场北面。在这类拍摄活动中,寻找制高点是最重要的,同伴毫不犹豫爬上了那辆华山王卡车,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的卡车的我,让人帮忙拿着相机,也毫不犹豫的爬了上去,可是那个厢深的,连滚带爬的下去站在车厢里,好的,终于可以拍摄社火全景了。场面当然有,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纷纷拿出手机来,为社火拍照。锣鼓排开,敲起来,村中心广场是一个热闹的海洋,社火围着场子转了三圈,累了的社火靠着廊道休息换一口气。 上车容易下车难,怎么下去,在后厢门跟前,我踩着门外沿,在同伴和一位大姐的帮助下勉强跳了下来,又拔腿去撵社火。每逢这样的活动,心中总是鼓荡着一种激情,希望自己手中万能的照相机能够拍下来这一切,好像这是一种无法遏制的狂热。立前站后、跑前跟后,预料到的场景和场面必须尽快地跑到前面,后来还到村委会,几个街道转下来,累。
社火身子也累,他们踩着高跷柳木腿,还有满身的装备与头帽武器,真的也是一场意志力的考验,并且有的身子边走还便有动作,实在是难为他们了。组织者们跑前跑后,一个身子跟着两个帮护的人,还多是老年人,他们更辛苦,多数人既要操心游演,还要操心自己家迎社火。
村民们热情很高,几乎家家门前鞭炮齐鸣,大人娃娃举家出动,站在门前对社火翘首相迎,孩子们更是兴奋的欢叫着。看看看,他们无法想象人为什么可以这么高,这么打扮,这么神气。不断有社火和孩子们打趣,也有人请社火到自己家院子,取个吉利吉祥,当然,红包是不能少的,还有人将自家孩子递给社火抱一抱,为求平安,这就是朴实的村里人的想法。孩子们、儿女们、年轻人们、举家在外的人们呢?皆回来了,原来社火也是一记归乡令,让在外的人们可以归心似箭,回到家乡,与乡亲们一起同贺佳节,同过新年。
这种气氛最让人感动,最让人难忘,那个庄子紧邻着飞机场,回转头,一个兵哥哥站在围墙上,看社火,拿手机拍社火,细看,旁边还有一个,他们都是帅气年轻的容颜,原来他们也被着村里的社火打动,我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游演中,同学、友友携家人赶来,也碰见了不少熟人。转完村庄的社火,在最后一户农户的家门口的收割机上,四散坐开,在帮护人的帮助下,迅速解下了柳木腿,柳木腿被用麻绳细心的缠好,入箱了,丑角老旦沿着那路远去,我惊叫一声,他回头:咕嘟白,正月十四再来!
呵呵,那一天的大凤翔,桥头社火柳木腿将为全县人们隆重耍起!
乡党们,再一次说声咕嘟白,正月十四再来!
元
元宵节快乐
雄狮高跷闹十五,传统花灯绽元宵。兴高采烈观灯会,全家上阵灯谜猜。鞭炮响起锣鼓敲,人潮如流瞧社火。窗辉映着团圆影,笑声传出甜蜜情。愿友元宵节合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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