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陶艺没有那么多棱角,没什么形状,我也是这样。
👆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 象外
徐艺函说自己很“钝”。
“我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敏感,因而没有记忆了。我知道的是从爸妈嘴里知道的,妈妈工作很忙没时间带我就把我放到电视机前,我看电视就很乖。”
1989年徐艺函出生于连云港,“因为爸爸爱画画”,她也从小画画,本科在景德镇陶瓷学院学陶艺,毕业后就结了婚。
“可能潜意识里也想过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方式(结婚)离开家庭,去另外一个地方?”徐艺函形容这时候的自己是“未启蒙的状态”。
徐艺函觉得周围的人总“不舒服”。“我爸妈一辈子都处在不太舒服的状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舒服,但不舒服的感觉一直没有机会被呈现,那个不舒服就像个脓包一样,没有被戳破。”
很“钝”但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我想知道什么是真的,我为什么会这样,大家为什么会这样”?徐艺函说,“艺术不只是更高级的美,艺术更是什么是真实的。”
考研时有意识地选了南京师范大学,“因为在综合类大学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不同的东西”,研究生期间徐艺函主要忙着在大学城里穿梭,听讲座和读书,她说这是“补课”。
“做这些的动力是我觉得自己的感知力太弱了,要不停地打开它。”
研究生毕业后的几年间徐艺函经历了辞职、生子、母亲去世、离婚等一系列变动,在整理这些经历时,她发现自己的思考不是建立在具体的事件上,而是由这些具体的事情所触发的感觉,这些感觉让她困惑,她试图弄明白这些困惑。
在这个过程中徐艺函持续进行陶艺创作,画画,参加工作坊,做影像,也在自己的工作室做了面向大众的"艺术家唤醒计划"。
《旷野与花》系列,依然以手捏的方式制作,每件由两部分组成,一个粗壮圆环,和一个多口容器,嵌在一起才是整体。
这系列跟春天在山里的散步体验有关,每年惊蛰之后,山里的花草树木竞相争长,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一株都不同,我会对一朵野花看很久,收集了很多野花照片,惊叹它们绽放时独一无二的精妙结构、形状、色彩、气味。同时,也意识到,曾在冬季裸露出的褐色土地、光秃秃的树干——作为万物生长的同一背景,就逐渐被遮蔽,隐没在繁茂物种轮番亮相的自由舞台之下。
这是一个关于自由的真相——“一”包裹着“多”。一个通过所有“我们”的理性与同情心共同融合成的温柔整体之中,自由才获得它的前提,才可能让多元的“我们”之间不互相孤立、倾轧,能够各美其美。
“做'唤醒计划'的时候我想过,其实我不太关心做的东西是不是艺术,也不太关心艺术的本质是什么。我想做一个完整的人,自然而然地生出艺术,我比较想探索人的高峰。”
“我一直比较关心人的状况,其实让我花更多精力的并不是和这些作品相处,而是和人的相处。”
但“陶艺和画画是不可以丢弃的,它们需要很多练习,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出来成果的,需要持续不断地实践”。
“我做的陶艺没有那么多棱角,没什么形状,我也是这样。我做陶艺也是不预先设计形状,只要过程。因为过程不同会形成不同的东西,而且蛮脆弱的,和我还挺像的。”
这系列是在孩子入幼儿园之后开始做的,有了整块时间,延续并拓展了之前整块陶泥手捏的方式,结合《穿行的管道》系列的纸本水彩,捏出像腔体一样相互贯通的形态,是一次手和泥土之间的新练习,每一步都同时决定着下一步的走向,在二者胶着的挤压延展过程中,自然长出这些不同的触角,好像随时准备着与外界相联的感官。
象外 x 徐艺函
做这套蜡烛源于一个巧合,我妈妈和我外婆都因癌症去世于她们的55岁,我也隐隐担忧自己的命运,于是照顾孩子的间隙,开始着手制作蜡烛,融化蜡,着色,倒模,一共做了143根,根据当时的年龄,给外婆做了55根蜡烛,给我妈做了55根蜡烛,给我自己做了31根蜡烛,还有我孩子的2根。
这四条蜡烛,按时间线性排列,呈现我们四代人生命时间轴的传递和交错。点燃后,本来代表独立时间的每一根蜡烛,最后会融化在一起,不分彼此。
《今夜,我要走进这片海洋,去聆听各种不同的声浪》,白陶、自配釉,1265度,2017
这系列是对蓝染土水池的模仿,也是对釉料材料的实验,用针筒一圈一圈的把配比不同的釉料挤到泥板上,入窑烧成之后,形成类似海洋旋涡或星空的色彩,成为意外的惊喜,也重新体验了一次最初看见蓝染池子时的激动。
意外——这是陶艺这一材料经常带给作者的,除了惊喜,大多是意外的失败,但每次失败都成为靠近惊喜必不可少的经验。
《生命中不可缺失的爱》,瓷泥+膨润土,1265度,2015
《生命中不可缺失的爱》,瓷泥+膨润土,1265度,2015
〇 :陶瓷吸引你的地方?
X : 陶瓷是可以一个人完整把握完成的“造物”过程,并且泥土不要求作者一定要事先有鲜明的“表达”和“思考”,泥土会说:来吧,先动手。
〇 :欣赏的艺术家or陶艺家?
X : 经常被挂在嘴边的有八木一夫、博伊斯、杜尚,但现在,有时我认为,在那些没有留下姓名、也没有留下痕迹的人里,一定有更厉害的人物。
〇 :做陶瓷、画画、做影像、做公共艺术……不同的创作,是否有比较偏爱的?说说为什么?
X : 陶艺和书写更让我安定,陶艺更像一个“母亲”,书写更像一个“父亲”。形式的选择,跟内容有关,如果用其他形式更能够准确分享思考和感受,那就会选择那些更直接的形式。
〇 :你也做了一些手感很棒的日用器皿,可以聊聊你对日用器皿的思考么?
X : 器皿是拿来用的,当我们真实的关心具体生活,每日三餐,日用器皿就会被注意,真正长久留下来陪伴人的,是那些更称手、更耐用、更便于清洁、更兼容易搭配、简洁不突兀的器皿,并不需要非常精致无瑕。如果能经得起有心人细细慢慢的看,也是很好的,只是这样的时刻,对人对物都是非常奢侈的。
日用器皿
〇 :介绍一下你的工作室?
X : 它位于南京郊区的桦墅村,有四间平房,和一个院子,开门见山,这座山叫射乌山,传说后羿站在这里射下最后一个太阳。
左边的邻居朱姐喜欢种花草,花了很多精力打理花园,现在小院弄得很舒服,右边的邻居王哥夫妻经营着一家有三个房间的民宿,民宿客厅位置做了个乒乓球台,王哥夫妻俩烧菜很好吃,尤其是素斋,王哥几乎全能,水电、泥瓦、油漆都会做,有这样的邻居,是工作室的福气,以后,我也会尽力让工作室给邻居带来福气。
〇 :可以介绍一下“艺术家唤醒计划”吗?
X : “艺术家唤醒计划”相当于创作工作坊,计划里我通过分享个体经验与创作之间的相互对照、转化的过程,鼓励参与者去掉“外壳”,重新打开感受和思考,建立内心的力量,像“艺术家”一样,或者,像个“儿童”一样,开始动手。
这次计划让我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也重新认识了很多老朋友,计划共执行11期,第一期伴随着疫情开始,其中有三期由于疫情不能线下聚集,采用电话一对一的方式进行,最后两期是线上会议。
〇 :你怎么看艺术和大众的关系?
X : 二者相互教育。
〇 :最近在忙什么?
X : 准备以一个更可持续更日常的方式继续“艺术家唤醒计划”。
《寻找海洋》,瓷泥+膨润土,1265度,2015
〇 :最近读的书?
X : 《克拉拉与太阳》、《成年人的谎言生活》、《你可以不生气》
〇 :艺术之外还有什么爱好?
X : 艺术已经是个能够释放所有精力的广泛爱好。
〇 :小时候二三事。
X : 我能想到的最早的记忆是在冬天,坐在我妈自行车后座的儿童椅里,整个身体被衣服和毯子裹得像个包子,卡在小小的椅子里,几乎动不了,可能怕被风吹到头,脸也被蒙住,看不到外面,只感受到自行车的摇晃,我妈骑车的时间很久,我被晃得迷迷糊糊,一会完全睡着,一会又苏醒一些,模糊听到一些声音,一会又睡着,感觉路没有尽头,她会永远骑下去。
《我们的生活充满月光》,布面油彩,2021
《妈妈》,布面油彩,2021
《等待》,纸本水彩,2020
《穿梭的人流1》,纸本水彩,2020
《穿梭的人流2》,纸本水彩,2020
《最后一次温柔》,纸本水彩,2020
《穿梭的人流3》,纸本水彩,2020
《依偎》,纸本水彩,2020
《永远爱你》,纸本水彩,2020
《人间乐园》,纸本水彩,2020
《林中空地》,纸本水彩,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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