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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杰 || 记忆老西安:西安菊花园(一)

2017-07-15 朱文杰 老西安记忆

  一

  西安有条老街巷叫菊花园,以花为名,很引人注目,让人第一就想到唐代黄巢的诗《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遍身穿就黄金甲。”

  

  菊花园位于西安闹市区的东大街中段南侧,是一条闹中取静,空寂幽幽的深巷子。南到东厅门。清《西安府图》称为菊花园街。菊花园街道原来由两条巷组成,南为“参府巷”,北段才称“菊花园”,在1949年后统称为菊花园。“文革”中曾一度改名曙光巷。

  

  菊花园名字的来历应该和街道临东大街的北口路西,清代时有一座名叫“菊林寺”的寺院有关。据传说因寺院遍种菊花,尤其到每年九九重阳节时,都会吸引四方游人来观菊拜佛。在佛教,黄色的菊花代表智慧,代表一种降魔的力量,菊花也被信徒们称为“禅菊”。唐代诗人齐己《对菊》中有“何因栽向僧园里”句,而作者齐己为唐代有名的诗僧。

  

张凤翙在菊花园家中


  菊花园的东侧西安饭庄后门原有一半截巷称为张府巷,是陕西辛亥革命元老张凤翙的官邸所在处。张府门牌为菊花园10号。当年是西安唯一按陕西都督府规格建造的十间庭院,有门厅、门房,大门是两扇又厚又重的黑漆门,一对石鼓竖在两边。张公馆大门前两个大柱子上,雕刻有一副对联,上联:大翼震九万里,下联:王世兴五百年。此联出于《孟子》。整个院子为青灰砖铺地。据说当年“四大名旦”之首的梅兰芳先生来西安演出时,曾到张府做客。

  

  民国初年,张凤翙与其好友康寄遥、惠春波在寺庙的原址兴办了菊林小学, 1940年张凤翙与陕籍刘治洲、宋联奎等人,又将菊林小学扩大为菊林中学,由惠春波任校长。随着学生的增多,原有的校舍不够容纳,时任董事长的张凤翙将自己附近的饮马池、涝池等处的宅院、花园也捐赠给学校,拓建为学校操场。

  

张凤翙

张凤翙


  宋联奎是张凤翙好友,清末举人,生于长安宋家花园(今西安市雁塔区),曾任直隶知州、忠州知州、四川资州知府、云南楚雄知府等,直至总统府谘议。1912年5月应张凤翙电邀回西安,任都督府顾问。我西安市27中校友、书画篆刻家丁伯令就出生在菊花园,他的父亲丁立胜,民国年间曾在菊花园一税务机关供职,上司是宋联奎的儿子名宋寿昌。丁伯令听他父亲说:宋联奎在菊花园居住过,也在菊花园建有花园。宋联奎为当年西安有名望的社会贤达,1934年被聘为陕西通志馆馆长,主持《续修陕西通志稿》,同时主编《关中丛书》。宋联奎字聚五,亦作菊坞,晚号菊叟。字号皆有“菊”,不知与菊花园有什么渊源?

  

  解放后,菊林中学由西安市教育局接收,曾改名为西安市第二十一中学、西安市旅游职业中专。1995年前后旅游职业中专原校长、散文作家周俊安曾邀请我去该校参加过文学活动。

  

  张凤翙(公元1881年~公元1958年)字翔初,清末秀才,原籍河南沁阳县。1881年(清光绪七年)生于陕西西安府咸宁县(今西安市)。武昌起义后,他与钱鼎、张钫等发动西安起义,被推为临时总指挥。1911年陕西军政府成立,一致推选张凤翙为“秦陇复汉军”大统领兼民政长,亲赴战场督导指挥。

  

  张凤翙是民国陕西第一任都督。他的历史功绩是响应辛亥革命的号召, 于10月22日成功发动了西安起义。使陕西成为武昌首义后打响第二枪的省份。

  

  张凤翙先生书法造诣很高,西安城的西门“安定门”三个字就是他题的。张凤翙先生在教育上另一个最重要的贡献就民国初期创设西北大学。他说:“武昌起义,秦中继起,甘新僻远,亦举义旗,比较东南,未遑多让。自统一政府成立之而后,服务中央政府者,西鄙之人,乃落落如晨星,非勇于破坏,不懈于建设,人才难得,无可如何,不得不诱卸于东南诸贤,使之独任其难巨,国民责任之谓何,无以对国家,尤无以对东南各省,积渐恧而为奋勉,求根本之解决,固之有西北大学之发生。”我非常欣赏他为西北大学学报《学丛》创刊号题词:“障百川而东之,挽狂澜于既倒。”表明他对西北大学培植西北建设人才寄托了极大的希望。1988年当我进入西北大学中文系作家班学习时,深感责任在肩的沉重。咱虽是一介书生,但位卑未敢忘忧国呀!

  

张凤翙题


  2012年10月11日,西北大学建校110周年之际,西大创始人张凤翙的塑像,在西北大学长安新校区落成并揭幕。

  


  二

  

  菊花园口有西安饭庄,大门朝东大街。这条街上餐饮饭馆还真不少。惠钲回忆当年街上有北京迁来的厚德福饭庄,是西安举办喜庆筵席的名店之一,招牌菜有铁锅蛋、烤鸭、金银丝卷。1956年公私合营兼并,招牌也消失了。另外,菊花园南边顶头有一家四合院模式的牛羊肉泡馍馆,不仅味道好,铺面也很有意思,不像一般的餐馆。文革前,尚小云居住在菊花园时,曾在这里请过客。

  

  最有特色的是菊花园临东大街口民国年间有一家做“私房菜”的。“私房菜”即开在自己住宅的“家庭餐室”。旧书《长安一月》有记载:“说女主人也是个作家,颇有著作,更是烹调妙手……。走到那里,原来就在菊花园出口不远:小小一间门面,装潢得颇为雅致,入门一个布帘,进去便是坐客,靠墙放了四张桌子,只可三面坐人,靠后中间一张圆桌,倘能宣告客满,至多也不过坐二十来人。这时电灯尚未来火,里面点着几盏清油灯,一位绅士阶级的老人,独据一桌,面前放着两个小盘,在那里自斟自饮;圆桌后面又是一个小套间,斜靠西窗放着一张写字台,东墙放着两张靠椅,一张茶几,挂几幅条屏,一位中年妇女正在伏案低头,不知写些什么。当我们进去的一刹那,身觉此间真是幽静异常,迥异一般酒肆。”

  

  想着民国时西安也有这等所在,够时尚雅致,也够有味的。我的同事王民权著文评价:“餐室的名称,餐室的位置,餐室的门面与布局,餐室主人的身份、热情及整个餐室的文化品位,见诸笔端,清清楚楚、历历可感,宛然一幅温馨宜人的家的立体图画,一个标准的私房菜馆活脱脱地展现在你我的面前。”

  

  菊花园临东大街口的西边是《陕西日报》印刷厂,西安市邮政局报刊发行科在这里,当年是邮局报刊发行跟着党报走,报印好后,从《陕西日报》印刷车间与发行科一墙之隔的墙上打个洞用传送带送过来,装邮车运走,减少发行环节。我五姨曾在这里上班。所以我经常来看望我姨,主要找她买邮票。

  

  我五姨的大儿子刘亚非1973年是由菊林中学改成的西安市二十一中高中毕业,学校和市邮政局报刊发行科是斜对门。西安市集邮协会的副秘书长、书法家苏克聚年轻时就在这里当邮车发车员。我曾写他的一篇评论文章《苏克聚的书艺之境》,还获了个二等奖。记得听他们说:当年一个拾荒老人在印刷厂里拾废报纸,还拣拾锅炉中烧剩煤核,引发大火,把陕报印刷厂重要的一台印报机都烧坏了。

  

  市二十一中南紧邻一向东的小巷子叫饮马池,窄窄的巷子往里走,路边多是居民院落,偶然会出现一两家窄仄的老式小门脸。饮马池东南接马厂子。相邻两个有“马”的巷子,明清时候的京兆驿,是西安府的总站。据明万历《陕西通志》卷首陕西省城图所绘,京兆驿位于府城东南咸宁县署之西,即现在的菊花园、饮马池一带。有一块饮马的石槽,曾保留西安市八中校园内,用作洗手水池。

  

  当年《陕西日报》正门朝东大街,“文革”中西北大学等大学造反派进驻陕报夺权,接着《陕西日报》军管,这些红卫兵、造反派被赶出陕报,当时我正好路过菊花园口《陕西日报》印刷厂,赶上看热闹。这是1966年唯一看到的红卫兵遭遇狼狈和尴尬。一次和当时被赶出的一位老西大作家朋友谈起此事,他说他是亲历者,主要是陕报印厂工人夹道欢送他们,说是欢送,也是驱逐,扔向他们的是土疙瘩、碎石子、烂条帚,谩骂声中加拳打脚踢,最恶心的是朝他们脸上身上吐口水。哈哈!领导一切的工人阶级,才不怕什么毛泽东的红卫兵呢?!在当年说这是“好人打好人——误会”。文革中“误会”何其多矣?

  

(图片源于网络,感谢原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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