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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震:不走寻常路—— 苏洵的游学与求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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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反推之,儿子们有如此才俊,父亲自然更为了得。今天来看看苏轼的父亲——苏洵的不凡人生路吧~
不走寻常路:苏洵的游学与求仕
    文/康震
苏洵像
游学京师一鸣惊人

苏洵给欧阳修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对欧阳修等人的仰慕之情,并介绍了自己求学的经过和体会。欧阳修读了苏洵的书信和文章,“大称赏”,“目为孙卿子”,认为苏洵的文章有荀子的风采。得到欧阳修这样的评价,苏洵大喜过望。在《上欧阳内翰第二书》中,他说,孔子之后百余年有孟子,孟子之后数十年有荀子,荀子之后二百余年有扬雄,扬雄之后八百年有韩愈。孔、孟、扬、韩这四个人的文章,从未期待能够达到他们的万分之一。以前益州知州张方平曾说我的文章与司马迁很相似,我不高兴,表示不能同意。我不过一介布衣,朝廷官员称赞我的文章像司马迁,自己还不高兴,这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我主要是担心天下人并不相信,也担心人家并不承认张方平的评价,又被世俗耻笑。您是天下文士所推崇的盟主,不以我不才,说我的文章与荀子相似,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欧阳修不仅欣赏苏洵的文章,还将他的文章推荐给朝廷,并写了《荐布衣苏洵状》,要求录用苏洵。他在《状》中强调了苏洵三个方面:一是品行好、“履行淳固”、“守道安贫,不营仕进”;二是学识好,“性识明达”,“精于物理而善识变权”;三是“非特能文”,而且能行,“文章不为空言而期于有用”。欧阳修还应苏洵的要求,写信给富弼,希望富弼能接见苏洵。

苏洵自己也没有闲着,他还给宰相富弼、文彦博、枢密使韩琦、枢密副使田况、青州知州余靖等人写了信。这些信的内容一是求见,或含蓄地求荐;二是议政。韩琦、富弼对苏洵的态度,同欧阳修有很大不同。欧阳修希望朝廷能重用苏洵,韩琦则是称其文、礼其人而不用其言。苏洵身为布衣,成了韩琦的座上客,经常参与达官贵人的宴会。叶梦得《避暑录话》中说:“苏明允既为欧阳文忠公所知,其名翕然。韩忠献诸公皆待以上客。尝遇忠献置酒私第,惟文忠与一二执政。而明允乃以布衣参其间,都人以为异礼。”这表明当政者虽然赏识苏洵的文、行,但并不准备采纳他革新朝政的主张。对其直言不讳的批评,富弼“亦不乐之”。因此,他在给富弼等人的信中,虽然明确表示自己“有志于当世”,欧阳修也写了荐状,但他却未得到一官半职。
嘉祐元年冬,张方平从成都离任归京,苏洵又作《上张侍郎第二书》求张荐举。信的最后动之以情,写“雪后苦风,晨至郑州,唇黑面裂,僮仆无人色”,以迎候张方平的苦况,而以“明公所谓洁廉而有文,可以比汉之司马子长者,盖穷困如此,岂不为之动心,而待其多言耶”作结。此信的最后一段写得情真意切、凄楚悲凉而又含蓄委婉,虽说无需待其“多言”,但意思已表达得很充分。
欧阳修是当时的文坛泰斗,由于他对三苏父子的称许、推崇,苏氏的文章很快在京城乃至全国流传开来,产生了巨大影响。时人有很多这方面的记载,如:
(欧阳修)献其(苏洵)书于朝,自是名动天下,士争传诵其文,时文为之一变,称为老苏。时相韩公琦闻其风而厚待之,尝与论天下事,亦以为贾谊不能过也。(张方平《文安先生墓表》)
由于苏洵已“名动京师”,因此在嘉祐元年秋冬还是他求见“王公大人”,而到了嘉祐二年年春却变成“王公大人”求见这位平头百姓了。

盛名之下求仕多艰
正当苏轼兄弟同科进士及第,三苏父子名动京师,踌躇满志的时候,突然噩耗传来,贤良的程夫人病故于家乡,他们只好匆匆离京返川,连与亲友告别都来不及。苏洵自京城返家后,一直郁郁寡欢。这不仅因为妻子和老友的去世,而且还因为他在京城虽声名大震,却求仕未成,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他在返川后给欧阳修的信中说:“自蜀至秦,山行一月;自秦至京师,又沙行数千里。非有名利之所驱,与凡事之不得已者,孰为来哉?洵老矣,恐不能复东。阁下当时赐音问,以慰孤耿。病中无聊,深愧疏略。”看来,他不准备再入京了。
但是,就在他非常苦闷的时候,于欧阳修进呈苏洵的文章两年后,即嘉祐三年(1058)十月,朝廷有了回音:召苏洵试策论于舍人院。十月,他首先得到雷简夫的信,告诉他朝廷将有诏命,并要他东行应诏。十一月五日,眉州正式收到朝廷诏命,要苏洵赴阙应试。十二月一日,苏洵上书仁宗,表示不能赴阙;接着,他又致书雷简夫、梅圣俞对召试深表不满。半年多后,因朝廷再次催促苏洵赴阙,又致书欧阳修,申明不愿应试的理由。

概括起来,苏洵所述理由如下:一是因病,这当然是借口。他在《上皇帝书》中说:“臣本田野匹夫,名姓不登于州闾,今一时卒然被召,实不知其所以自通于朝廷。承命悸恐,不知所为。以陛下至圣之资,又有群公卿之贤与天下士大夫之众,如臣等辈,固宜不少,有臣无臣,不加损益。臣不幸有负薪之疾,不能奔走道路,以副陛下搜扬之心。”苏洵是否真的有病呢?病是有一点,他在《与梅圣俞书》中说:“昨适有病,遂以此辞。”是否真的病得不能赴京呢?显然不是,他在《与雷简夫书》中说:“承命自笑,恐不足以当,遂以病辞。”意思很明白,病不过是借口而已。
二是不满科举考试制度,这才是主要原因。他在《上皇帝书》中已有流露,他说:“臣本凡才,无路自进。当少年时,亦尝欲侥幸于陛下之科举。有司以为不肖,辄以摈落。盖退而处者十有余年矣,今虽欲勉强扶病戮力,亦自知其疏拙,终不能合有司之意。恐重得罪,以辱明诏。”这里还讲得比较含蓄,在《与梅圣俞书》中,他对科举制度进行了更激烈的指责。他说:“仆岂欲试者?惟其平生不能区区以附和有司之尺度,是以至此穷困。今乃以五十衰病之身,奔走万里以就试,不亦为山林之士所轻笑哉!自思少年尝举茂材,中夜起坐,裹饭携饼,待晓东华门外,逐队而入,屈膝就席,俯首据案。其后每思至此,即为寒心。今齿日益老,尚安能使达官贵人复弄其文墨,以穷其所不知耶?”这封信深刻地揭露了科举制度的摧残人才,淋漓尽致地发泄了他对科举制度的不满,特别是从“中夜起坐”至“俯首据案”数句,非常形象地描述了应试士子的可怜。早在九百多年前的北宋中叶,对科举制度就认识得这样深刻,确实难能可贵。
第三,苏洵之所以拒绝应诏,还因为对朝廷的拖拉作风不满。他在《上欧阳内翰第四书》中说:“始公进其文,自丙申(1056)之秋,至戊戌(1058)之冬,凡七百余日而得召,朝廷之事,其节目期限如此之繁且久也!使洵今日治行,数月而至京师;旅食于都市以待命,而数月间得试于所谓舍人院者;然后使诸公专考其文,亦一二年;幸而以为不谬,可以及等而奏之,从中下相府,相与拟议,又须年载间,而后可以庶几有望于一官。如此,洵固已老而不能为矣!”这是对我国封建社会官僚制度的深刻揭露和批判。

第四,苏洵认为召试正是对其不信任的表现,因此更不应该去应试。他说:“向者《权书》、《衡论》、《几策》,皆仆闲居之所为。其间虽多言今世之事,亦不自求出之于世,乃欧阳永叔以为可进而进之。苟朝廷以为其言之可信,则何所事试?苟不信其平居之所云,而其一日仓卒之言,又何足信耶?”(《答雷简夫书》)这是讲的究竟“一日仓卒之言”可信,还是“平居之所云”可信的问题,实际上还涉及对他的推荐人是否信任的问题:“且以永叔之言与夫三书(即《权书》、《衡论》、《几策》)之所云皆世之所见,今千里诏仆而试之,盖其心尚有所未信。此尤不可苟进,以求其荣利也。”(《与梅圣俞书》)这是对他和对欧阳修的不尊重,他愤愤地说,他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因此没有必要一定要做官:“洵之所为欲仕者,为贫乎?实未至于饥寒而不择。” (《上欧阳内翰第四书》)
苏洵虽然拒绝赴阙应试,但他毕竟是有志于当世的人,因此,他在《上皇帝书》中,把他的政治革新主张,“条为十通,以塞明诏”。之前,苏洵的《权书》、《衡论》、《几策》,内容很广泛,涉及政治、经济、军事等各个领域。《上皇帝书》则专谈政治改革,而且主要是谈吏治改革。所条十通,除要求废除郊赦一条外,其余九条都是谈的用人问题。由此可见,他对改革吏治的重视。
梅圣俞收到苏洵拒绝赴阙应试的书信后,写了《题老人泉寄苏明允》诗,劝他进京:大意是说,老人泉无鱼可钓;家中二雏(指苏轼兄弟)压过百鸟,是“去为仲尼叹,出为盛时祥”的凤凰,更不应该让其老于泉旁;更何况“方今天子圣”,因此劝他“无滞彼泉旁”。
嘉祐四年(1059)六月,朝廷召命再下,苏洵接受了梅圣俞的劝告,决定再次入京。他在《上欧阳内翰第四书》中,一面发泄对朝廷拖拉作风的不满,一面又对欧阳修说:“王命且再下,洵若固辞,必将以为沽名而有所希望。今岁之秋,轼、辙已服阕,亦不可不与之俱东。”

文章来源于:章黄国学(zhanghuangguo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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