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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nesse House | 濑户内艺术祭最后的秘境,一天只有10人能睹其真容

一泊二食读书三昧 HitoriTrip 2020-11-11

周磊的日本酒店体验随笔。


所记载内容均为实际体验,并非以此去给酒店评级或下定论,只是表达入住当时的感受及思考,好和坏的方面都会体现。批评也是基于爱,毕竟爱情亦非时刻完美。





高速船抵达码头之后,超现实主义的水玉模样南瓜映入眼帘。


打开地图研究岛上地形的功夫,一艘巨大的渡轮停靠在码头边,有着近似于韩国面孔的旅游团数百人,头戴遮阳帽,正在以《权力的游戏》中异鬼行军般的齐整步伐(失敬请原谅),向远处的南瓜走去。



「快跑!」


赶忙放下地图,拔腿向南瓜跑去,在大军抵达前迅速按下了几张照片,回身走向码头集散地时,用余光瞥见旅游团已经占领了南瓜,开始排着长队留影纪念。


那是数年前第一次来直岛的事情。


PART I 登陆


过去,前往巴塞罗那旅游时,和诸多来到此地的游客一样,先后前往巴特略之家、古尔公园、圣家堂等地,参观了高迪留在这里的建筑。


那时还并不知道,在濑户内海上有几个小岛,那上面有诸多安藤忠雄的建筑,吸引着全世界的游客前往朝圣。


并且,就像外国人对高迪所抱有的尊敬程度一样,欧美人对于安藤忠雄同样是近乎狂热般喜爱,当安藤忠雄在海外演讲时,观众就像是见到宫崎骏一样,疯狂索取他的签名。最近数十年,日本建筑家在世界上声名远扬,也许多数人并不关心:丹下健三是东南亚最有名的日本人,纽约现代美术馆是日本建筑师谷口吉生重新设计,但即使对建筑不感兴趣的人,多少也能叫出安藤忠雄的名字,作为日本建筑界的巨匠,他对于濑户内海观光和发展的影响非常深远。在欧美旅游杂志中,直岛这个名字和东京一样,是观光客前往日本时,必访的地区之一。就像大家为了看高迪前往巴塞罗那一样,也有很多人会为了鉴赏安藤忠雄的建筑来直岛。


安藤忠雄于1992年在直岛完成的Benesse House,是福武集团委托他建造的酒店设施,不单是酒店,是以「可以居住的美术馆」来设计的。酒店目前共包含四栋住宿设施,其中的OVAL栋,位于美术馆最顶层,只有6间房间,这部分区域限定住客才能进入。也就是说,这座年间迎来数十万观光客的岛屿,安藤忠雄在其中最精髓的建筑部分,每天只对10位左右的客人开放。





从东京前往直岛的路途非常漫长,新干线转地方线后,约莫下午4点抵达冈山的宇野港。从这里乘坐渡轮到直岛,大概需要20分钟。今天风和日丽,登上渡轮的一刻,心情像往常来到濑户内那样变得舒缓放松,坐在船头望着熟悉的海景,码头的水玉南瓜很快出现在眼前。身旁的年轻女孩拿起相机,她身材修长,一身轻装,有着任何一个年轻的独身旅行者所具有的好奇心。想起了福武集团在1980年代初开发直岛时,已故创业者福武哲彦所描述的远景,「要让濑户内海成为未来年轻人聚集的场所。」


当初福武集团开设BenesseArtsite项目时,采用艺术家自己来岛,自己决定展示场所来设计艺术装置的模式。因为艺术品不局限于美术馆内,也有町民亲自参与的部分,比如在民居内展开的「家计划」,贯彻了安藤忠雄和福武「激活过去,创造未来」的理念。过去数年,艺术已经与直岛深度融合。BenesseArtsite项目也扩张到周边的丰岛、犬岛等地,形成濑户内艺术圈,开始向全世界传达价值观。直岛的年访客数,在计划开展到第25年时,达到了惊人的40万,其中20%为外国观光客。



坐上酒店中巴,车子在几位欧巴桑的欢声笑语中前往Benesse House,刚才的独行女孩自己坐在最后一排。10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排低矮的石墙前,绕过墙体,狭窄的通路尽头,美术馆入口霍然而现,初来这里的人,大概很难察觉到在丘陵中有一座如此庞大的建筑。


在福武集团开发BenesseArtsite当初,就和安藤忠雄确定了「不影响直岛原有风貌」的方针。因此Benesse House是以非常巧妙的建筑方式,隐藏在直岛山林中,和地中美术馆一样,只有从高空才能看到其全貌。即使裸露在视线中的部分,也有一大部分用绿色植物遮挡,让人误以为是森林的一部分。





前台工作人员确认预约后,做了简单讲解,由一位文质彬彬,颇似学校中班长人物的bellboy引导至今晚的房间。


前文说过,Benesse House分成4栋,1992年MUSEUM栋首先建成,这部分10间客房全部位于美术馆内部,主题为「距离美术馆最近的酒店」。住宿客人无需支付1000日元的门票钱,并且可以在夜里下班后依然逗留在其中参观。1995年,OVAL栋建成,6间房间位于美术馆中心部,这部分房间的区域禁止游客和其他住宿人员进入,属于Benesse House最私密的部分。2006年,在山下靠近海滩的位置,BEACH&PARK栋开业,BEACH共有8间房,全部为套房,PARK则有37间,数量最多。(房间特征文末会介绍)



PART II 丘陵


OVAL栋入口在一条死胡同模样的通道里侧,不起眼的铁门需要用钥匙打开,眼前是3月尚显荒芜的山坡,以及一只绿色的铁皮盒子,住宿客人需要乘缆车前往客房。





非常有趣的想法,这道门把住在顶部的客人和其他人隔离开了,加上缆车的出现,形式上更加增添了私密性,「上面到底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缆车上升速度缓慢,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直岛的景色,当海景和此前从未见到的美术馆顶部构造,一点点展现在视野中时,高昂感如期而至。这栋酒店和安藤忠雄的其他建筑一样,有着一种不那么容易让人亲近的气质,也不太能体会得到是在高级酒店。不过,能够以这种形式莅临直岛的最私密地区,这一过程中所接收到的全部信息,无时不在刺激着肾上腺。




缆车抵达丘陵顶端,眼前是蓝色混凝土通道,与美术馆栋的灰色墙壁不同,有种西式酒店普通楼层和CLUB LOUNGE的差别感。透过通道的透明玻璃,水流从石阶上淌过,深层次的静寂涌来,想起过去在威斯汀酒店淡路(同为安藤忠雄设计)的时光。




OVAL中心部是椭圆形的巨大水池,6间房环绕其而建,确保每一间都拥有海景。抬头仰望天空,仿佛微缩的圆顶体育场,有阶梯通往屋顶,上面种着浓密的绿植,竭力将现代建筑的成果融合在自然中。





今晚住的401室,同时拥有无遮挡海景和开放式阳台,是这里最具人气的房间之一,撰写本文时未来3个月已经没有空室(也许能等到取消。)


像很多城市酒店的开场白一样,bellboy走到落地窗前。


「需要我把窗帘打开吗?」



对面是濑户内海的全方位海景,大理石原石做成的地面和柱子,显出风化遗迹般的质感,有种置身于古希腊神殿的错觉。然而这并非历史遗迹,是通过人为几何学精准计算,打造出的自然所无法形成的景观,安藤忠雄当初在咖啡厅突发灵感,于餐纸上绘出草图的建筑,如今成为一天仅供6组客人鉴赏并滞在的宝库。来到这里的人,即使并非这位建筑界超级明星的粉丝,大概也会被他的知惠和施工人员的执行力所倾倒。



无边界庭园看到的景观


一天中数次坐在阳台上,看着日落和濑户内海的渡轮,在时间流逝中,Benesse House隐于山顶的低存在感,似乎悄悄与这里的景色融为一体。


庭园属于无边界式,与OVAL栋的其他部分相连(当然还是不要走到别人房间的窗户前和阳台内),也是这间客房的亮点之一。水盘另一侧的房间,阳台是封闭的,少了一些日式家屋般,庭园和房间边界模糊的暧昧感。



房间内装饰着bernd and hilla becher的作品,这对夫妇的拥趸和模仿者诸多。30平米的空间内有两张床,不算好用的工作桌,和一张不算好坐的沙发,洗护用品使用了日本酒店爱好者中人气极高的THANN,还附送一只试用包,估计能稍微抚平房费与房间状况不太相匹配的失落。






房间并不是这里的主要体验,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加上地头蛇福武集团不允许其他酒店开到直岛,如果你不想住民宿,面对Benesse House近年来高速上涨的房价也只能照单全收(特别今年还是三年一会)。


PART III 一扇


Benesse House有两家餐厅,均可以用早晚餐,位于MUSEUM栋的一扇,和位于PARK栋的海之星。


这次选择了一扇晚餐,海之星早餐,这样安排是有点问题的,因为两栋之间有400米的山路距离,早餐时间酒店不能保证随时有车从MUSEUM出发送客。


另一个不稳定要素在于OVAL栋的缆车,单程需要走上5分钟,如果缆车碰巧在MUSEUM那一侧,时间还要翻倍。还有一种极端情况,缆车在你出来时刚刚接上OVAL的客人下去,这样合计需要15分钟左右。


把这些因素都加起来,从OVAL前往海之星用早餐,单程有可能花上20-25分钟。「同一家酒店的餐厅」这一概念会误导人,如果早上想简单吃个早餐后安静呆在屋里看书或听音乐,最好选择OVAL lounge的简餐,或者一扇。


一扇似乎是由冈山的同名料亭策划的,位置在美术馆内部,窗边的席位可以看到海和杉本博司的作品time exposed。



晚餐是日本料理,对于这类观光地西式酒店的日本料理,向来不能抱太大期望。不过实际吃下来,整体味道还算在线,也有体现季节性,只是最后的寿司和天妇罗有些违和,直接让经理人换成了白饭。














「炸虾和寿司是为了取悦外国人特地做的吗?」


「是这样的,外国客人非常喜欢这两样。」


经理人的笑容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在外国人占直岛观光客两成,且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第一或者第二次来日本的现实下,餐饮上做出妥协大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前半程体会日本料理的风花雪月,后面吃到炸虾和寿司,等于一次体验了多种日本餐饮文化。但……日本料理+天妇罗+寿司是不可兼得的(尤其是这种预算的酒店餐厅),既然这样,我倒希望索性从一开始就不要拘泥于形式,只是那样餐厅营业额多半会下降。


次日清晨,沿着山路走到海边,当海之星出现在眼前时,我几乎确定这里才是Benesse House的主力餐厅。


海之星的晚餐是法餐,两位有着在法国经历的料理人担纲厨师,其中一位是在日本有着相当名气的吉野建在一个欧美观光客占相当比重的餐厅,以法餐的形式来做濑户内的新鲜食材,怎么看都要比日本料理保险得多。


早餐是自助制,客人非常多,蔬菜和果汁都是美味的,不过如果住在OVAL,往返需要消耗大量时间,会影响来这里的动力,除非是第一次来直岛的人。


毕竟,早上的南瓜还算清净。



PART IV 望海


由于所处位置高低和开阔程度等区别,Benesse House的景观也颇有不同。


PARK


BEACH


以上两座位于海边的建筑,是以几乎平视的角度望海。


MUSEUM处于丘陵中,视角要开阔得多,处在更高位置,且拥有开放式阳台的OVAL在四栋中视野最佳。



登上OVAL的屋顶之后,可以享受到360度的濑户内绝景。



海空广阔到令人目不转睛,福武和安藤忠雄通过数年努力,以「隐于岛中的建筑」,实现了自然与美术的融合。


窗外是热爱艺术(自拍)的小姐姐们喜爱(拍照)的作品天秘


美术馆内也有很多适合看海的地方,比如展示杉本博司作品time exposed的方位。


在美术馆的混凝土外壁上,14枚世界各地海平面黑白照片,以一侧7枚的形式平行悬挂,与濑户内海的水平线对齐。



这些作品本来是在屋内展示的,因为想要实现与真实大海的对比,后来才转移到屋外,并且,由于没有受到特别防护,作品难免会随着时间旧化,实现「在过去一成不变的事物中感受到时间流逝」这一主题。


黑白照片特有的浓淡,让原本常见的海变得混沌,真正的海平面又把人拉回到现实,杉本博司最早是摄影家出身,非常擅长视觉上的游戏。


2002年,做完直岛的护王神社后,杉本博司曾打算在濑户内的岛屿群中建造一条100米长的泳池,秋分时太阳的轴线将会通过泳池中心,形成游向西方极乐净土的模样。然而提案却没有打动福武的老板福武总一郎,后者直接泼来了冷水,「你有钱就自己做吧。」


杉本博司最终从小田原文化财团拉到了赞助,在神奈川县以另一种形态完成了这一作品。



早春时分,置身于杉本博司在江之浦的光学玻璃舞台前,望着相模湾的绝景,难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福武总一郎会后悔吧。」



太阳消失在海平线对面,天色逐渐黑了下来,住在Benesse House内部(MUSEUM/OVAL)的客人,可以一直在馆内逗留到23点。


当自然光完全消失时,部分美术作品会显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直到深夜来临,Benesse House最后的秘境也将限时开放。


即使是OVAL住客,也只有不到半数能够进入到这一空间中。


-NEXT COMING SOON-


文/周磊


专栏作者、撰稿人


以发现能够实现理想生活状态的日本为主题,展开酒店、餐厅、旅馆等相关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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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评价


评价标准


5星:恐怕在日本屈指可数

4星:有部分令人惊喜

3星:整体符合期待

2星:有部分高于平均水准

1星:没有特别之处


Benesse House Oval


地段 

高松和宇野港均有渡轮,宇野距离更近,选择哪个港口可根据个人行程而定。


房间&设施 | ★★

非常普通。twin房型推荐401、402,suite则推荐403(景色较好)


接客&服务 | ★★★

工作人员大多为年轻人,也有外国人,总体上礼貌亲切。


眺望&风情 | ★★★★

有特意为风景一来的价值。401、402一侧可以看到日落,405、406则是日出(但这两间房没有开放式阳台,且景色稍微有树木遮挡)


料理 | ★★★

没有惊喜但调味扎实,套餐均为单独选择,约8000~12000日元,这次选择的中等价位,但个人感觉一扇选最便宜的已经足够。


温泉&浴室 | 

只有无窗的普通浴缸,如果能在阳台外面的庭园内挖一处露天浴槽……


酒店本身的独一无二性 ★★★★★

无须多言。


可能适合这类人:安藤忠雄热爱者,建筑迷,小岛热爱者,喜欢海景,喜欢独处时拥有非常大的活动空间。


可能不适合这类人:晚上要呆在有都市感的地方,对建筑毫无兴趣,讨厌浪费时间的小把戏(缆车),缺少感动细胞,重视性价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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