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端午,一早收到很多朋友的祝福:端午安康。之前我曾写过一篇端午节为什么要不快乐?,是我对“伪民俗”的一点看法。端午为啥不能快乐?有什么不快乐的?当然今年端午,绝大多数人安康是安康的,快乐则未必。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时间,72小时快到了,而排队的人还是那么多,快乐?正应了一首歌里唱的:“快乐,需要一些过程……”,小心有人插队。
“奴本是深山一白蛇……”
绘图:任率英
端午节一早有朋友在分享朱慧珍表演的经典“白蛇·端阳”,“娘娘渐渐有声音,微微睁开俏眼睛……”,一看,夫君许仙已经被自己吓死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五月是恶月,五日是恶日,高温加潮湿,蛇虫百脚都出来了。白蛇中的“端阳”一折,在我看来实在是一场人性的悲剧,丈夫听了老和尚的挑唆,端了雄黄酒要捉自己的太太。白素贞面对这一杯毒酒,“家家庆赏端阳节,我在房中避端阳”,偏偏男人拿来这样一杯“老举三”,哪能办?白娘娘道行虽然不高,好歹也位列仙班。倘使她不想喝下爱情这杯毒酒,恐怕许仙无奈她何。怎奈这枚蛇妖入了情关,“欠山欠水欠你最多”,罢了罢了,喝了吧,“但愿来生有始有终”。
渣男被卫道士诱惑
绘图:任率英
后来评弹传统书“斩尾巴”,《白蛇》也是不让唱的。陈灵犀、蒋月泉、朱慧珍以“蛇王”杨仁麟的本子为基础,编出一个新本子,成就一部新经典。杨仁麟留下12回录音,以及和蒋月泉等合作的个别折子,他完整的表演听不到了。杨仁麟病中录制的《白蛇》和蒋月泉版本比,感觉已不是同一部书。情节,人物,情感……这些理论化的东西,新书当然考究得多。杨仁麟的表演看似随意,但有一样独特的东西:仙气。
《白蛇》难道不是一部神神怪怪的书,怎么人们津津乐道的,倒是吃馄饨、赏中秋这些事呢。当然从人的角度解读神怪是没有问题的,但这终究是部神怪书,神怪有什么道理?人的理性无法认识的东西谓之神怪,没点仙气,而只有烟火气,总是不太过瘾的。
这么想,再来看杨仁麟的《白蛇》,没留下完整录音是永远的遗憾。“蛇王”本人的一生也是有仙气的。从小给自己的舅舅做儿子,八岁从艺,十二岁上台,有一度舅舅、养父兼老师曾断言调皮的他是个没有天赋的“饭桶”,但他非但继承了师父的事业,还把《白蛇》这部书以及师父创造的唱腔推到了新高度。
盗仙草为亲夫主续命
绘图:任率英
蛇王是必须有点仙气的。五十年代,《白蛇》成了待斩的尾巴,报上登出讨伐的檄文:“崇扬封建传统、挂羊头卖狗肉、传播封建毒素……”如此激烈的言辞,想必一般人受不了,人们也等待着杨仁麟的回应。不料杨仁麟一不据理力争、二不反唇相讥,两天以后交出一份检讨:“虽然参加了学习,却从来没有好好的下过功,向来敷衍了事……”《白蛇》?不说了。本子?给你们。
如果白素贞打翻那杯雄黄酒,她就是普通的妖精而不是白素贞了。要喝下去,她才有了仙气,《 白蛇》的故事才有意思。《白蛇》是部什么样的书,我想在那一刻,没有人比八岁开始说,说了四五十年的杨仁麟更懂了吧。回头再听杨仁麟的弹唱,后人的评价大抵是“飘逸”“清脱”这样的字眼,这一口似有若无的仙气,终究少人提起。最近我还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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