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与欧亚经济联盟的贸易关系及发展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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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俄罗斯伊朗问题专家、《今日伊朗》杂志创始人尼基塔· 斯马金在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网站发文，对伊朗与欧亚经济联盟关系进行了分析，现将该文翻译如下，供参考。文章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伊朗与欧亚经济联盟计划于2021年下半年就签订全面自由贸易协议举行谈判。从与德黑兰之间签订的临时协议的执行情况看，这个倡议是有一定前景的。同时，关税壁垒仍然是国家间贸易额增长的主要障碍，协议的效果还要看这种壁垒能否消除。因此，拉近欧亚经济联盟和伊朗的关系主要靠伊朗与俄罗斯的推动。
与伊朗的全面自由贸易协议实际上是此前欧亚经济联盟与德黑兰谈判的继续。2018年5月17日，伊朗与欧亚经济联盟签署了为期3年的自由贸易区临时协议。2019年10月27日协议生效。双方还商定，协议生效一年半之后必须启动新的谈判，将临时性协议改为长期协议，且谈判必须在自由贸易区协议生效后3年之内结束。
所以，双方有关的声明与行动符合之前的约定。2020年12月11日，欧亚经济联盟通过了开始和伊朗进行谈判的决议。2021年2月17日举行了第一次磋商，即在协议生效不到一年半 的时候。
与此相应地，全面协议应该在2021年10月27日之前解决。2021年下半年计划举行全面对话。不过如果出现分歧，双方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寻求妥协。早前在3月初伊朗能源部长曾经说“我们有一年半的时间解决这一问题”。
换句话说，今年伊朗不一定与欧亚经济联盟签订全面协议。从伊朗和联盟两方的声明判断，他们都有意愿把临时协议改成长期协议。不过，扩大商品清单和大幅降低关税是肯定的。双方会最大限度保护本国生产者的利益，不排除会出现暂时的分歧和拖延。
最后，理论上可能成为双方严重障碍的一个因素是欧亚经济联盟与以色列关于建立自由贸易区的谈判。以色列驻莫斯科大使指出，2021年以色列与联盟可能就会签订协议。伊朗方面没有对此做过任何评论。但是，如果以色列和欧亚经济联盟签订了协议，伊朗国内的某些政治力量就会掀起愤怒的浪潮，使之前为了达成全面协议所付出的外交努力化为乌有。
另外一个重要方面是传闻伊朗可能加入欧亚经济联盟。伊朗议会议长穆罕默德·巴吉尔·卡利巴夫在2021年2月10日结束访俄后所作的总结声明可以作为这种传闻的证据。政治家的话通过某种解读，被解释为德黑兰打算成为联盟成员。很多俄语和英语出版物都对这一前景进行了分析。
不过，哈萨克斯坦贸易与一体化部新闻局否定了这个传闻。如果伊朗要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必须通过一定的程序，包括向欧亚经济最高委员会主席提交申请。这个新闻局发布的新闻稿却说，“直到2021年2月17日还没收到伊朗的申请，所以谈论伊朗加入欧亚经济联盟问题还为时过早。”
转向东方
伊朗接近欧亚经济联盟的设想被明确地写进其关于转向亚洲国家和市场的战略当中。这个思路是2000年代形成的，多半是因为经济原因：亚洲经济尤其是中国和印度经济的飞速发展，提高了对能源的需求。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美国于2018年5月退出伊核协议后对伊朗加强了制裁。在这样的背景下，伊朗精英阶层对恢复与欧洲国家的经济关系已失去信心，因为欧盟的企业对来自美国的限制更加敏感。
与欧亚经济联盟合作可能使伊朗降低因美国制裁造成的负面影响。一个重要的因素是联盟的很多国家也遭到西方国家的制裁。比较乐观的是，2021年2月7日白俄罗斯总理发表声明称，将在联盟框架内建立对抗制裁的机制。
此外，伊朗对放弃美元改用本国货币结算感兴趣。在美国切断伊朗与SWIFT结算系统之后，这个问题愈发紧迫。欧亚经济联盟不止一次表示将逐渐推动这项工作。在联盟与伊朗的互动中也有类似的声明和行动。
最后，伊朗在极力摆脱政治孤立，接近欧亚经济联盟可以增加伊朗在国际舞台上的分量。总体上，应将建立临时自由贸易区以及后续的全面协议放在伊朗努力加强地区主义和欧亚合作的大背景下来进行研究。
伊朗是欧亚经济联盟潜在伙伴，其经济规模在联盟成员国、观察员国和伙伴国中仅次于俄罗斯。在经济合作领域降低关税壁垒对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更为有利。此外，对处于部分封锁中的亚美尼亚还有特别的利益。亚美尼亚是联盟中唯一一个与伊朗有陆地接壤的国家，它可以成为伊朗进出口的中转国。最后，与伊朗的协议对俄罗斯的整合政策极为有益。
自由贸易区的经验
建立临时贸易区的协议已于2019年10月27日生效。其主要内容包括降低862项商品的关税，其中502项是伊朗的出口，360项是欧亚经济联盟的出口。产品清单约占伙伴国间贸易总额的50%。协议最初的启动与美国制裁伊朗和新冠疫情造成的封城封国这一特殊情况有关。面对这种困难局面，2020年伊朗与联盟之间的贸易额仍达到29亿美元，比2019年高18%。
而欧亚经济联盟的出口也恢复到美国制裁之前的水平。2016年，在达成伊朗核协议并撤销对伊朗制裁后，这个指标达到26亿美元的历年最高值。尽管2020年联盟出口量与2019年相比仅增加2%，但出口额却增加了16亿美元。
2020年联盟从伊朗的进口量与2019年相比增加了51.5%，进口额则增加了12亿美元。这个指标在近10年里没有超过10亿美元。换句话说，在初始阶段伊朗从自由贸易区中的获利多于联盟，主要原因是伊朗出口到联盟国家的大多是农产品。
同时，伊朗与联盟的货物周转量在各国贸易总额中占比不大。在联盟的全部贸易中仅有0.5%来自伊朗。与联盟的贸易占伊朗贸易额的3%。
需要指出的是，伊朗与联盟国家之间的贸易额是不平衡的。比如，俄罗斯在伊朗与欧亚经济联盟全部贸易中占75%，在伊朗的出口中占85%，在进口中占65%。哈萨克斯坦仅占10%，2020年其贸易总额减少了37%。白俄罗斯和吉尔吉斯与伊朗的贸易接近于零。
伊朗与亚美尼亚的关系有些特殊。亚美尼亚在欧亚经济联盟贸易总额中约占15%，在欧亚经济联盟从伊朗的进口中占了25%以上。所以，亚美尼亚对于伊朗是个有价值的伙伴国，伊朗给亚美尼亚提供的既有食品和工业产品，还有石油产品和天然气。伊朗在亚美尼亚的贸易中占比约为9%，也反映了两国的特殊关系。
签订自由贸易区的临时协议之后，双方贸易关系也在发生变化。在同俄罗斯的贸易中无论出口（19%）还是进口（100%）都有增长。伊朗同白俄罗斯与吉尔吉斯的贸易水平仍然很低。在同亚美尼亚的贸易中出口增长1%，进口下降3%。哈萨克斯坦出口跌落54%，但进口增长32%。换句话说，目前自由贸易区协议对伊朗和俄罗斯的贸易发展有刺激作用，推进了哈萨克斯坦从伊朗的进口，对欧亚经济联盟其他国家的贸易则没有更多的推进。
现实前景
伊朗与欧亚经济联盟的贸易不会完全改变联盟成员国的经济布局。对伊朗而言，联盟可能成为一个能够建立稳定的贸易联系的可靠伙伴，这对于一个处于部分经济孤立中的国家有着特殊意义。对俄罗斯而言，它仍然是联盟成员国中与伊朗发展经济关系的关键推动者，为伊朗销售工业产品提供了可能。考虑到俄罗斯仍然以出口碳氢化合物为主，这一点尤为重要。最后，如上文所述，伊朗能为发展亚美尼亚经济起到特殊作用。
自由贸易区临时协议如果升级为扩大商品清单的全面协议，将为各国经济关系步入新的阶段打下基础。但是伊朗与欧亚经济联盟之间扩大贸易的关键问题仍然是与关税无关的障碍。一方面是存在一些几乎无法消除的客观限制。比如，伊朗、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的经济基础都是石油部门，这可能使相互贸易受到限制。因此，欧亚经济联盟不能像中国一样给伊朗指出一个类似的前景。另外，俄罗斯在欧亚经济联盟的能源市场上占有特殊地位。比如，伊朗未必指望扩大对亚美尼亚的天然气供应，因为俄罗斯是亚美尼亚天然气的主要供应者。最后，美国的制裁对双方扩大贸易的限制作用非常巨大。欧亚经济联盟和伊朗只能部分消除一些负面影响。
目前，双方正在研究如何消除其他障碍。比如，如何发展运输物流基础设施，如何实现报关程序自动化和数字化以解决边境上的拖沓现象和管理负担的问题。伊朗被切断SWIFT系统后付款方式也是个大问题，而要实现以本国货币结算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此外，伊朗不是世贸组织成员，其企业不大符合国际标准。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在伊朗开展商业活动的特殊性会为外国伙伴达成协议和执行协议造成明显障碍，出现这类问题的关键原因是伊朗的经济孤立和外交政策的不可预测性。增加与欧亚经济联盟的经济活动，将有助于伊朗企业学会按照国际贸易规则运作。换言之，伊朗与欧亚经济联盟的全面协议将开创广阔的发展前景，但首先需要其政府和企业努力消除关税之外的障碍。
编译：单立仁
图片：互联网
来源：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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