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军往事：血战万家岭，虎贲立威（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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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岭战场，正在激战的国军。

前序：

万家岭战役为1938年武汉会战重要组成单元，为中国军队在万家岭一带围歼、重创日军第106师团的一场战役。

1938年7月至10月，中国军队于日军步步进逼之时，发起绝地反击，重挫日军进攻锋芒。

恰如新四军军长叶挺将军评论，万家岭战役，实为“尽歼丑类，挽洪都于垂危，作江汉之保障，并平型关、台儿庄鼎足而三，盛名当垂不朽”的一场关键性会战。

这篇文章，讲述包括有王耀武第74军参战的万家岭战役的最后决战。

之前，我原本计划写第74军抗战的：

《第74军往事：血战万家岭，虎贲立威（下）》

然而，等到我写到《第74军往事：血战万家岭，虎贲立威（下）》之时，收到好几位朋友陆续提供的素材，因而续写之下，内容逐渐添加，远远超过万字。

此后，这篇文章部分内容不合时宜，因而遭到处理。

时值抗战爆发84周年之际，我专门调整、修撰《第74军往事：血战万家岭，虎贲立威（下）》，将其分为A、B、C三篇发表，以纪念七七事变这一历史事件。

今篇5411字，还望看完三点一转支持。

万家岭战役决战发起，两军连日混战，更兼战场地处山区，气候多变，山地复杂，植被茂密，因而两军互有攻防，阵型散乱，作战部队凭借作战地图都难于确定自己位置。

最终，第106师团靠着日军第11军派出侦察机，为其各部在万家岭地区的位置完成了定位。 

而国军看似兵力、人数占优，但是受通讯、地形、火力及地图陈旧等等影响，各部奋勇攻击，浴血奋战，数轮攻击以后，却总是无法破局致胜。 

如此激战、乱战延时，局面混乱，态势越发不利国军。

1938年10月，日军山地作战。

万家岭战役期间，日军毫无预备其作战计划受制战区山水地形，冒险穿插，以致陷入被动。

如此态势之下，日军畑俊六大将、冈村宁次中将等人鉴于第106师团深陷危境，数次突围失败，已经无法单凭自己解决危局。

就此，畑俊六急令靠近德安日军立即组成旅团规模的宇贺支队、铃木支队、佐枝支队，自武永路、德星线攻击前进，分路驰援第106师团。 

1938年10月9日，拂晓，日军援军靠近万家岭战场外围。

因为日军突然增兵和久战疲惫，国军在万家岭战役最后的血战，风险加剧，战场态势显得更为复杂。

如此一来，鉴于战局变化，即刻总攻，速战决胜，便成为国军应变战局的唯一选择。

这道命令一下，战力、装备、兵员素质都弱于日军，全凭山水地利夺得万家岭会战优势的国军，就只得脱离阵地，主动出击凭险据守的日军残部。

攻守转换，使得国军总攻必然为此付出更大的牺牲。

9日，午后，薛岳下令全军加强攻势，歼灭日军: 

“各攻击部队每师挑选奋勇队二百至五百名，十八时完成攻击准备，开始炮击。

十九时开始向箭炉苏、万家岭、田步苏、雷鸣鼓刘、杨家山北端之两无名村攻击。” 

9日19时，万家岭参战部队纷纷组织敢死队，向被困日军残部发起攻击作战。

战至10日清晨，作为万家岭战役的主要突击力量，第4、第66、第74军等三支国军均取得不俗战绩。

其中，粤军第66军相继攻占万家岭主峰及田步苏地区，重创并且击退了日军青木支队的反击。

粤军第4军则攻占了大金山西南高地及箭炉苏东端高地，与第66军互为犄角，对日军残部形成合围态势。 

——因为第66军在10月10日攻占万家岭主峰阵地，故而很多史料记述通常误将这天作为万家岭战役终结时间，称为“双十大捷”。

然而，万家岭主峰阵地仅是国军第9战区第1兵团向日军发起围歼战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山头。因此，此战以万家岭冠名。

万家岭战役并非仅仅为争夺一个山头的激战，在国军10月10日夺得万家岭主峰之后，万家岭血战依然继续。

彼时，薛岳电报重庆和第九战区：

“墩上郭、长岭、张古山尚有残敌一部，据守顽抗。

我李叶欧俞各部仍在包围肃清中”。

字数寥寥的电报的后面，弥漫着最后决战的沉沉血腥。

战事越发惨烈。

在老牌的粤军精锐第4、第66军发起总攻同时，作为中央军系列的新建部队，第74军的张古山血战，即为万家岭战役后期最为关键的破局血战。

长岭防线以北的张古山，与四周山地比高不过3、40来米，但却是万家岭腹地制高点。

因此，就地利而言，日军占据张古山，则可居高临下以优势火力对围攻国军形成有利反制。

同时，国军如是抢占张古山高地，也就顺势插入日军防区，冲乱日军阵脚，占据制高点分隔日军联系。

夺取张古山，势为第74军猛虎掏心的绝杀。

为此，薛岳、吴奇伟等人几番计较，在持续作战，兵力消耗极大，已经几乎无兵可用的情况下，只得冒险决定将经历第一阶段持续作战，伤亡极大，未及补充的王耀武第51师，用作突击主力，以强攻夺取张古山。

万家岭战役期间日军驮马运输。

日军工兵在修水搭建的浮桥。

武汉会战期间，分发物资的日军辎重队。

在万家岭战役第一阶段的岷山血战中，第51师与第58师联合抵抗日军丸山支队，第51师尤以周志道第151旅接敌最早，激战最多，战损伤亡也就更为惨重。

因此，得到命令，王耀武即考虑到周志道第151旅战损极大，因而以该旅为预备队，并且抽调该旅第302团残部加强了第153旅第305团。

王耀武下令以张灵甫作为步兵指挥，率第153旅实施主攻。

9日夜晚，根据王耀武、张灵甫制定计划，第305团唐生海团长等指挥第305团突击队，采取正面强攻，背后攀爬，多路奇袭的战法，迅疾突袭，连夜夺取了张古山。

和传说中飞渡张古山不同，9日夜间至10日子夜的真正的张古山突击战，国军历险仰攻，重创日军守山的2个中队，同样也是付出了极大牺牲。

参战“305团预备队用尽，营长王之干阵亡，连长以下，伤亡亦众”。

国军夺得张古山要地即分割了日军阵势。

为此，日军阵脚大乱，急于夺回张古山高地。

彼时，第106师团长松浦淳六郎即调集其山炮联队炮轰张古山阵地，冈村宁次也急令战机配合山地支队，向张古山阵地发起凶猛反扑。

与很多网络战记记述可能有所区别。

张古山并非日军突围要点。

张古山位于南线长岭和杨家山之间的，处于万家岭战场腹地的一个两军必争的战术要点。

同时，张古山比高仅为3、40米，可能不太会出现很多战记绘声绘色描述的那般如三国邓艾飞渡悬崖的场景。

因此，历史上的张古山之战，并非一击成功的一场偷袭战，而是国军与日军为争夺战场要点而展开的一场攻防战。

10日子夜，在国军夺得张古山阵地之后，中日两军旋即围绕夺得张古山展开拉锯激战……

这天晚上，张古山为日军燃烧弹烧得突兀，又受日军猛烈炮火急袭，国军第305团团长唐生海及多位营连长负伤，第305团代团长于清祥阵亡。

国军伤亡惨重，不抵日军攻势，被迫撤退张古山。

战至10日拂晓，俞济时电话王耀武，限令夺山。

王耀武接受命令，即刻要求负责前敌指挥的张灵甫、周志道等人再度组织精锐反击。

当时，第74军战兵几乎耗尽，无奈之下，只得在第58师残部抽调300余官兵，组成敢死队，从张古山侧翼挡住日军援军侧击，掩护第51师抢山。

就此，周志道、张灵甫分别指挥第51师第151旅、第153旅残部组成的敢死队，分路突击，再上张古山，全歼日军。

激战两日，不大的张古山战场堆积敌我官兵尸体，适逢大雨，雨血混杂流下，张古山完全是一番血流成河景象。

战后，日军记载这场血战，即以血岭称呼张古山。

天明，血战继续。

彼时，冈村宁次一面催促日军加紧从武永路、德星线攻击前进，一面要求松浦淳六郎率部坚守万家岭，欲图以“中心开花”战法，寻求与第9战区主力决战。

速战决胜，这是日军侵华的最主要战略。

就此，松浦淳六郎鉴于失守张古山，日军在万家岭山地作战即陷入被动的现实，不敢怠慢冈村宁次命令，再度组织兵力反击张古山。

同时，松浦淳六郎下令日军往长岭方向也发起突围。

然而，这时日军已经势穷力蹙，连续攻击受挫之下，最终不能从第51师手里夺回张古山高地。

靠驮马牵引进入山区作战的日军炮兵部队。

武汉会战期间，为山水地利所困，陷入泥泞的日军和驮马。

如此两夺三战张古山，日军固然伤亡惨重，本就连续作战、战损惨重的第51师之第153旅、第151旅搏命死战张古山战场，伤亡惨重，倍与日军。

尤其负责主攻张古山的第305团，近2000官兵，自团长、代理团长以下，一番仰攻血战，夺得要隘，最终官兵伤亡，失踪极大，几乎遭遇团灭。

据资料记载，战后，该团官兵幸免者，百人不过五、六人。

——这一战例及伤亡数字，也在一个角度，说明了第74军从新建部队，历经血战，付出的极大牺牲、代价，最后成长为抗战铁军之艰辛、不易。

张古山血战是万家岭战役后期极为重要的战事。

不过，网络、文学对这一战事往往在夸大、批评之间，走向了极端。

相传，当时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五处少将处长田汉带队到了战区，为张古山大捷撰写了剧本《德安大捷》。并为第74军撰写军歌。剧本《德安大捷》主角以张古山立功的张灵甫旅长实名出演。张灵甫也就由此名震三湘。

不过，真实演出《德安大捷》，实为即编即演的活报剧。

同时，田汉个人创作作品记载似乎也没有《德安大捷》这一剧本。

真正实战中亲率敢死队，分路突袭，首战夺得张古山的带队军官，为团长唐生海、团附及代理团长于清祥。而非张灵甫。

张古山激战次日，在唐生海重伤，于清祥殉国之后，俞济时、王耀武以电话督战，限令夺山。

由此，张灵甫、周志道两位旅长亲临前敌，靠在火线指挥敢死队冲锋夺山。

可见，张古山一战，张灵甫、周志道、唐生海、于清祥等将领同样都是劳苦功高。

正如前文所述，张古山比高不过3、40米，处在两军直瞄火力覆盖之下。

这样的山头，如要张古山血战真与网络文学记述那样，仅仅靠着那位指挥官的灵机一动，即可一战轻松赢得胜利，无疑用历史和地理的常识，开了实战和历史的玩笑。

真正的战场和文人关在书房的想象确实相距甚远。

早在万家岭第二阶段战事展开之时，两军均是对张古山予以猛烈炮击，山头植被早被炮火，尤其被日军发射燃烧弹烧光。因此，等到第51师发起抢山作战之时，国军分路强攻之外，在日军远近火力完全覆盖之下，只能迎面强攻，完全没有取巧余地。

既然战争无法取巧，国军就只能仰攻这个比高不过数十米的小山头，对攻躲在掩体内的日军。

因此，第51师周志道、张灵甫两位少将亲临一线，指挥甚至亲临火线督战敢死队冲锋，最终二夺三战张古山阵地，第74军为此伤亡惨重赢得惨胜，可能与人们习惯看的仿佛砍瓜切菜的文字神剧记述，确实完全不同。

战前近2万的第74军，自参战岷山激战开始，到了激战夺得张古山，全军剩余的有效战斗部队，不过1、2个团的兵力。

——如此惨重的伤亡比，毫无疑问可能打垮古今中外的任意的军队的一支部队。这是军事常识。不过，奇迹的是，第74军即便遭到如此重大伤亡，即便在万家岭战役最后，依然保持着对日军相当的攻击力。

彼时，第74军占领张古山，即夺得整个万家岭战场的主动权。

既然两军炮火可以直瞄张古山，那么，国军占据张古山自然也可以炮火覆盖日军阵地。

就此，被包围在万家岭地区的日军被优势国军分割，在雷鸣鼓刘鞔鼓村、松树熊等不到5平方公里的地区，以及张古山以北、长岭附近的零星高地约3平方公里的地区，形成了两个包围地带。

日军被困两个狭隘阵地，联系不便，配合更无可能。

尤其日军的生活环境和战斗态势都是十分恶劣。

曾经有参战万家岭战役的日军老兵在战后回忆录《地狱谷中的三个星期》记载：

“雷鸣谷是周围环山的狭小盆地，我们向峡谷进军。后来才知道，周围的山中有数万敌军在等待着我们……

“令人恐怖的迫击炮声，越过我的头上在前面50米的地方爆炸了。炮弹击中了马群，马群炸了窝般地在烽烟中胡冲乱撞。

离开九江时有数千匹马，到雷鸣谷，连一匹马都没有了”……

失去驮马，看似简单四个字。这对于陷入山水围困的骡马化的日军而言，其火炮移动，物资保障等等， 都因为失去驮马而失去可能。

万家岭战役，断粮以后，用钢盔舂米的被困日军。

当时，经过长期激战，日军弹药、粮食、药品等物资几乎消耗殆尽。

同时，日军久陷每日吃喝拉撒和伤亡者众，必然酿成各种医疗生活垃圾，底层官兵只得在忍饥挨饿间饮用脏水。

由此，短短数日，日军疾病流行，造成极大非战斗减员。

后来，一位参战万家岭战事的日军尉官撰写了《德安迂回战之歌》，全现当时被困日军官兵欲哭无泪之绝望心境：

“弹尽粮绝无奈何，拿起钢盔来舂米，

忍过几十饥饿日，击破重围斗顽敌，

坚定眼神泛光辉，激战夜半降星坠，

战友英灵不忍惜，雷鸣鼓刘脱身去，

东方拂晓现晨曦，军旗凌空天下白”。

绝境之下，日军被迫收缩防线，每日忙着焚烧死者，杀死残余驮马充饥，爆炸破坏缺少炮弹的山炮……

胜败再无悬念，万家岭战役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写作困难，发表困难，今天写来改去，手酸头痛。暂且搁笔。

最后大结局，请关注《第74军往事：血战万家岭，虎贲立威（下）》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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