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一下拜登政府强制字节出售TikTok股份这事

Original 林一五林一五议时 2023-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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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先讲个有趣的，关于拜登政府逼TikTok中国投资人出售股份，最早好像是路透社报道的消息，然后各大媒体跟进。路透社、BBC包括在美国中间偏右一点的《华尔街日报》，报道时标题里都直接用的“卖”这个字眼：

但是民主党两大喉舌《纽约时报》和CNN跟所有人都有点不太一样，他们的标题起得非常艺术。《纽时》用的是“美国推动TikTok出售以解决国家安全问题”，CNN讲的更藏头露尾，连“卖”、“出售”这类词都不出现，而是说“spin off（拆分）”。

为什么说学好语文很重要，因为你知道他这么做丢脸，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做丢脸，但这种关键时刻，他依然可以有选择，选择用云里雾里的词遮掩与文过饰非。

最新的情况是《纽时》今早又补了一篇“为什么许多国家都试图封禁TikTok”。不愧是民主党的头马，做工作就是极致到位。

《纽时》的论调还是国家安全那一套，这让我想起了前两天读过的BBC的另一篇报道“TikTok用户对所谓中国威胁耸耸肩：几乎不在意”。BBC主要写的是虽然美国政府高喊“国家安全”，但TikTok的用户尤其是年轻用户都有点不屑一顾，TikTok和其他app拿的信息都一样，怎么就威胁国家安全了？一个受访大学生说，我卸载了TikTok，因为觉得短视频伤脑子，但你要说它威胁国家安全，开啥玩笑？言下之意，美国政府这套说辞更伤脑子。

BBC写了一个细节，因为美国一些大学封掉了TikTok，所以学生们选择使用手机流量而不是大学公共wifi，如果手机流量也上不了TikTok，美国年轻人们选择使用VPN。

三年前我们在《美国为什么害怕抖音？》里已经详细论述过，美国政府要封禁TikTok，主要原因是意识形态和舆论把控上的，TikTok对美国的最大威胁不是它威胁到美国的数据安全、国家安全，而是它让美国青少年用上了VPN。

TikTok在合规方面可以说已经做到了极致，但是依旧遭到美国政府的扑杀，这方面知乎@任幻想老师的梳理简洁明了：

民主党去年在中期选举前特意在TikTok上找了八个大网红，让拜登和奥巴马陪了他们大半天，充当导游，拜登一个老头子和几个小年轻各种玩自拍，然后由《纽时》等大版面报道（《谁来拯救拜登》），这事当时被共和党那边怒喷。根据这个案例，我们可以在上面@任幻想老师的回答上更进一步：华盛顿的老爷们关注的甚至可能不是美国的数据安全，而是不能有一个“别人”的app流行，不管这个“别人”是中国还是敌对党派。

了解了美国政府的深层动机，对强盗的逻辑有了基本的认识，基本上对TikTok这事就不会再抱有太多期望了。不过暂时也没必要彻底放弃希望，因为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放出来强制TikTok出售的消息？

大背景是美国最近情况不好，尤其是经济上情况不好（《拜登的“悲情三月”》），而2023年世界经济的火车头是中国，所以眼看着经济危机风雨欲来的美国，希望复刻2008年金融危机时的场景，让中国拉一把。

但美国这座“山巅之城”很有意思，很像我们以前电视剧里那些封建帝王，或者现实里我们嘲讽的某些腐败干部，“我让你帮忙不是我求你，而是应该你求着我，帮我是你的福分”。美国就像一个腐败的领导，不喜欢有什么说什么，而是千方百计地仗势欺人、逼人做事。

最近美国那边又希望通话，我们这边态度很直接：

于是美国开始加码：TikTok被强制出售的消息出来了，关于新疆、西藏的谣言也卷土重来，加上前一阵子就爆出来的某省长四月要窜访纽约，这些消息背后，归根结底，其实是美国想要一个通话，想要中国在美债、在经济上拉它一把。

有一点要认清的是，强制TikTok出售，对美国来说是两害相权的选择，取轻取重还不一定。就像当初美国没收俄罗斯富豪海外财产一样，看上去雷霆万钧，却直接导致中东等地对将资产放在美国不再感到安全，开始找出路，这加速了美元霸权的削弱，影响了从经济到政治各个领域。

拜登搞芯片计划，已经被批是计划经济，被骂“违背祖宗”了。共和党在其中投机取巧，一边在各种问题上附和搭便车，另一边骂拜登是“社会主义者”，民主党喉舌不得不写文章澄清。假使拜登政府真的强制出售TikTok，进一步损害美国“自由市场”的声誉，引发了市场的负面影响，到时候率先跳出来批斗拜登的，估计还会是共和党人。

拜登在华盛顿的顾忌摆在那里，明眼人都看得见，但这还不是拜登唯一的顾忌，拜登还有一个顾忌在伦敦。

还是三年前，我们写过《TikTok迁总部到伦敦有用吗？张一鸣没有看清形势》，当时讲了这么一件事：懂王政府以国家安全的名义想强卖想买TikTok，于是字节跳动和TikTok拆分，TikTok把总部设在伦敦。当时英国首相还是鲍中堂，在各种问题上与懂王亦步亦趋，但对TikTok迁总部却异常热情，伦敦当时的头头脑脑都表态热烈欢迎。我们说那是因为脱欧的英国迫切希望和美国签署《英美自贸协定》，填补脱欧后的市场，TikTok在伦敦，就成了英国政府手上的一张牌，一块肉。

我们上一次谈到英美自贸协定，是在去年9月的《“下一位伊丽莎白女王”：特拉斯在华盛顿的口碑》，当时协定还是遥遥无期的状态：

情况最近有了变化，上个月底，英国和欧盟签署了新的边境协定，这个协定在英国国内引发了鲍中堂一派的激烈反弹，但某种程度上算是符合拜登当初“把脱欧协议和英美自贸协定挂钩”的要求了。我的理解是，英美自贸协定，又可以开始谈了。

这两天拜登应苏纳克之遥，要去北爱尔兰参加《贝尔法斯特协定》25周年纪念活动。另一个同时爆出来的消息是，苏纳克政府跟进了华盛顿的措施，在英国官员政府手机上禁掉了TikTok。

我们可以猜一下，两人见面时会不会谈英美自贸协定？谈自贸协定的时候，会不会把TikTok拿出来谈？苏纳克想换什么，拜登肯给什么？2023年英美两国烂兄烂弟，经济同时遇险，美国正在经历银行业危机，英国已经是IMF点名的衰退国家，这对英美自贸协定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不过问题依然是即使有此良好背景，TikTok这个筹码，能比得上华盛顿在食品、医疗和金融三领域对伦敦的狮子大开口吗？

如上所述，TikTok牵扯到中美关系，也极有可能牵扯到美英关系，拜登政府看似来势汹汹，其实一方面要顾忌美国的“市场传统”，担心共和党在背后捅刀子，另一方面也要处理跟英国之间的利益纠葛。我们这边暂时还不想跟美国那边通话，另外去年立法上我们这边也针对现在这种情况做过准备了，具体怎么办，可能要看最近各方协调后的选择。

最后我们开一个脑洞结尾。上文说过拜登本身是不排斥TikTok的，前提是TikTok为他所用，而不是为共和党所用。现在TikTok的代码是甲骨文审的，众所周知，甲骨文的老板Larry Ellison是懂王的铁杆粉丝和大金主，那么索性拜登把甲骨文开了，让支持民主党的科技公司取甲骨文而代之，是不是也算解决问题的一种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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