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文摘047期《资本的使命》| 对比：廉价影响力

20世纪40年代，德国神学家迪特里希·朋霍费尔（Dietrich Bonhoeffer）提出了“廉价恩典”（cheap grace）的概念。廉价恩典指的是一个人可以“表现”为基督徒，并且只要宣称信仰耶稣基督，就能被上帝的慈爱接纳。

但在他的《门徒的代价》（The Cost of Discipleship）一书中，朋霍费尔探讨了这样一个观点，即我们不应满足于廉价恩典；相反，我们应该对成为基督徒的牺牲与代价进行更深刻的思考。遵循这一想法，朋霍费尔放弃了他在美国的学术职位——他本可以在那里继续做一位纸上谈兵的神学家。

他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回到德国，开始为自己的信仰在社区进行传教和实际的见证活动。当盟军穿越法国并逼近德国时，迪特里希·朋霍费尔先是遭到监禁，后为纳粹处决。他死后仅仅两天，曾经关押他的监狱就被盟军解放了。

迪特里希·朋霍费尔的一生是践行相互影响力的一生，而我只能祈祷自己有勇气追随他的脚步。未来几年或许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将目光从我们的个人生活转向有关投资的讨论，我们会看到，在一个人的投资组合中，不同投资策略的形式和影响力水平也各不相同。

一些人可能会认为公共证券没有影响力，因为它们是在二级市场交易的，投资它们不会产生类似于小额金融债券那样直接的影响力。然而，投资股票市场意味着一个人或许可以参与股东决议，与管理层就各种公司业务的管理进行讨论，而这些都会对员工和社区产生直接影响。

此外，这个人还可以与公司共同采取一系列措施，为该公司在全球范围内的数千名员工和数十个社区带来有意义的改变。这并不是说公共证券本身不能产生影响力，相反，它所产生的是一种适合于这种资产类型和投资策略的特定类型和形式的影响力，也就是广义影响力。

今天，人们会听到传统的主流投资者表示自己在医疗、通信或科技行业经营的核心业务产生了影响力，理由是它提高了社会或环境价值的总体水平，然而这些价值原本就会被创造出来，与这些投资者及其管理意图并无关联。这种影响力就好似一种偶然的影响力或“廉价影响力”。

例如，几年前推特就产生了这种影响力——当时该平台被用来帮助伊朗的活动家们在他们的绿色革命（Green Revolution）中完成组织活动。推特确实通过其社交网络产生了重大影响，但这个平台同时也能让用户分享刚喝的一杯拿铁或他们的夜生活。另外，这个平台也可以让美国领导人向他的支持者宣扬他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谎言和破坏性思想，煽动他们对其他公民、移民、宗教团体、记者，抑或我们这个国家中各种各样的他者团体生出暴力和愤怒的情绪，并以此将他们联合起来。

推特所产生的潜在的积极社会价值是该公司在追求其标准商业模式时制造的偶然产物，它并没有刻意追求和管理这种潜在的影响力成果。

电力的接入与手机信号塔的搭建是否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积极影响？当然！但这是一种廉价影响力，它既无法挑战现状，也不会推进正义的发展或系统性的变革——它不会寻求改变我们这个世界的根本属性，却反过来要求我们一开始就采取行动促进影响力的产生。在一个不公平的世界里，它或许可以用来推进变革或维持现状。

商业能够创造积极的社会影响吗？当然！它总是通过某种程度的意图和承诺来实现这些影响吗？当然不是。影响力潜能是一种实际存在，并不是为了优化基金或某个公司潜在的影响力而培育出来的，它是广义影响力的一种形式。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一种糟糕的影响，只是人们不应该过分宣扬它在推进一个更公平的世界方面的可持续价值。在描述我们为促进这种广泛的廉价影响力所付出的努力时，我们必须保持一定程度的谨慎。

狂欢节的庆典是为了让人们为四旬斋z做好牺牲的准备，然而随着它的世俗化，这个节日现在成了一场聚会，一场为我们个人生活而庆祝的狂欢，其结果是让我们因为过于自大而喝得酩酊大醉。这样一来，这个节日的精神便在人群中消失了，并被人潮冲散了。

对于那些今天开始实践影响力投资的人来说，这也仅仅是一场聚会，一个释放的机会——在这里，投资者因为自己有幸追求全面的财务回报和物质利益而欢庆，却全然忽略了这种行为更广泛的潜在影响，以及为了金钱之外的目的而动用资产的真正意义。在金融过度和有限反思的精神笼罩之下，这类影响力投资者在第二天醒来后，只会发现自己获得的总体回报微乎其微，自己生命的全部潜能未能实现——所有这些当然是他们的损失，但同时也是我们的。

相比之下，作为公司、组织或投资者商业战略的核心，深度影响力得到了战略意义上的管理与实践。深度影响力的产生并不只是因为企业追求经济价值的创造，并在执行标准商业模式的同时碰巧产生了积极的社会或环境影响。深度影响力需要一定程度的关注与意识，以及在追求影响力时的谨慎行动。有意义和有意识的做法是，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社会与环境价值的要素完全嵌入了经济价值的每一次创造过程，而要认识到对有利于外部利益相关者和利益共同体的价值创造的各个要素进行提高、培养和培育，实际上也是一种战略努力。

和上述活动同样有价值的是，我们被要求深入研究我们的供应链和员工关系，在公司和我们的投资组合中培育更细微的潜在影响，同时帮助它们超越在追求传统商业计划与有标准和基准可参考的财务回报时所需的条件，实现繁荣发展。我们眼前的机会可以让我们参与进来，通过毕生的工作以及在世界范围内配置资本的方式，打造出更加深刻的价值衡量标准。影响力投资是一种工具，在与各种利益相关者的合作中，我们可以通过这种工具产生广义影响力并获得深度影响力，同时我们还可以借助它更充分地亲自参与相互影响力层面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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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的使命：资金流、影响力与人本追求》

作者：[美] 杰德·艾默生（Jed Emerson）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定价：78.00元

• 历史与哲学语境下的影响力投资。

• 个体使命与资本回报的融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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