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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学者,晒晒“国学”真面目

老马杂谈 老马杂谈 2022-01-23


国学,自新世纪以来好像突然升华成了功力无比、大可经世致用兴国旺邦的奇方妙术。形形色色的国学专著、国学论文、国学演讲、国学班、国学院和国学大师在华夏大地上兀然铺天盖地,东扫西荡,中国人民大学还提出设立“国学学位”的新奇概念;原本只表示“一国固有之学术”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宽泛表述词,数年间竟变身为“中国特有、意义远大、内容先进的治国之学”,后来还出现了跨海越洋大办特办“孔子学院”、“孔子学堂”救洋人于水火之勃勃趋势。




看到“国学”这门貌似足以救国济世的新奇方妙术如此火爆于华夏江湖,身为一介草民的笔者也难抵诱惑,随即囫囵吞枣地跟随在多位大学者身后,读了一些评价国学的文章书籍,终于逐步看清了现代“国学”的真面目。


面对眼前社会“个人至上、物欲至上、恶性竞争、掠夺性开发以及种种令人忧虑的现象”(王学泰先生语),一些似乎永远忧国忧民的文化精英近年来又开始重炒传统冷饭,倡导少儿读经背诗、鼓噪“国学”奇特功能、号召穿民族服装(汉服、唐装)、为文化保守主义平反、鼓吹“儒道救国”、呼吁“重构中国精神”。

中国人民大学和中国社会科学院还与时俱进分别成立了“国学院”和“儒教研究中心”,一些热心机构和学者还策划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读经大辩论”,试图借助被打翻在地多年的传统文化来拯救眼前这个危机四伏的社会。


国学”其实绝非新世纪的新产品,它只是我们的政治、文化和思想精英近年来与时俱进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新包装。按文化大师章太炎先生定义:“国学”就是传统的艺术文化,诸子、制度、内典、理学等等,都在国学之列。而学者冯其庸先生认为:“国学”是大概念的国学,我们的传统文化都应该包括在内。中华民族遗留下来很多宝贵的传统文化,都应该纳入国学的范围(小概念国学则指儒家思想理论为主体的中国传统文化,笔者注)。上世纪对“国学”定义曾做了大量研究的学者曹聚仁先生在其《中国学术思想史随笔》一书中曾谨慎地说:“国学”这名词,仔细考校起来,颇有毛病。他还诙谐地指出:假如朱熹或是程氏兄弟活了过来,问他们‘什么是国学’?他们也一定答不出


现代著名作家王小波先生在他《知识分子的不幸》一书中则说得更为透彻:“我对国学的看法是,这种东西实在厉害。最可怕之处就在那个‘国’字。顶着这个字,谁还敢有不同意见?这种套子套上了脖子,想把它再扯下来是枉然的;否则也不至于套了好几千年。它的诱人之处也在这个‘国’字,抢到这个制高点,就可以压制一切不同意见;所以它对一切想在思想领域里巧取豪夺的不良分子都有莫大的诱惑力”。


笔者也想说一句:若真正为了国运国人,身为领路人的文化精英们就应当从小处从实处从自己开始多做些有意义的事,不必胡炒什么“国学”了!还有,在西学实际占据强势的今日中国,若为了医治自己的社会问题曲意大炒“国学”,似乎还存在着视西学为“国学”之对立物、继续煽动东西方文化对抗和传播激进民族主义、民粹主义糟粕之嫌。


更有一些高明文人为配合“国学”的教育与推广,积极鼓噪重印被满清统治者严重篡改涂抹过的《四库全书》,以期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上述现象既有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庸医之嫌,更属某些文化人居高临下自以为是的误人子弟行为。儒学道学经学曾经协助历朝历代的封建帝王君主统治了中国几千年,国家非但没能发达富强反倒成了可悲的“东亚病夫”;自新文化运动开始尤其是二十世纪下半叶,全盘抨击甚至轰轰烈烈否定儒道思想包括国学再引进马列新学,奋斗了近一世纪之久国家依然没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强国富国,还险些走到了崩溃边缘,显而易见目前重新高调登台的“国学”既不是国破家亡的唯一病毒,同样也绝不是救国兴邦的灵丹妙药

今天,这类精英文人却闭目无视真正困扰中国的诸多根本问题,更绕过简单便捷的复兴路径(增加教育投入、加快法治建设、培育公 民社会,笔者视其为民族真正完成复兴的三大法宝),酷似“不称职导游”那样又高举昔日被踩踏在污泥中的“国学”大旗,试图引领国人重返昔日山重水复的圣贤之道,去寻什么救国强国之理,若干年后再吃后悔药再另谋他法,这又何苦何必呢?其实,只要我们能正视和承认自己的问题,彻底根治“今天薄古明天厚古、今天应试教育明天素质教育、今天集体至上明天以人为本”之类的跳跃思维,踏踏实实走严谨理性的治学乃至治国之路,美好明天一定会渐行渐近的


请问正襟危坐于庙堂之上的“国学评价师们”,“国学”、经学、儒家思想及理论,还有曾经被痛批怒骂而臭气冲天后来又被“平反昭血恢复名誉”的孔子孟子等老先生,真的能带领伤痕累累的中国走出历史困境,再造出新的大辉煌吗?




一厢情愿的国学精英们,你们也包括你们的一些前辈,曾经义愤填膺地把诸多先贤乃至真正的国学描绘成“臭狗屎”甚至“遮羞布”,也曾经热情洋溢地描绘赞叹过“千斤大肥猪、亩产万斤粮、雷电生肥料、知识最反动、清水变燃油、矮人可变高、阴茎能增长”,如今又把昔日的“臭狗屎”捧到云霄之上再强行赋予其救世强国的神圣功能,你们若清夜扪心自问,不觉得惭愧内疚吗?不觉得涉嫌“忽悠误导同胞”吗?不担心会再次堂而皇之地“误国祸邦”吗?


让人欣慰的是,具有相当资格荣登“国学大师”宝座的季羡林教授在十多年前,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某国学操办机构硬要套在他头上的“国学大师”桂冠,踏踏实实去写他的回忆录《牛棚日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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