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生活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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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 | Dan
写
在
前
有四样东西,人若认真去想,不如干脆不出娘胎:天上、地下、过去、将来。
——冯象《木腿正义》
1
居家来得猝不及防。
前晚,刚和朋友吃完饭。席间一友人姗姗来迟,说道,她居住的附近,正在临管。所谓正在,是指出来吃饭没问题,而吃完后,还能不能回得去,就不知了。
疫情持续到现在,对所有大吃一惊都已平淡,对所有长远规划都已放下。
“明年应该就可以出远门去玩了吧?”现在已经不讨论这种问题,把注意力转向我面前这盘烤肠,吃肉的快乐,即时、简单、直接。
友人担心,一会回不去家可咋办。我心想,这还不容易,正好出去玩一趟。
11月,秋风起,银杏黄,能去想去的地方很多。这考题看来,不难。
万万没想到,我的题不一样。第二天早一起来,就出不了门了。
梦里走了千万里,醒来我就在家里。7天,生活帮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接下来的活动、会议、讲课、工作……那一瞬间,全都没想起来。
我只惦记一件事,10月20公里的小目标,还有6公里没跑。
就要输给琪珺了,这可咋办?
2
我的房间在顶楼,客厅的窗户可以看到某集团办公楼。楼顶种些花花草草,常年有机器在,不知修些什么。卧室的窗户,可以看到钟村高矮不一的农民房,各地产商的楼盘穿插其中,不密集,不遮挡,相处融洽。
几片绿地,树郁郁葱葱。我喜欢南方,即便秋冬,树野野的在长,不曾停过。
从客厅窗边走到卧室窗边,一共26步。
那行,可以跑了。
6公里打卡完毕,系统给我派了个最六奖章。不愧是智能手机,在今天,最懂你口味的,是美团;最懂你偏好的,是手机里那堆app。
自打在房间里完成跑步打卡后,我的封控生活顿时格局打开。困住的,只是身体,头脑依然奔放自由。
外部活动都取消,反而高度聚焦在想做的事情上。
纵横千里。
3
上一次在屋里呆这么久,应该是生完小兔子在月子中心。每天瞒着我妈妈,偷偷跑下楼买咖啡喝。转眼间,他已经可以和我共享泡咖啡馆的乐趣。
泡泡机、石粒、飞盘、柠檬水、蜘蛛和不明身份的虫子,都是孩子的乐趣之源。
陪伴孩子成长,就是重新认识世界,认识自己的过程。
哦,原来下“石头雨”这么好玩,原来开拖拉机这么简单,原来摘下的咖啡果不止可以吃,还可以摆一个火车轨道……
想象有多广袤,乐趣就有多随机。
2022秋
4
最近遇到两个提问。
一位菜园的朋友问,怎么出书。我很惭愧,答不上来。我并没有那么多方法论指导自个写作,无非是觉得,既能安心写,写完再说。木心讲,文学有个奇怪的特性:写下去,才渐渐明了可以写成什么。凡是大言炎炎者,必定写不好——这一点也很奇怪,但可以坚信。
于我而言,一切写,无外乎两种冲动:我想告诉你些什么,又或我想记录下些什么。
仅此而已。足矣。
一位律师师兄问,怎么做沙龙分享。他说,疫情大家都很难,律师把拓客渠道转到线上,看我们一直在做,做得还不错。
是的,我们做的还可以,原因在于,一直在做。沙龙也好,讲座也罢,每个月3场实务分享的知识输出,是我们给自己定下的KPI。
风口永远是只能等,而不能追的。我们在做这些计划时,并没有想到疫情会持续这么久,并没有对所谓“未来”作出那么多预判。仅仅是觉得,一个10多人的团队,要有自己的节奏和方法,要有自己的秉性和风格。
一切万法,不离自性。
剩下的,无非是执行,严格的执行。
别说从窗到窗的距离有26步,就算10步,也要把它跑完。不然立这个目标干嘛,目标又不是原则。
目标是拿来实现的,原则是拿来破坏的。看你在何时,因何人破坏而已。
5
《枪炮、病菌与钢铁》中,讲了一个有意思的观点——发明为需求之母。
过往人们总认为,需求是发明之母。有了这个需求,才做了这个东西。然而,现实往往是倒过来的。
“事实上许多甚至是大部分发明是好奇心的产物。发明家动手动脚,修葺补缀,做出巧夺天工的玩意儿,往往是福至心灵、妙手偶得,事前哪里有什么目标、蓝图?一旦发明了一件事物,发明家必须做的就是为它找个事做。只有在新发明“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消费者才会觉得他们“需要”那件发明。还有一些新发明,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发明的初衷被忘记了,因为消费者为它们找到了新的用途。”
比如,爱迪生的得意之作留声机。这个发明最初可不是为了录放音乐,而是记录垂死之人的遗嘱,或为盲胞录下有声书。
先做,做出来,剩下的交给芸芸受众和这个商业社会。它们会自赋意义。
而那些宏伟蓝图和计划,可以暂时放下。还是加缪写得透:
对未来真正的慷慨,是把一切都献给现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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