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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于 2020年11月28日 被检测为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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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丨我在美国治痛风,一段让中国患者抓狂的经历
作者档案
本文作者
沈群,北京人,198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1989年赴美留学,1991年获美国南伊利诺伊大学传播学硕士学位。曾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编辑、记者。现任美国尼森国际股份有限公司总裁、(美国)神哈特娱乐公司总裁;中美电影节主席、中美企业峰会主席。
原题
我在美国治痛风
一段让中国痛风患者抓狂的亲述
作者:沈群
“所有的中国医生都是这么说的!”我对他的表情感到惊讶。
“所有人说也不见得就对呀!美国的结论是你基本不用改变饮食习惯……美食是生活中多么重要的一项享受呀!”
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这个理念在中国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常识。我相信望闻问切一定有它深厚的科学基础,外科手术也绝对不是任何一个病患愿意接受的。然而在我个人的经历中,中医和西医对待同一种病的治疗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下面这段经历起源于我2004年患上痛风,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疾病,只是右腿的膝盖一下子红肿的像一个染了色的大馒头,稍一弯曲就钻心的疼。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怪病,因为我身体的其他部分没有任何异样。
说实在的,我当时想,就是到了医院我都不知道要挂内科还是外科。但是实在疼痛难忍,于是我一边忍住痛,来到离家最近的医院,一边打着电话咨询见多识广的王朔。
“你这一定是痛风”,王朔充满经验而又富有同情,“去医院看看内科,不用担心,吃了药很快就会止住。好的东西你吃多了,以后别喝啤酒,别吃海鲜了”。
到了医院一检查,果不其然,医生两分钟就下了结论:“你这是痛风,血液中尿酸含量过高,产生的嘌昤顺着血液流动在关节处结晶就造成这样。其根源是营养过剩,这是40岁以上男人的多发病。以后别吃海鲜,别喝啤酒了。”
“有特效药吗?”我着急地问。
“有,专门止痛的。另外还有一种叫别嘌醇片,一天吃一粒。”我接过药方正准备出门,医生又补上一句:“那药别多吃,有副作用。”
取完药我马上服用,心里算是踏实了些。一想到来趟医院不容易,这些日子以来,我看电视时眼睛越来越模糊,以至于荧屏上的字幕都难以辨认,就想着既然到了医院,那就再看看眼科吧。于是我又上了医院的二楼,眼科医生带我走进暗房检查。
“你这是眼球蛋白体浑浊。说白了就是营养贫乏,平时多吃点高蛋白的东西。”我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这医术有没有准儿啊?楼下的医生刚刚给我下了结论是营养过剩,腿上的红肿还没消去,到了楼上怎么又变成营养不良了?
当然眼睛的问题没有给我的生活带来更多不便,所以关于营养不良这事渐渐被我遗忘了。但是痛风却没有放过我,不管我怎么吃药,同时也忌酒忌海鲜甚至忌豆制品,痛风还是不断地侵袭着我。每次犯病都使我不得不卧床休息,因为那条肿起的腿根本无法弯曲,害得我不得不在行走时拄拐。
一进他的诊所,我就感到了与国内的不同。虽然检查的程序是一样的,无非就是验血、验尿两种,但检验的方式却大有不同。首先,验尿使用的是一种非常方便的容器,而且取完尿样以后立刻全部封闭。
这不禁让我想起在北京某医院验尿的经历——随着医生的一声令下,一群验尿者每人手持一个不带盖子的像果冻盒一样的软体容器,蜂拥一样走进楼道的厕所。可能是化验者们只考虑到自己的方便才使用一个又浅又软又小且无盖的容器,但这对于提供尿样的人来说有多么不方便啊。
走出厕所后,听到医生喊:“验尿的人把尿样送到楼下化验室。”于是这三四十人的队伍便开始了在窄小的走廊中的鱼贯而行。为了避免常常是擦身而过的其他行人,很多送检者都将那收集的尿样容器高高地举过头顶。
看着一只只高举的手臂和容器中荡漾的黄色液体,我竟然奇怪地想起一个话剧的名字——《为了幸福,干杯》。
美国获取尿样,不仅容器方便操作,全部封闭,而且尿样要从早、中、晚三个不同时段获得,医生说只有这样才能判断出你血液中真正的尿酸含量。
化验结果出来以后,这个医生的治疗更是吓了我一跳——“你先每天吃400毫克别嘌醇片。”
“大夫,我听说别嘌醇片有副作用,吃这么大含量行吗?”
医生又笑了:“是会有副作用,但每天400毫克,你要连续服用两个星期以上才会有副作用。我不会让你吃那么长时间。一个星期就就可以减量。”
“减到多少?”
“每天300毫克。”
“那不还是很大的剂量,国内的医生都说一天只能一片,也就是100毫克。”
“300毫克,要连续服用两个月以上才会有副作用,像你这样吃上一个月就可以继续递减,变为每天200毫克,等到症状消失以后,再减为100毫克。”
“真的?这有根据吗?”
“当然有!所有我刚才说的都是有实验依据的,虽然每个人的体质会有不同,但不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当然,万一你在服药中有什么不适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我会做出相应调整。”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他看出了我的疑惑,就说:“其实这道理非常简单,整个过程就是一个酸碱中和。当你体内尿酸过多时,放一些碱性的东西进去中和掉它,血液中就不至于产生嘌昤了。”
“那我吃东西要注意什么吗?”
“不要大量地吃带壳的东西就行了,像螃蟹、海胆等等,少量食用也没关系,你记住我刚说的话,中和嘛!至于大虾、生鱼等等绝大多数海鲜都不用忌掉,啤酒也可以适量饮用。美食是生活中一项多么重要的享受啊!”
这话真说到我心里去了。带着无限的期待,我开始按着他说的方式服药治疗。半年以后我就开始重回美食世界,随意地食用海鲜。
直到今天,五年半过去了,痛风再也没来找过我麻烦,而这五年多里我没有减少丝毫美食方面的乐趣。但是想想那些生活在国内的痛风病友们,他们失去了多少美食的乐趣?
从那以后我非常愿意在美国看病,虽然医药费比国内昂贵许多,但我知道这钱花得值。因为在生活中还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是我所不愿意失去的。
原编者的话:从上面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初始大剂量地使用降酸药,是美国医生治疗痛风的一个习惯。在国内,因为体质的差异以及偏向保守的医疗策略,在剂量上往往会比较谨慎。尽管如此,不论是在美国还是世界其他地方,痛风都还是只处在被药物控制的阶段,而无法根治。不过,中医对慢性病调治有先天的优势,随着中医对痛风研究的深入,或者有一天这个梦想将被实现。
选自沈群《美国也荒唐》
复旦大学出版社2010年出版
转载自微信公号中美企业峰会
延伸阅读
论《我在美国治痛风》
一文的错误
作者:张征
内分泌科医生,科普专栏作者
【最近,一篇名为《我在美国治痛风——一段让中国痛风患者抓狂的亲述》的文章在朋友圈疯传。作者因痛风在国内就诊,被告之该病不能治愈、终身需忌海鲜,于是度过了几年远离美食、而症状仍频繁发作的痛苦生活。直到邂逅一位美国医生,一番教导后,接受别嘌呤醇阶梯治疗,啤酒海鲜都不再忌口,而痛风也再没发作过。
内分泌科医生、科普专栏作者张征认为,文章提到的美国医生虽然正确纠正了患者的常见饮食误区,却又将其过度引申,导致了新的误区。而在药物选择上,他甚至没有遵循本国制定的痛风治疗规范,无视患者人种差异,使用过高初始剂量。至于最终没有严重不良反应的发生,这是他的幸运,更是患者的幸运。】
最近被一篇名为《我在美国治痛风》的文章频繁刷屏,还有几位朋友特意向我转发求证。拜读之后,深觉不妥,有必要作文以驳之。
原文大意是这样的:“作者因痛风在国内就诊,被告之该病不能治愈、终身需忌海鲜,于是度过了几年远离美食、而症状仍频繁发作的痛苦生活。直到五年前邂逅一位美国医生,一番教导后,接受别嘌呤醇阶梯治疗,啤酒海鲜都不再忌口,而痛风也再没发作过。”
作为一篇从患者角度撰写的“医学科普”,文章在传播上获得了极大成功。我觉得这归因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文章颠覆了“痛风患者不能喝啤酒吃海鲜”的既有观点,人们对翻案文很容易产生兴趣,尤其是对那些根深蒂固的错误认知。
其次,作者所描绘的“饮食不忌口、痛风不再发、疾病被根治”的美好状态迎合了痛风患者内在心愿,人们从来都更乐意相信自己所希望的那个“真相”。
再者,作者是位知名媒体人,有较高公信力,且文章逻辑清晰,证据充分,既有科学理论支持(美国医生的亲口教导),又有成功实践榜样(作者本人的亲身经历),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以及很大的蒙蔽性。
1、关于痛风饮食
在对文章进行批驳之前,先要充分肯定其中一个观点:痛风患者没有必要都对海鲜啤酒说不。
这确实是痛风患者常见的饮食误区,比“糖尿病患者不能吃水果”还要深入人心。
我们知道,痛风源于高尿酸,而尿酸是嘌呤的代谢终产物,由此很容易推导出这样的结论:痛风患者要禁忌高嘌呤饮食。
这句话部分正确,而且不够全面。
高嘌呤饮食的确是诱发痛风的常见因素,相信广大痛风患者对此会有切身体会。但是,对于痛风的发生,内源性代谢紊乱才是主要原因,外源性高嘌呤食物只是次要原因。
因此,痛风患者要避免食用的,不仅包括超高嘌呤食物,如动物内脏、浓肉汤;还包括会引起内源性尿酸产生增加的食物,如高果糖和高热卡饮料,它们本身虽不含嘌呤,却会导致体内ATP加速分解,使尿酸水平迅速增加。
而对于猪牛羊肉、沙丁鱼、贝类等高嘌呤食物,痛风患者原则上限制食用。在尿酸控制正常、非痛风发作阶段,尚可少量进食;但如果尿酸控制不佳、或痛风急性发作,则有必要从菜单中去除这些食物。
总之,对痛风患者的低嘌呤饮食原则,我们要有正确的理解。并不是要对所有富含嘌呤的食物一概“忌口”,但仍需避免在短时间内大量摄入。而且,还要避免食用导致内源性尿酸生成的高果糖等食物。
虽然饮食对尿酸水平的影响有限,单纯的饮食调整往往也达不到治疗效果,但这绝不意味着饮食控制对痛风治疗不重要。全球(包括美国)各个痛风学术组织对此早有共识。
因此,文章引述美国医生所说“基本不用改变饮食习惯”,以及作者自己所宣称“重回美食世界,随意食用海鲜“,这些观点都是错误的,会对疾病控制造成不利影响,诱发痛风发作。
2、关于别嘌呤醇治疗
说到这,也许会有读者质疑:“那位作者不就放开了饮食限制,这么多年痛风不也没发作吗?”
前面说过,导致痛风的主因是内源性代谢紊乱,它和糖尿病、高血压等一样,都属于长期、慢性疾病。在高嘌呤饮食的不断刺激下,痛风的再发只是个时间问题,现在没发,不代表以后不会发。
而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涉及到文章的第二个不妥之处:别嘌呤醇的使用。
别嘌呤醇是一种经典、常用的痛风治疗药物,能够阻止体内尿酸的合成,从而降低尿酸浓度,预防痛风发作。
原文中的美国医生让作者“每天吃400毫克别嘌醇片”,然后再减量、维持用药,取得了很好的疗效。这让作者诧异并感叹于“中国大陆的医生都说一天只能吃100毫克。”
同样都是别嘌呤醇,在中国医生指导下全无效果;而美国医生却用得出神入化,立竿见影。
好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免让人心生“外国月亮更圆”的遐想。
是的,大剂量别嘌呤醇冲击,能让“月亮更圆”。可人们别忘了,月圆之夜,也是狼人变身之时。
中美医生用药习惯的不同,很多都源于用药理念的差异,孰对孰错,也许没那么好区分。但至少在这个例子里,那位美国医生的做法过于大胆,是危险而欠妥的。
别嘌呤醇有一个诱发严重超敏反应综合征(AHS)的药物副作用,常见表现是剥脱性皮炎,可能导致全身大疱性皮肤剥脱,一旦发生,死亡率很高。而且这种副作用常常在开始用药的前几个月内发生,剂量越大,发生几率也越大。
但是,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在美国人群中,这种副反应发生的概率很低,不到千分之一,而且大部分症状表现也不太严重。也正因为此,比起国内,别嘌呤醇在美国市场更受欢迎,应用也更为广泛。
其实,个中原因并不复杂。现已探明,别嘌呤醇的AHS副作用发生与否,与一种叫做HLA-B*5801的基因密切相关。
调查显示:白种人携带这种基因的阳性率仅为2%,但在中国汉族、泰国等亚裔人群中,该基因的阳性率高达6-8%。
有鉴于此,美国早已发布痛风治疗指南,建议在使用别嘌呤醇前,对三类高危人群进行HLA-B*5801基因筛查,包括:汉人、泰国人、慢性肾脏疾病3期以上的韩国人。
同时,美国指南还指出,药物初始剂量必须不超出每天100毫克,如果有中重度慢性肾脏疾病,初始剂量应小于每天50毫克,然后再逐步增加剂量,直至达到适合个体的治疗量。
囿于基因检测技术和高昂费用等限制,中国大陆尚未普及对痛风患者的HLA-B*5801基因筛查,但中国台湾地区却早已开展起这项工作,对于结果阳性者禁用别嘌呤醇。
总结
在我看来,《我在美国治痛风》一文作者所遇到的美国医生并不算高明。
他虽然正确纠正了患者的常见饮食误区,却又将其过度引申,导致了新的误区。而在药物选择上,他甚至没有遵循本国制定的痛风治疗规范,无视患者人种差异,使用过高初始剂量。
至于最终没有严重不良反应的发生,这是他的幸运,更是患者的幸运。
但,并不是所有的类似病例,都会有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
引用作者自己的话:“在生活中还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是我所不愿意失去的”。
是的,您不愿失去,作为中国医生,我们也不愿您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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