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发芽《异客》（十五） | 长篇科幻连载
周末愉快~今日投喂再发芽“异乡三部曲”的第二部《异客》第15话~
前情提要：
大祭司赶到部落，才知亚当被带走，只能将药交给得胜而归的族长，自己回去向使者汇报这情况。
而族长已知一切都是因巴科而起，他马上带人出发，去救亚当。
他去到聚落，才发现已是人去屋空，只有喝醉的巴尔头人在。
亚当逃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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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异客
十五 中毒
“枉我一片苦心！为你治病养伤，带你看看新气象，本以为你还算明白事理，被感化后能反戈一击，和我站在正确的一边携手开创未来。没想到你竟狠下杀手离我而去，选择和那些顽固不化的老朽一起自取灭亡！”
得到亚当已逃走的报告，巴科赶到酒窖，看到门外那两具尸体，他不禁破口大骂。原想着争取到亚当的弃暗投明是十拿九稳的事，结果那样的精心设计也只是一场空。他在反省后，把这次的失误归咎于自己被亚当以往一些有正义感的说辞误导，以为他们的主张趋同，再加上念及一直以来的情谊，疏忽了防备。早知如此，多派些人看管，只把亚当当作人质也好啊。
族长的果断迅速反击出乎巴科的预想之外，这令他让部落和各聚落逐步离心崩解的计划归于失败，是他借外族人之手捣的乱也大概率暴露了。他本以为族长年老了会更慎重，不被逼到最后关头不会做出什么激进举动，只能等着套在脖子上的绞索越收越紧……然而事与愿违，巴科仓促间带走亚当是不得以为之，但他寄予了很大期望，不料到头来还是做了无用功。
“唉，不是谁都能像我一样为大义抛掉地位，背弃父辈的。”巴科不禁为自己甘愿付出这么大牺牲的义举热泪盈眶，同时更增加了对亚当私心太重的鄙视和痛恨，“再见面别怪我毫不留情！”
虽然条件还未成熟，但别无选择，只有下定决心毕其功于一役了。巴科火速派人去其他聚落联络内应，告诉他们要一齐暴动，成败在此一举。他则召集剩下的所有人向山谷进发，妇孺老幼也在后面跟上，不然留下也多半是被前来寻仇的屠杀。
之所以往山谷去，巴科是这样考虑的：一来亚当只有那里可逃，且他有病在身跑不快，还有希望赶上抓回来。二来族长统治的权威性很大一部分来自使者的支持和与其合作带来的好处。虽然使者传授的种种知识、技术令人畏服，但知道内情的巴科清楚，不靠部落的人力，使者什么也做不了。此行即便不能闯进方舟，只要杀死以大祭司为首的巫师们，所有人都会知道使者只能困守在方舟中无能为力的事实，其类同神明般不可侵犯的形象一旦破灭，族长的威信也会跟着大大受损，各聚落被欺压着的人就更敢于反抗了。
一听到巴科宣布要去消灭那些巫师，还要杀死使者，众人更加群情激愤，对全体出动去作战的命令也没有半点犹豫。是使者教授的东西让部落改变，产生了不同的分工，成员的地位有了那么大的高低之别，是人怨恨的源头。而巫师们的吃穿都是从各聚落榨取来的，人们一直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谁都觉得杀死他们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就像在聚落中的剧变一样，并没有想象中可怕。加上酒壮人胆，这些平日卑微怯懦的人头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并急于证明这一点。而在他们向山谷前进的时候，大祭司刚向使者汇报完亚当被巴科带走和族长得胜归来的事。
“啊？真是船破偏遇风浪起！”使者不停的盘起身体又散开，这是他表达其惊骇慌乱的肢体语言。
“还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大祭司心中一惊，他看到方舟顶上紧急召见的闪光信号时就有了预感。
“亚当不仅没能服上药，反而被人绑走，几无生还希望了？这似乎是个重大打击，但现在于我而言却不算什么。好比一条大船已千疮百孔，行将沉没，再添一条细缝又何足挂齿？”
“究竟怎么了？还是请直说吧。”大祭司心中一惊，他猜不到什么变故会让局面如此严峻。听使者的话，他建立不世之功的愿望岂不是要破灭了？
“天线没能再传送数据……”
“这您已经讲过。亚当生死下落不明，只好另外再派人去那山顶一趟。虽然别人做事不像他一样得力，但其实任务不算困难，用不着太担心。”大祭司以为使者没有听他的建议加倍服药，不仅情绪失当，言语夸张，连记忆也出现了混乱，才不满一天时间，话说过就忘。
“不，不止那一个。”
“什么？”
“你走不久，天线就一个个的失去信号，警报接连亮起，到现在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有没有可能全都出了故障？”大祭司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问出这句话。
“绝无可能，必然是被蓄意破坏的。是何种邪恶的生物会犯下这样的愚行？不能再预知、调控天气，说不定大旱将至而无法可想。愿他们水源断绝，被饥渴之苦折磨，不得好死。”
“啊，我明白了。”大祭司陡然想起族长说外族人不会只进攻部落的话，幡然醒悟，“都是他捣鬼！”
“谁？”
难道如族长的言外之意，破坏天线是外族人所为？可他们怎会知晓己方的软肋是那些奇怪的金属棒子？还能很快准确找到位置？一定是族长派人干的，还栽赃嫁祸于外族人。他一见自己地位不稳固，为借到火器消灭异己，居然胆大妄为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那故意透露口风的嘴脸实在可憎，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勒索，几乎等同于撕破面皮。大祭司添油加醋的将这番推论详细讲解，如同推涛作浪，更引起使者的愤恨。
“可恶至极！”使者气极，喜欢短话长谈的他竟也一时语噎——情绪波动过大让他的神经系统片刻“短路”。
但就算是再酣畅淋漓的痛骂也于事无补，明知族长是罪魁祸首也拿他没办法。若答应族长的要求，他就会听使唤吗？这次得逞了，日后更加欲壑难填。并且他敢做出破坏天线的事，难保拿到火器不调转枪口。若同族长彻底反目，怎么给以颜色？大祭司手下并无战士，巫师们平日只需动脑，一切体力活都被人代劳，更不谈有什么战斗训练，从未经历过阵仗——他自己当然亦是，即使绝对服从命令，可以放心配发火器，但一遇上凶恶的敌人，碰上伏击偷袭，冷箭陷阱，看到肚破肠流之类血淋淋的场面，还能镇定自若吗？手中的火器还握的稳吗？一旦武器落入敌手，必会招致报复，后果更不堪设想。即使能杀掉碍事的族长，部落将四分五裂，还不是再无人力可用，多年努力付之东流，未来的一切计划皆成泡影。
使者来回游走，大祭司也急的团团转，想不出一个应对之策，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要是不被所谓的原则束缚手脚，且亚当还在的话，局面不会恶化至此……亚当是部落的继承人，一直鼎力支持计划的实行，绝对忠诚可靠，也是最骁勇的战士，把火器交予他也不是不可以，一旦局势安定下来再要回来便是。
唉！只可惜亚当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大祭司正扼腕哀叹，忽地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喊，竟是亚当的声音。他疑心是自己因为太过焦虑而出现了幻听，想着还是断了把希望寄托在亚当身上的念头吧，那不过是没来由的妄想。但这时，那呼喊又真切的响起，声音更大了一些，不过像是竭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喊出来的，音调升到一半就落了下去。大祭司又惊又喜，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急忙向入口处奔去。
亚当和夏娃没有为躲避追捕绕路或藏匿，是径直向往方舟赶来的。亚当知道巴科一定能猜到他们会逃到这里，所以一点喘息时间也不留，靠着那一点酒精带来的兴奋拼命赶路。但到后半程他又发起高烧，实在是浑身发软，力竭不能行，全靠夏娃背着，耽误了不少时间。快到终点时，已经能听到后面大队伍的扰攘声了。亚当在喊完话后几乎晕厥过去，呼在夏娃脖子上让人心慌意乱的气息瞬间弱了，她浑身颤栗，怕摔着亚当才强撑着没有倒地。已经晚了吗？静一静，还好，仍能感觉亚当游丝般的呼吸和心跳。终于，大祭司在过道那头出现，光也变了颜色——亚当再三叮嘱过只有这样才能通过。
夏娃走出两步，突然感觉身后似乎有动静，一回头，只见一阵箭雨向她飞来。她本能的俯身躲避，但只来得及半屈腿，感到背上一震——两只沾了毒液的箭矢扎进了亚当的身体，剩下的继续往里钻，差点射中过道那头大祭司。
居然打上门来了！大祭司躲过一劫，震恐万分，过上优裕生活后的他没经历过这种生死就在一瞬间的考验。但他毕竟一直以会做出非凡功业的伟大人物自居，怎能被吓破胆？我可是第一个发现太阳褪色的人！他在心里大喊，抢上前去，代夏娃背起亚当一起逃回安全区。使者及时给过道通了高压，一名跑的最快的追击者刚进入口没多远就被电倒，身上起了一阵黑烟，当即毙命。巴科拦住其他还不明所以想冲进去的人，用麻绳投出索套把已经焦黑的尸体拖了回来。他留下一部分人守在这里，其余的则向巫师们的居住区杀去。
大祭司看见巴科在，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一想到部下们凶多吉少，他心焦如焚。巫师不同于那些未开化的野人，是耗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才培养出来的！他恨不能让亚当马上康复，出去战斗救下他们。
夏娃从前只在来送粮时远远望见过方舟，还不敢多看，她是听着关于这个庞然大物的各种恐怖传说长大的。像里面是一片冒着毒气的沼泽，没有腿的怪物就在其中出没，它们以人血为食，靠产卵大量繁殖，说不准哪天就出来为祸世界之类的谣传不一而足……今天进来一看，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她只关心亚当还有没有救。她战战兢兢的拔下亚当身上的箭，箭头射入不深，也没有倒钩，但看见伤口流出的血呈深黑色，还带着一股腥臭，她不禁放声大哭。她知道箭头一定涂了那种从红褐色青蛙皮肤上得来的毒液。旧伤未愈又身中剧毒，在她的经验里，亚当是必死无疑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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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电影《阿凡达》 (2009) 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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