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愉快！
今天更新康尽欢的新长篇《脑内小说俱乐部》第33话！从明天起至月底，「不存在科幻」将每天发布本届「科幻春晚」小说，读者们可以先期待起来啦！
【前情提要】
真正的小绿在梦境中现身，相继与燕如雪和成不然达成和解。而谢蓟笙进入梦境后，趁着小绿在与其他人周旋的空挡时间，找到了这个梦境芯片内的原本的主意识——梦境代理人，并与对方达成同盟，要一起合作吞噬掉小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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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尽欢 | 未来局签约科幻作家。代表作品《亲爱的，冰灯再也不会融化了》等。资深媒体人，历年来为《时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万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脑内小说俱乐部
第三十三话 鱼吞龙的烹饪技巧
（全文约6700字，预计阅读时间15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你学生时代的梦想，还记得吗？你每天起床前的雄心壮志，还会忽然涌起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谢蓟笙还是方大卷的谢蓟笙坐在舞台上，开始思考如何破局。看了刚才那一场对于“幽默感”的血腥选拔，谢蓟笙觉得自己现在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想问题。他希望小绿是这场比赛的选手，千万不要是这场比赛的评委。谢蓟笙忍不住问其中一个维纳斯：“我记得你说起过，小绿喜欢篡夺入梦者带来的碎片角色，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使是梦境中的主要意识，其实对于已经开始行动的碎片角色，也很难直接遥控。但是，直接吞噬掉一个碎片角色，然后在入梦者身边发挥影响，会更方便。”一个维纳斯解释着。另一个维纳斯补充：“如果，小绿直接来吞噬你身边的这两个维纳斯的其中一个，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相当于用自己的意识直接和梦境代理人的意识进行融合……”她们解释到了这里，谢蓟笙才明白了自己的作用，自己只是一个诱饵，梦境代理人和小绿之间的斗争，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梦境代理人自己也找不到小绿的准确位置，找不到和她交锋的机会。如果小绿选到了梦境代理人伪装的维纳斯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而小绿吞噬掉梦境代理人的概率也是百分之五十，那么小绿的最高胜率是四分之一，安全概率是二分之一，梦境代理人的胜率也只有四分之一。如果再加上小绿可以直接出场，用修改剧情的方式来直接交锋，那么梦境代理人获胜的概率会再度缩小。他的眼前开始跳出各种数字，饼图和图表，小绿的身影在这些图像之间游走，不时用眼神对他进行嘲讽。谢蓟笙忍不住站起身来，试图在饼图的后面与图表的阴影里，寻找小绿的脚步。一个推论会引出更多的可能性，每个选择的分支，都会蔓延出一条路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不在赛场里面了，而是在一个满地都是脚印的沙漠里面。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梦境代理人居然能想到用毒饵的办法，看来他真是被逼急了。”谢蓟笙回过头，看到了小绿。她穿着古风的衣服，在这一片沙漠中，绽放一种清凉的蓝色。“还要依靠你的配合啊，如果不是你开始画那些饼图，我也没法凭空给你开门啊。”小绿把一个水壶递给谢蓟笙。谢蓟笙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你到底想把这块梦境芯片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是在这里的图书馆找到了一点灵感，你知道什么叫做程序吧？”小绿反问。谢蓟笙皱眉思考了几分钟，才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关键。“你要修改的是这块芯片，而不是这个梦境？你要控制这个梦境，是为了调动算力，在芯片里面进行反向汇编，在这个芯片里面另行制作一个程序？”小绿对谢蓟笙这么快猜到了答案，也是一惊。“你是……怎么想到的？”谢蓟笙摇摇头：“要不是你提示程序这个说法，我也是想不到的。我原本只以为你是因为丢了身体，想要重新稳固一个‘大脑’来支持你的意识。你提到了程序，我才想明白，你是不甘心只被困在这片芯片里的。”小绿点点头：“既然你猜中了，我要给你个奖励。你想不想看看我控制了地盘里，程序修改的工作做到什么程度了？”“好啊，不过，你不担心我的那个附加碎片会追过来，顺便带着梦境支配者一起过来吗？”谢蓟笙对这个在虚幻的梦境中构建真实的尝试很感兴趣。谢蓟笙知道，在许多科学家的传说中，他们都会说自己是在梦境中受到启迪而开创了新的发明，比如DNA螺旋与梦境之蛇。很多人会在梦境里忽然学会外语，忽然完成科学实验。梦境里的成功是非常虚化的，因为梦境中无法真正的客观去检验数据的结果。当然……然而……如果……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开始涌现。“如果你对我没有敌意，当那两个真真假假的碎片追来的时候，我对她们动手，你要是帮我一把，我们就更容易更快完成我的目标了。”小绿得意地说。谢蓟笙此时除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还能作出怎样的表情。自己十几分钟前，还在和梦境代理人结盟，此刻，刚才的敌人反而邀请自己结盟……谢蓟笙现在变得犹豫了许多，他原本想要消灭梦境支配者这个巨大的变数。但是，他现在又非常好奇，小绿要怎样在一个梦境展示程序中重新编写一个可以反向影响到硬件平台的程序。谢蓟笙是个喜欢看科幻小说的人，虽然他觉得随着科技发展加速，科幻小说越来越没意思了。大量的科幻小说作者还是痴迷于写外星人入侵，写太空歌剧殖民，写赛博朋克，写人与AI谈恋爱，好无聊啊……都是些老调重弹。是，那些都是科幻，但是，那些一听就是科幻的科幻有什么是读者想不到的？所以，即使是在做梦，看看那些梦里的碎片怎么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也是非常有趣的，比看科幻小说有趣。打定了主意，谢蓟笙点点头。“我帮你，我想看看你怎么在一块芯片里面造出一台超级电脑。”小绿笑着点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太阳，“我虽然是第一次试着把一个人和他的附带碎片分离，不过，试了这两次，我大概能估算出她在你身边重现需要的时间。我现在还是尽量避免直接和梦境代理人对抗，我们再等二十分钟，在她们追来的瞬间再转移，下一次，我们就能有一个小时的空挡。”“你到底已经和多少个梦境进入者交手了？”谢蓟笙自己也在心中计算着。“其实没几个，但是，每一个的交手次数却不止一次。你还记得那句话吗？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会凝视你。你也许并不会想到吧，当你们离开这个梦境芯片后，其实，你们也会在这个梦境里面残留下自己的一部分。当然，那些如同你们的碎片，既包含这个梦境里庞大到无处蔓延的信息碎片对你们的模仿，也包含你们自己在这些信息中运行时留下的碎片。”小绿耐心给谢蓟笙解释。谢蓟笙倒是没有想到，那些入梦者的进入本身，就是在强化这个梦境。谢蓟笙觉得趁此机会，倒是可以像梦境支配者多请教一些事情，他只是担心，在梦里学会的东西，醒来后是否还能记得。两人说了许多，时间在一点点流动，那些脚印慢慢被沙填满，环境开始变得日常。“她们要来了。”小绿说着扭头指向周围忽然漫出来的沙枣树丛，树丛上空的热空气开始出现晃动，仿佛要开始映射海市蜃楼。“我们可以随意转场吗？是因为你能随时改写环境？”谢蓟笙想亲眼目睹一次小绿如何改变环境。“你太高估我了……我还没有能做到随心所欲……否则，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等她们来，才坐在这里闲聊吗？”小绿说完，打了一个响指。谢蓟笙才发觉自己困了，他刚才和小绿聊了许多需要思索的话题……他这时才似乎有点意识到了小绿的操作手法，她的能力只是在引导梦境中的某个角色去展开分支剧情，然后牵引着入梦者进入分支剧情。直接操纵入梦者是很难的，也是很冒险的，除非入梦者主动配合她。那也就意味着，随着配合她的次数增加，这个入梦者就会沦为她的道具……谢蓟笙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像素世界里面，周围的一切都是方块构成的。小绿也是像素方块构成的样子。谢蓟笙想起了一个古老的游戏，叫做《我的世界》，他也记得，确实有人在我的世界里面用游戏设定的零件造出了能独立运行的计算机。果然，小绿即使要在梦境中做事，还是需要一些逻辑的。“你看，我答应你来看一看，我怎么在梦境中修改这块芯片的。”谢蓟笙认真观察这个像素世界，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世界非常不稳固也非常可怕……谢蓟笙也经常在不同的梦境中进出，他对于梦境芯片中构建的世界还是熟悉的，那些梦境的真实感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有时候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甚至是可笑的。他见过一些简陋的梦境，梦境中的角色对于很多意象根本没有足够的想像力去展现。他们自己的欲望告诉他们，自己要站在万军交战的战场上，自己穿着游戏里面一样酷炫的盔甲，周围的一切……一切……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只是想着，特别牛！于是，从其他进入这个梦境的人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穿着漂亮盔甲的傻小子站在一群npc中间，更远的背景，是用文字写着的“特牛，非常宏大，场面宏大”……都是些空虚的概念描述，就像蹩脚的小说描写。而此刻，这个在《我的世界》的像素模式下构成的世界，一切都是清晰的数据的构成，不是一个个看起来就知道了“这应该是什么”的概念，而是每一个都有准确数字和体积描述的颗粒构成，先构成形体，再被其他观察者辨识为概念。谢蓟笙猜测，越是想像力丰富的人，对梦境的场面感觉就会越宏大，那不仅仅是原本的梦境构建者的能力，也是入梦者的给予梦境的想像力加成……所以，越是聪明的人，反而越容易在这个梦境里迷失……而小绿现在在做的这些具象化的构建，正在把梦境中模糊的概念具体化，此刻，这个世界看起来简陋，但是，这也是最接近真实的构成……甚至堪比那些虚拟现实游戏世界的完整性。也许，这个情景在不断具体细化下去，真的会把梦幻和现实之间的微妙界限划开。远方的大地上，无数的像素小人在工作，大地的中心是一座正在构建的巨大物体。以这个物体为中心，周围绵延出去几条工厂路，更多的附属建筑在同时建造。谢蓟笙仿佛能够看到他们的取材地，在像素和虚幻交接的边缘，他们在不断从虚幻里抓出颗粒，再把颗粒扔到流水线里构成具体的像素。“你估计，你们要多久才能……不对，是你们已经控制了整个梦境芯片的百分之多少？”谢蓟笙觉得眼前的情景太过于诡异，他甚至一时不知道该感到兴奋，还是恐惧。“你应该知道倍数效应吧，当我开始把第一个虚幻的颗粒转换成具体的像素开始，到现在，我们已经吞下了整个梦境的千分之一。”小绿又忍不住露出那种得意，像幼儿园的小孩想要小红花一样。谢蓟笙知道自己该恐惧了，简单换算一下时间和物质的比例，小绿的行动效率，就像早上刚从地球上拿到一粒沙开始，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已经造出了一个南极洲……按照这个速度，以及小绿制造的帮手越来越多，小绿把整个梦境从物质数据角度吞噬掉，只是时间问题。小绿为谢蓟笙讲解，“那台超级计算机周围的几条线路，有的线路负责制造内存，有的线路负责扩展核心处理器，还有的线路在制作软件……也在进行理论修复，这个梦境原本存储的那些知识是有残缺的，移植到这个芯片里的知识并不完整，不过，我们要做的事，也并不是需要所有的知识，只要我们能与构成这个梦境的程序的辅助程序产生计算机语言通话就足够了。”谢蓟笙看着小绿，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她做出的程序如果和外界的真实机械产生通话，到底会发生什么？她应该是无法通过这种梦境重组的方式改变现实世界的粒子构成……她最多也就是能够……“小绿，是不满足只控制一个梦境？你也不是只想重新构建一个可以让你存在的大脑！你是想对自己进行无限次的复制！”谢蓟笙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还能不能从这个梦境中全身而退，他希望那两个维纳斯赶快追过来。“是啊，而且要在被发觉之前行动，我自己慢慢做也行，但是，现在……外面的行动已经提起开始了，反而是我需要加速了。所以，一定请您帮忙，我如果以完整的能力达成计划，对这个世界不会造成什么破坏。反倒是……如果，我只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强行行动，我反而不确定，我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小绿乖乖坐在一把高背椅上，胖滚滚的像素仆人送上了点心和茶。是那个伪小绿其实已经在行动了？但是，伪小绿诞生在另一块复制芯片里面，两个小绿在理论上是不可能互相知道的。谢蓟笙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站在火车轨道的扳道拉杆前，一辆火车正在冲过来，如果变道，会压死另一条路上的一对情侣。如果不变道，这辆火车会一直冲进一间幼儿园，不一定要撞死多少婴儿……两个结局都是灾难，只是如果选择较小的灾难，会脏了自己的手。谢蓟笙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像素构成的笨拙的短指头手，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两只手开始膨胀变大。小绿看到谢蓟笙发生了变化，马上大喊一声“卫兵，过来准备抓人！”接着对谢蓟笙说，“你看，无论你答不答应，你都已经帮了我。与梦境中的其他环境相比，这里是我绝对的主场。梦境支配者在这里毫无特殊能力可言，即使他想装作你的情绪碎片也没用。”谢蓟笙是一双手变得几乎与谢蓟笙一样大小，左手成了穿裘皮的维纳斯，右手变成了……一个脸上戴着维纳斯面具的黑色斑点像素人。如果说，在原本的梦境环境中，那些碎片人都是“概念”，概念里面可以藏着隐语和另一种解读与展现，一只松树里面可以藏着一套旋转木马。而在这个环境里面，所有的概念都是数据，能够以大象的概念呈现，也能够以老虎的形体呈现，甚至可以是套着大象外壳的老虎，但是不能是套着老虎外壳的大象。在这里，小概念里无法藏着大概念，梦境支配者的庞大数据无法藏在维纳斯的小体积外壳里。从谢蓟笙被带入到这个环境开始，小绿的胜率就从四分之一提升到四分之三了！在这里，小绿用物理打击的方式就可能制服梦境支配者，然后，加速吞噬整个梦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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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康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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