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明是永久和谐之路

孟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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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见性的人生和文明其表现和结果就是全面和谐：人与自然和谐、人与人和谐、人与自身心灵和谐。

万年以上的农耕史表明中华文明能够保持人与自然的长期和谐。我们说，中国为什么没有发生工业革命，不是因为中国没有出现现代技术，而是因为中华圣教中华文明不支持工业文明的生活方式。所以，我们中国从唐末就在冶铁方面大量用煤了，至迟到明代也已经出现了类似于蒸汽机的机器。罗伯特坦普尔《中国的天才》一书甚至记载：蒸汽机的核心技术中国领先世界一千二百年，石油天然气燃料领先两千三百年。所以在中国，现代技术早已经出现。但是中华文明出于渊深广大的智慧和万物一体的悲悯，自觉的封存了这些技术，没有令其推广开来。所以中华文明自己绝不会主动发明工业文明这样的愚痴罪恶的生产生活方式。如果不是被西方所迫，中国和中国主导的天下会一直自觉地生活在使用生态技术的农业文明里，也就根本不会有今日这样严重毁灭性的生态危机。

中华文明和中华圣教不支持工业文明的生产生活方式。

首先，从自然观来看，中华是天人合一，西人是戮天役物。残害天地，役使万物。培根有一句名言：“知识就是力量”，他这个力量就是用来改造天地来役使自然界的万物，强行的让自然界来为人类服务的；不管天地会不会生病、生态会不会坏死。他认为天地就是用来被人类榨取的工具。因为有这种戮天役物的知识观，西欧才发明了以现代技术和无限增长为特征的工业文明。中华的自然观是天人合一。所以当初中国开始建铁路开矿就遭到了士大夫、乃至全体民众的反对。在我们的课本上就说这是落后的封建意识，其实这是中国人天人合一自然观的必然反映。我们认为，自然界是一个活的生命，不能任意去在它身上动刀。采油开矿，把地球挖得百孔千疮，这在西方的自然观里是顺理成章的，他们是接受这个。这在我们中国人，必认为这是丧心病狂，这是中国的世界观不能够接受的。一个地方的矿藏都是这个地方天地灵秀之气所结成，金矿、银矿、铜矿、石油、煤，那都是天地的灵气。把它采了，这个地方的灵气就没了。去那些开过矿的地方看看，那些被挖被炸过的山多么惨不忍睹，自然的美景全都破坏了，那些地方哪还有灵秀之气啊！又比如，石油藏在地下是有它的作用的，它不是可以被我们拿来任意烧的；所以中国几千年前就发现了石油天然气，但是一直自觉地不去开采利用。这种戮天役物的自然观是有问题的，我们中国天人合一的观点是有智慧的，不要把它嘲笑为封建迷信。比如堪舆风水之学就被嘲笑为迷信。其实风水学说是有道理的，堪舆学应是我中华学术大雅之堂中的一门。他研究的是天地之气乃至一个国家一个城市一个住宅之气的运行模式。比如从风水学说的角度，在江河上修水坝，就有问题。江河是大地的血脉，主流通。如果把它从中间截断了，难道不会产生瘀滞？首先，我们说，生态方面很多物种将要因此灭绝，这个就是阻隔不通造成的明显后果。那么，由于蝴蝶效应所带来的那种肉眼凡胎所难以见到的后果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我们中国人在这种合理的天人合一的自然观下对待自然的方式是值得赞叹的，值得肯定的。西方人的这种，已经让我们到达毁灭的边缘了，我们应该给它以严厉的批判。所以复兴中华文明，让人类重新恢复对自然的敬畏，就一定会治愈西方文明带来的生态危机。

其次，从中华的社会观来看，比如说重农抑商，也不会导致无限制增长的工业文明的出现。中华文明即使是不得已采用了反生态技术，也会自觉地把它限制在一个很小的规模之内。农业还会是主体，它只能是农业的一个不得已的补充。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就不会产生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种无限制增长的工业文明。因为在我们中国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和这种重农抑商的社会观、价值观的观点下，必定会认为无限制的反生态技术是奇技淫巧，必会认为无限制增长的工业生产方式是一种丧心病狂。即使有这种技术出现，精英群体和的广大民众都不可能广泛使用它，把它落实为一种生产生活方式。

再次，现代化的迅速传遍全球与西方文明天生的外倾性直接相关，也就是实现了现代化的西方发动的对世界其它地方的奴役逼迫出这些地方的现代化。所以，中国的现代化是被西方的武力和奴役逼迫出来的，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跟工业文明联系在一块的第二个特征，即被奴役和战争所逼迫出的现代化。中华文明从来都是返照内求，立足于在自身的范围里解决问题，从不靠将祸源倾泄于外来消弭危机，也从不将自己的发展建立于掠夺和奴役世界的基础上。所以若在中国主导下，更不会导致像现在这样的全球各国被迫实行的现代化竞赛。

所以只有在中华文明里才有真正系统精深行之有效的生态思想和原理，相比之下，西方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生态思想，多是在生态危机的现实催迫下依照头疼医头的西式思维开出的局部性对治药方，缺乏从整个文明出发来综合考虑的整体视野多数派别都不想放弃工业文明，甚至不想放弃不断增长，想通过对技术的改良或生产关系的调整或增长得慢一些来治愈生态危机。和渊源深厚的传统作为支持，西方传统中不存在生态意识，希伯来希腊以及基督教思想都持人与自然割裂相争之观点，这正是科学教戮天役物自然观之渊源。其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甚至解决问题时又带来更多的问题，从而可知。

由此就有了中国和西欧的两种发展模式。相对于西方的工业革命，一位日本学者把中国模式叫做勤劳革命。工业革命的特征是放弃生态技术和农业文明，转向反生态技术的工业文明；资源密集，大量消耗各种可再生和不可再生的资源。勤劳革命的特征在于坚持使用生态技术的农业文明不变；节省资源而劳动密集，大量使用人力，注重提升劳动者的素质。所以，整个西欧模式都是以外倾为前提的。如果不是广泛占有海外生态，没有大量廉价的出于掠夺而来的资源，这种资源密集型的生产方式是没有办法出现和维持的。这种资源密集型模式一定是导致人类自毁的邪途。首先，它不能长久；第二，它不能推广。也就是说，只让英国一个国家或西欧这一片地方长期采取这样一种资源密集型的生产，也会把全球的资源耗尽的，只不过是时间更长一点。所以说它不能长久。第二，它也不能推广。这种方式一定是靠殖民地的存在，靠世界的普遍不平等为前提。它一定只是高居于世界级差顶级的国家才能安享的生产方式。如果全球普遍采用了，那么人类也就到了要突破生态圈的承受能力的时刻了，那也就是人类的自毁。所以，中国的勤劳模式才是人类的正道，才是可持续性的可以推广的发展道路。

如果说其它古老文明比如印度也能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的话，那麽能实现人类各级单位从天下到家庭的普遍和谐，就是中华文明不共的特长了。梁漱溟先生说，在个体、家族、集团、天下四级单位中，中西所取的重点两两不同：中国人注重二和四，而西方人重在一和三。这就体现了在中国圣贤安排的见性的生活当中，个体泯在了家族的一体性里面；国家泯在了天下的一体性里面。所以中国的见性文化，它的重要特征是在各个方面的一体性。个体消融在家族的一体性里面，这正是鲁迅先生所说的“吃人”，我们承认，中国文化确实是一种“吃人”的文化，但是他吃的不是人的幸福、幸福的人，他吃的是这种强烈的有对有我有内外有自他的失去了一体性的割裂痛苦的小人。所以中国文化吃的是痛苦的小人，最后得到的是幸福的大人。《易经》乾卦九五爻的文言说，“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地且弗违，况鬼神乎？况人乎？”大人就是这样崇高、伟大的境界。那么，从天下这一级来说，我们中国人是把自己的国家泯在天下的一体性里边了，在近代以前，我们从来也没有西式的民族国家概念。

中国文化中，国家观念很淡薄，动辄即言天下。我们对比一下这个民族国家跟天下的概念。所谓民族国家，它强调的是一个有明确边界的政治单位。而天下概念，则没有明确的边界。在大天下概念里没有边界，小天下它的边界也是模糊的。中华文化和政治力所及的地方，就是小天下的重点，但绝对不是它的边界，它的边界还是包括整个的全球。所以天下，它的最主要的特点就是无外。而民族国家的精髓就是有外，有外国跟它对立，有外族跟它对立。而我们这个天下，只有远近和亲疏的差别，作为我们敌人与我们对立永远不能化进来的外族和外国是没有的。因此，中国人的个体生活在和谐的家族里，各国则生活在中华文明所覆盖的和谐天下里。朝贡体系所安排的国家间关系是天下一家亲，是相互仁爱相互礼敬的。朝贡讲厚往薄来，对来朝者天朝回报以丰厚的财物和先进的文明。在中华主导的天下当中，国家之间是和谐的，我们对待其它国家是“柔远人”“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对那些边远的藩国远方的异族，我们不是像西方人那样去殖民去掠夺杀戮他们，我们是修文德以来之，让他自己主动走向我们来跟我们学习，我们则用先进的文明来教化他们，让他们去进入更加合理更加幸福的生活。有闻来学未闻往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这是能做到天下安宁的与他国相处之道。在中华文明的天下范围里没有发生过西方文明那样毁灭性的世界大战。

在四级单位中，西方人重一级和三级，也即是在西方人的欲望割裂状态下，无视家族的一体性，凸显的是个体之间的差别对立性；无视天下的一体性，凸显国族、社团和宗教之间的差别对立性。凸显第一级的结果是个人主义，凸显第三级的结果就是选民思想。选民思想就是就是西方人重于第三级的突出表现。把自己的集团，比如说把自己的宗教、自己的国族，跟其它的自己之外的那些集团割裂开来，然后将自己的集团突出出来，成为唯一优越的，这就是选民思想的能事。所以说选民思想就是在这个集团的第三级当中制造对立的主要思想根源。

所以我们对选民思想的发现很重要，这个是我们认识西方文化的重要核心词语。我们从这个角度来看西方文化，好多以前在我们自己天生的天下观念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也就是说选民思想它突出自己的集团，认为自己的集团是唯一受到上帝所拣选和眷顾因而是唯一优越的。在这种认为自己是唯一优越的见地下，他们就能干出我们崇尚一体性的中华民族绝想象不到的事情。一部罪恶血腥的近现代历史，全都能够从选民思想去看待、去解释。因为有这种选民思想，所以各选民教团之间一定会势不两立，进行殊死的斗争，这也正是历史上耶回犹太三大选民宗教之间的实际态势。他们确实在进行着不屈不挠、无休无止的殊死斗争。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就是基于选民思想而写出的一部著作，“文明冲突”的这个命题就是基于选民思想而有的必然结论。一言以蔽之，世界之所以多事多苦，扰攘不息斗争不止，皆由不见性之故。那么相反，世界的未来、世界的和平幸福，一定是建立在见性的基础之上。

儒释道三教可以安妥人的身心。在三教完美的互补结构中充分满足身心各个方面和层次的需求，使人的心灵保持和谐。心灵和谐的深解是定慧和阴阳的平衡。在中华文明中受到三教的教化，顺着本性去生活，这个本性的开发越来越明显，定慧和阴阳也就越来越平衡，这是一种均势对立面的等持状态，其表现正是心灵和谐。充满欲望的心灵它一定是各式各样的冲突占主导的状态，在这个和谐定慧阴阳的状态里面没有欲望，或者说欲望很少；所以寡欲不是克制来的而是源于见性由本性的圆满所造成的。因为性越来越圆满它的缺陷就越来越小所以人的欲望就越来越淡，越来越少，这正是玄奘法师指出的中国人的人性，所谓“仁义昭明、风俗机慧”；这种既仁且智的人性，就是见性文明教化的结果。中国人恬淡于欲望这个结论必然是不错的。虽已不甚适合今天现代的中国人，但是即使今天现代的中国人也保留着传统中国人的气味，他的欲望还是要比其它地方的人少一点，本性的显发还是要比其它文明中的人多一点。所以我们说我们这个文明的根本没有动摇，前途是乐观的。

纵欲文明的路就是迅速奔向死亡的路，即诸玄识先生所说的“死亡本能”。近现代西方文明就是迅速自毁的道路。禁欲文明也不见性。禁欲养成的个人人生以及整个个文明状态都是一种比较呆板的状态，所以应变的能力很差，故那些禁欲的文明易毁于外力。比如说印度文明就毁于屡次入侵的外来武力，欧洲中古的耶教文明也可以认为是毁于犹太势力这个外来的异己因素欧洲近世资本主义文明并非日耳曼人自生的而是欧洲犹太人创造的，是因向各国放债而掌握了各国税收的犹太跨国金融势力创造了以金融信贷为其本质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并发动了文艺复兴、启蒙运动和产业革命。

犹太人因此反客为主，即事实上，资本主义文明时代西方的实际权利多分已落入犹太人之手。这略似于东晋时的五胡乱华，这些胡人本已在内地与汉人混居，后来却反客为主成为北方的统治者。

五胡乱华后中华文明很快有恢复了自己的文明自性。当耶教文明被科学教取代后，却不见有恢复的希望；这正是见性文明与禁欲文明二者遇到外力摧破的不同结果；禁欲的副作用就是生命活力的萎缩、死气沉沉，所以禁欲也不是一条中正的路。见性文明的抗打击力是最强的。因为见性文明是从具足一切的本性里发出灵活的应对措施，故有这种极强的应变能力。

《中庸》有一段话可以说明这个问题：“故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斋）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渊泉，而时出之。”聪明睿知是德之总相，宽裕温柔是容纳一切的一体性的仁德，发强刚毅是有所执持有所拒绝的义德，齐（斋）庄中正是恭俭庄敬行合正轨的礼德，文理密察是抉择是非精察条理的智德。宽裕温柔与发强刚毅一柔一刚一阴一阳，从这里可以看出仁德和义德是对待性的两种德目；但是全都具足于本性之中。溥博渊泉就是描述这个含藏众德的本性之广大渊深。以时出之就是上面那些德性随时合宜的表现出来。这个时字特别重要，“君子而时中”、“圣之时者也”，圣的最高境界就是这种时中、以时出之的境界，也就是说该出什么德时就出什么德，这就是大德敦化的境界。小德川流，就是说总是只能出一种德，不能够以时出众德。见性状态，因为具足了众德，而且众德运用纯熟，所以能做到因应时变，以时出之。见性文明也是如此，故具有非常灵活的因应时变的能力。

超越欲望直接依照本性而生活的人生和文明是最好的。中华文明的特征就在于和，是人与自身和，人与人的和，人与自然和。和就是一切对立面各安本位所导致的平衡状态，因为是从这种阴平阳秘的状态开出的，所以中华文明有超强的抗打击力和自我复原力。它在佳境的时候不会自毁，在逆境的时候也能够挨过，这就是源于全面彻底的内外一体的平衡与和谐。相反，欲望本身生生灭灭，所以欲望中开出的文明与文化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和谐平衡能容纳转化一切乱因祸源，将反面因素吸纳化解于平衡的结构之中，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向着球心以球心为中心的全方位立体动态平衡。在本性的等持中具足一切，见性的中华文明也是如此。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样性质的内外扰乱因素，都可以从这个具足一切的本性和文明里面找到它的对治，起初是有所偏离，最终总能回到球心。

所以一定是先反后合，而不会由于反而万劫不复。历史上中国已曾经历过多次夷化，最终总能用夏变夷，恢复华夏的主导地位；这次夷化程度之深之广，确为几千年来所未有，但是中华已重兴，必将恢复其文明自性。所以中华文明的和谐是能容纳乱争、不惧乱争的和谐。从自性所开出、能够灵活因应时变、因而具有超强抗打击力、稳定性和生命力的中华文明就是常葆青春的文明，中华文明之路就是永久和谐之路。 

——摘自孟晓路《中国世界观看世界及中华文明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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