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了,我很想她。
中国人对于“奥运”始终抱有特殊的情感。
1908年伦敦奥运会,《天津青年》提出“三问”:
什么时候中国才能派人参加奥运会?
什么时候中国人才有一枚自己的奥运金牌?
什么时候中国才能举办一届自己的奥运会?
第一个问题在1932年被刘长春回答,此后52年,射击运动员许海峰又解答了第二问。
2001年,北京申奥成功;2008年,北京奥运会成功举办。
至此,中国人终于解答完毕“奥运三问”,用时刚好100年。
那些年,中国还未站在世界中心,体育是展现国家力量最直接的方式。回首2008年,雪灾、地震、暴乱、金融危机……
许多不明亮的色块构成了那个“无春年”,直至奥运圣火在北京点燃,才照亮了整片夜空。
以此为背景,你便能理解众人在当时无限渴望“胜利”的理由;也可以明白“他们”的2008年为何充满误解、争议和遗憾。
中国人,为什么很关心奥运?
这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故事,这不是一个只关乎体育的故事。
你,准备好了吗?
看到46秒,眼泪已经收不住了……
感谢视频作者“剪刀手轩辕”: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百年后的奥运赛场上,有中国人夺冠”
而中国人,又为什么总是会想起13年前的2008?
如果将刘翔的职业运动员生涯做成表盘,那时间之箭在滑过2008与2012时,一定会有轻微的颤抖。无奈和伤痛,是刘翔对这两个时间点最深刻的记忆。
就像是2004年在他人生轨迹中留下的巨大拖尾——
那之后,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追赶奥运冠军“飞人刘翔”。
时间回到2004年,刘翔21岁,因一个个骄人的成绩,他被媒体称为“中国男子110米栏的新王者”以及“新亚洲速度”。
以“新”为激励,少年意气风发,于是在得知即将代表中国征战雅典时,刘翔表现得极为坦然与自信:
“去了就是要搏一搏,跟他们火拼。不用太紧张,那就是一个游戏,快点过去算了。”
说这话时,他刚刚在国际田联大奖赛中以13秒06的成绩战胜了偶像阿兰·约翰逊,震惊亚洲。
翻越了儿时心中的高峰,刘翔迫切渴望看见更高的风景。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将成为下一座山峰,并且至今无人可以超越。
在以小组第一的排名轻松晋级复赛后,刘翔以“很舒服,很爽”来形容生命中第一场奥运比赛。面对接下来毫无悬念晋级的复赛,他直言并没有展示全部实力,因为“根本没必要跑那么快”。
当地时间8月27日,雅典奥运会男子110米栏决赛日,当天的刘翔表现得异常安静,在正式检录前几个小时,他除了要了瓶水喝,就只和教练说了一句话:
“请相信我。”
晚上9:30,运动员入场,刘翔作为场内唯一一名站在起跑线上的黄种人格外醒目,毫不夸张地说,他甚至是全世界的焦点。
哨声响起,全场安静,可就当所有人都已做好战斗准备时,选手特拉梅尔抢跑,在场所有选手收获“黄牌警告”,刘翔的节奏被打乱了。
这次“战术性犯规”也彻底激怒了他,他想“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几秒钟后,枪声响起,所有人顺利起跑,有关“亚洲飞人”的传奇,也从此开启:
“比赛开始,刘翔的起跑非常顺,目前排在第一位!旁边的是特拉梅尔和奥利贾尔斯,刘翔处于领先的位置!刘翔!刘翔赢了!刘翔赢了!刘翔创造了历史!”
在成功跨下第十个栏后,刘翔成为了赛场上毫无意外的第一名。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名次,而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他的最终成绩:
12秒91。
这追平了世界纪录,打破了奥运会纪录,他拿下了人生中第一枚奥运奖牌。成为了当时唯一一个在直线跑道上真正打败黑人运动员的运动员。
那一夜,刘翔一战成名。
在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中,他很快被媒体包围。对于眼下发生的一切,他毫无准备,面对镜头,他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说出了赛后感言:
“谁说黄种人不能进奥运会前八?我今天就要证明给大家看,我,是奥运会冠军。我觉得梦想终究会变成现实的,我相信以后还有更多的奇迹等待我去创造和辉煌。”
这是刘翔21岁的梦想:挑战自我,为国争光。纵使已站在了国际最高领奖台上,他所渴望的成功仍在遥远的以后。
彼时,他以为人生满是“奇迹”。但他不知道,当自己成为“奇迹”本身后,有关他的故事就注定要多一些悲壮与无奈。
雅典奥运会之后,许多田径之外的事情找上刘翔。他被赋予了商业价值,同时也背负上了更多的责任与期待。
“雅典之后,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寻求突破。”但很多事情,事与愿违。
刘翔遇到了瓶颈,在以12秒88的成绩打破沉睡了13年的世界纪录之后,他被困在了自己创造的巅峰里。
为了能在“家门口举办”的北京奥运会上让金牌众望所归,他所有的日常训练都在不断加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刺激他”。
那是一段对抗人体极限的日子,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强度训练填满了“飞人刘翔”在北京奥运会之前的日子,而对于这一切,他选择“忍一下”。
刘翔人生中第一次明确感知到“伤来了”,是在北京奥运会前几个月。
那时他刚刚结束了一场联赛,隐约感觉到“后肌(大腿后侧肌肉群)有些不适”,但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受过伤”,他仍坚信自己可以完成奥运征程。
可是,这样的坚定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比赛现场,被彻底打碎了。
回看当年的电视转播录像,观众仍能于其中捕捉到,刘翔在正式检录前用右脚重踢垫子的画面。
但在当时的紧张氛围中,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在之后的采访中,众人才通过刘翔得知了真相:
“那时候很疼,训练做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踢垫子是想把脚踢得彻底麻掉算了,这样就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但现实是,伤痛不仅没有消失,还用一种极为惨烈的形式,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中国运动员刘翔因伤退出比赛。”
这是刘翔在场内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在观众诧异与疑惑的目光中,他低着头转身离开跑道,留给所有人一个戴着“1356”号码牌的背影:
13亿人,56个民族,有关“飞人刘翔”的所有梦想,都在那一刻,落空了。
这一年,刘翔25岁,这本该是一个黄金般的年纪。
纵使对于2008年的记忆已经斑驳不堪,但他仍清楚记得退赛后,那“没人敢上前打扰,全世界都出奇安静”的五分钟。
他清晰记得湿毛巾敷在脸上的冰冷,也清晰记得奥运志愿者与自己四目相对时流下的眼泪。
“谁能揍我一顿,给我打醒了”。刘翔觉得“这一切应该不是真的”。
因伤离开奥运赛场后,刘翔再次被舆论包围,不同于雅典奥运之后的赞美,这一次迎面而来的是质疑与谩骂。
“刘跑跑”、“影帝”、“退赛是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许多人代表并评判着刘翔,直到3个月后,医生从他的脚中取出了三粒钙化物和一块骨刺——他的伤远比想象中严重。
后来有人问刘翔,退赛之后为何不为自己辩解?说说真实的想法,也说说伤痛。
他想了想,然后回答:“很难,那个时候真的很难。”
几天前,东京奥运会赛场,苏炳添以9秒83的成绩刷新历史,成为首位闯入奥运会男子百米决赛的中国运动员。
在赛后接受采访时,他以“偶像”和“幸运之星”形容刘翔之于自己的意义。
这之后不久,“我们都欠刘翔一个道歉”再次掀起讨论,而刘翔给出的回应是:
“这没什么的,人都会成长,我都理解。”
其实之前刘翔就曾说过这番话。
那时候,他因跟腱断裂伤退2012年伦敦奥运,众人虽遗憾,但还是表示了谅解,而有关“道歉”的讨论也是从那一年开始的。
对此,刘翔极少回应,只是在回忆2008年时,提起过只言片语:
“那时候没人把我当人,都把我当神,想想挺不可思议。”
“迎面而来的是什么我都可以接受了,我尽力了。”
“我都释然了。”
2015年,32岁的刘翔宣布退役。
最后一次以运动员的身份站在跑道上,他没有穿钉鞋,也没有去跨栏。他只是在昔日的队友兼对手的陪伴下,围绕着田径场慢跑一圈,最后挥手与所有人告别。
过往的辉煌和伤痛都被留在了他热爱的跑道上,他说:
“退役有什么了不起呢?能在一个时代刮起一阵风,我已经很知足了。”
北京奥运之后,刘翔出国接受手术,而为他介绍医生的人,是姚明——面对病痛和质疑,他是“前辈”。
如若将二人的职业生涯放在同一个坐标系里,那么人们会在两条高低起伏的曲线中,看到多个重合点。
但在2008年,它们奔向了一上一下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一个落寞,一个辉煌。
在刘翔因伤退出男子110米栏比赛的那一天,姚明正带领中国男篮在奥运赛场上对战希腊,一支刚刚在世界篮球锦标赛中拿下银牌的“英雄战队”。
也许是出于某种战术考虑,那一晚所有主力队员都坐在了替补席,而作为核心人物的姚明,出场时间甚至不足18分钟。
最终,中国队77:91负于希腊队,十天后,将对战欧洲乃至世界篮坛的一支劲旅,立陶宛男篮。
从客观角度来看,“失败”好像已成定局,可众多球迷并不沮丧,因为中国男篮在此前比赛中的表现已足够优秀。
彼时,热爱篮球的人们并不知道,“完美”背后的代价,是一位顶级球员加速“老去”。
自雅典奥运会中国男篮成功挺进8强后,姚明时刻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中国男篮何时才能重回亚洲巅峰?
北京奥运能否再次挺进8强?
作为东道主球队能否创造更多奇迹?
许多希冀与责任伴随着姚明整个职业生涯,并在2008年到达顶峰。带领中国男篮参加北京奥运,他别无选择,也不需要选择。
“随时服从中国篮协调遣,包括奥运会、世锦赛、亚运会、亚锦赛……等一系列重大赛事。”这是姚明远赴NBA前写下的保证书,“国有赛,召必回”。
可天有不测风云,在北京奥运开幕前半年,姚明左脚骨折,医生给出的建议是:
充分休息,暂停比赛,否则接下来的整个赛季都将“报销”。
而对此姚明给出的回复是:
“你怎么治都可以,但请千万千万保证把我送到北京奥运会赛场。”
或许连姚明自己都无法准确预测,做出这样的选择后,他将失去什么。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了:
“如果NBA的下个赛季要报销,那我向火箭队道歉,但是我不能错过北京奥运,意义不一样。”
2008年8月10日晚10点,中美之战拉开序幕。
在此之前,美国男篮已多年未曾在世界比赛中拿下冠军,奥运一战被其视为“救赎之战”;而中国男篮却在赛前最后一次内部教学赛中,被俄罗斯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比之下,中国男篮并不被看好。
在正式比赛前,姚明将队员聚拢在一起,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们把手放在一起的意义,就是把自己交给这支球队,同时把这支球队扛在自己的肩上,把这支球队举到自己可以举到最高的地方。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意义。”
在呼喊声中入场,在呼喊声中比赛,这一晚,中国男篮以出人意料的表现,完成了与美国梦八队的比赛:
姚明开场三分、孙悦盖帽霍华德、易建联隔扣安东尼补篮命中、陈江华晃过科比以一敌二上篮得手……
在两次成功拦截德隆·威廉姆斯后,姚明收获一次“犯规”,而彼时士气大涨的他选择对场下所有美国球员喊道:
“我还有三次犯规陪你们玩儿!”
后来,这句半示威半开玩笑的“挑衅”成了姚明非常得意的一件事:
“我想告诉队员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们不需要仰视任何一支队伍。”
“少输就是赢,这是我们的主场,容不得任何人撒野,我们就这样。”
这一晚,中国男篮以史上最小分差70:101完成了与美国男篮的较量,从此势如破竹。
“我曾参加过两次奥运会,没有一次像2008年那样在主场作战。我和观众乃至整个国家产生了共鸣。在体育馆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装着13亿人在心里。你真的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真的可以超水平发挥。”
在完成与德国的“生死之战”后,中国男篮成功进入8强,而姚明的脚伤已严重到几乎无法发力,流出的鲜血甚至沁湿了鞋子。
那一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北京奥运会之后,姚明便很少出现在赛场上了。
2011年,在左脚第三次应力性骨折(一种过度使用造成的骨骼应力性骨折损伤)后,他正式退役。
而这一年,他31岁,正值篮球运动员的黄金年龄。
2018年,曾共同征战北京奥运的“2008最强男篮”时隔十年后再聚首。当主持人问起“这些年印象最深刻的记忆是什么?”时,球员王治郅回答: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孙悦传给我的那个球,我要可以往后撤半步,(踩在三分线外)投进个三分,我们还有机会赢。”
可惜,没有如果了。
时至今日,中国男篮在北京奥运会上的表现,仍为人津津乐道。
人们惊叹那一年中国男篮“虽然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和热血,同时也想念彼时每一个年轻的他们。
现在,姚明走下战场,成为了中国篮球协会主席。
当年曾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唯剩易建联仍在球场厮杀,但他也已经34岁了。
在2019年的世界杯上,中国男篮在小组赛因发球失误76:79惜败波兰,此后又输给委内瑞拉,排位赛中不敌尼日利亚,创造了历史最差世界杯战绩,失去了直通东京奥运会的资格。
赛后,媒体用“完败”来形容中国男篮的世界杯之旅,面对记者尖锐提问到底谁该为此负责时,姚明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字:“我”。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喜欢用这样的话来表达对“巨人姚明”的期待和崇拜,而姚明本人也愿意将此作为职业生涯的注脚。
只是,英雄也会老去,当有一天姚明彻底离开球场,中国男篮又该何去何从呢?
中国下一个姚明,又在哪里呢?
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和中国男篮同样收获激动与喜悦的,还有体操运动员。
在中国男篮对战西班牙的那一天,中国男子体操队力压老对手日本队夺得团体冠军,为中国代表队拿下第10枚金牌。
雅典奥运失利后,中国体操队有4年深陷巨大的悲痛和失意中,而在那一天,他们终于一雪前耻。
2008北京奥运会
体操男子双杠 李小鹏夺得金牌
男团为中国体操队赢得了开门红,女队信心倍增。
在同天举行的女子体操团体决赛中,这群平均年龄不到19岁的姑娘,以188.900分夺得了金牌,而这也是中国女队首次夺得奥运会女团的冠军。
因为出色的表现,这两支在北京奥运会上惊艳无数人的队伍,被很多人称为“中国体操黄金一代”。
时至今日,2008年的他们仍是后辈不断学习与追求的目标。
然而现实总是不完美的,所有看似圆满的结局背后,一定都有失意的故事。
而在2008年,那些略显悲凉的瞬间,都集中体现在了程菲的身上。
2008年北京奥运会
刚刚20岁的程菲
“刚刚菲姐掉了。”
这是团体决赛日当天,17岁小将邓琳琳回到休息区听到的第一句话。
几分钟前,负责平衡木、跳马、自由操三项比赛的程菲,在平衡木一项失误,比赛刚开始就从器械上掉落。
这是当天全队上下唯一一个重大失误。
4天后,北京奥运会女子鞍马决赛举行。虽然前有失误,但大家并不紧张,因为即将开始的项目是程菲的“拿手绝活”,此前她从未失手。
助跑、起跳、翻腾、落地……
第一跳结束,程菲像大头针一样,稳稳地扎在垫子上;
第二跳,空中动作行云流水,观众已经准备好庆祝,但“跳马”的成败瞬息万变,落地时,她跪在了垫子上,全场错愕。
2008年北京奥运会 女子跳马决赛
程菲跪在了垫子上
也就是这一跳,成为了程菲对于奥运会最后的记忆。
4年后,2012年,年仅24岁的她,因伤倒在了伦敦奥运会开幕式前的一个月,从此退役。
没有仪式,没有新闻,她只是带着满身的病痛去医院做了手术,然后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
“结束了。”
回头看,2008年的程菲是“不幸”的。
但现实是,比起幸运的奥运冠军,训练场与赛场上更多出现的,是失意的“程菲们”。
3岁打基础,4岁练动作,16岁才能正式参加比赛,20岁就要面临退役。
这近乎是所有女体操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太多人停留在奥运赛场外,太多人的梦想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一块奖牌如何能定义她们呢?她们也曾是英雄。
不同于其他人对于2008北京奥运会或痛苦、或激动的清晰回忆,郎平对于这场盛会的记忆始终是复杂的。
这一年,郎平48岁,宣布退役22年,成为女排教练19年。在此前全部职业生涯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样的场面:
在北京奥运会上,以美国女排主教练的身份,带队挑战中国女排。
郎平很少允许自己纠结,因为她习惯坚定。可唯独在2008年时,她在“情”与“理”之间产生过摇摆。
郎平很清楚,身为一名职业教练她有责任带着执教球队走向更高的领奖台,可作为前中国女排队员,她又实在无法抛弃一切只为胜利。
矛盾中,在美国女排对战中国女排开赛前,郎平对球员说了这样一番话:
“今天打中国队,我对中国女排的感情你们都知道,所以比赛的时候我不会说太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话说完不久,美国队战胜中国队,并在24年后再次夺回了奥运银牌,“郎平是卖国贼”的非议也在此时甚嚣尘上。
面对质疑,郎平回应“我执教美国,绝对不是为击败中国队。我是作为一名职业教练接受这份工作的,希望能为排球事业做出点贡献。但我无论走到哪里,我时时刻刻记得,我是一名中国人。”
可在当时的舆论环境之下,她的这番发言很快便被淹没,直到2013年,郎平正式担任中国女排主教练,她的这份决心才被所有人看见。
从“女排主攻手”到“女排主教练”,郎平觉得自己变了。
从前只知道“冲啊,杀啊”,现在更多思考的却是忍耐与接受,她知道未来任重道远。
“决定出任中国女排主教练的时候,已经是夜里3点钟了。我算了一下距离退休还有4年,还能做点事,哪怕只是为中国女排留下一些经验和训练方法,同时也带一带年轻的教练,所以我想还是值得的。”
在其执教中国女排的过程中,2016年8月21日是一个需要被铭记的高光时刻。
这一天,郎平带领中国女排3:1战胜塞尔维亚,在里约奥运会成功夺冠。
欢呼、逆转、奇迹、金牌。
赛后人们尽情描绘着中国女排一路走来的辉煌和不易,然而仅是几个月之前,这群年轻的女排姑娘,还被某些媒体以“一盘散沙”形容。
回忆夺冠时刻,郎平百感交集:
“根据规定教练只能在观众席上看着队员领奖,教练员没有奖牌,我当时特失落,站在下面看着女排姑娘们,我觉得她们特漂亮。”
那一晚,郎平站在观众席,明亮的眼睛望向领奖台,一定会看到自己21岁时的影子。
“我们特坚定,这么多年为了什么啊?就为了这一天。”
这是郎平回忆1981年中国女排首次夺得世界冠军时说的话。
35年后,同样的坚定被年轻的新一届女排姑娘复刻:
“上场以后别怕输,也别想输。我们是干什么来的?我们是来赢的。”
里约奥运之后,郎平决心率领女排再战东京。
4年中,中国女排在各大赛事里越战越勇,对于东京奥运她们信心满满,却不想被突如其来的疫情彻底扰乱了节奏。
回顾女排姑娘们在今年奥运赛场上的表现,众人似乎很难说出“满意”二字。
小组开赛后,中国女排遭遇三连败提前走出“决赛圈”,创下征战奥运历史最差成绩,令人无限唏嘘。
病痛、意外、沮丧、失望。
很多不算积极的词汇构成了中国女排的东京奥运之旅,同时也完结了郎平作为“总教练”的最后一战。
61岁的郎平,要退役了。
面对离别,郎平坦言“对排球的梦想实现的差不多了”,她不否认自己仍有遗憾,也相信未来会有“后浪”再创辉煌,但她想“以后要陪陪家人了。”
从2008年北京奥运,到2021年东京奥运,13载日月轮转,有些辉煌被封存在从前,有些故事时至今日仍在继续。
离开了赛场,刘翔和姚明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儿童体育教育事业。
他们想让孩子们知道,健康的体魄是迈向更高台阶的基础,“体育”从来不只有“体力”,还有“更快、更高、更强”的求索精神。
离开了赛场,从前的奥运老将又展开了一段更长远的“未来计划”。穿越13年,这些由2008年发出的光亮,也照亮了2021年。
细看东京奥运,人们不难发现许多“过去”与“未来”的默契联动——
“跳水皇后”郭晶晶备战北京奥运时,在某次入水训练前,与一位小女孩合影留念。
后来这位腼腆的小孩也在东京奥运会中拿下了金牌,她叫张家齐;
苏炳添刷新亚洲速度的当天,刘翔于微博写下“决赛请大家把好运借他一点”。
一模一样的话他曾在雅典奥运会上说过,后来“中国飞人”出现了。
马龙成为首位蝉联奥运乒乓球男单冠军,变身史上第一位“双圈大满贯”的男子乒乓球运动员。
很少有人知道,他从前的主管教练叫马琳,曾在北京奥运会中获得“男团”、“男单”两枚金牌;
姚明率中国女篮出征奥运。
和2008年的中国男篮一样,女篮姑娘们也成功挺进了8强;
……
老将犹在,薪火相传;
新人辈出,生生不息。
这便解释了,即使是在百米赛跑、举重、击剑、射击,这类看似需要“单打独斗”的比赛中,人们仍能收获诸多集体共鸣的理由——
比起个人英雄主义,中国人更崇拜的是同舟共济,荣辱与共。
东京奥运已至尾声,中国队即将满载而归。
和2008年一样,这仍是一次笑与泪并存的征战。但不同的是,赛场之外的人们,已经走过了“非金不可”的日子。
这是对于体育精神的进一步理解,也是一种集体自信的体现:
我们不怕输,但也随时做好了赢的准备。
更令人欣喜的是,相比于以往,这一届奥运过程中,面对与金牌、奖牌失之交臂的情况,中国网友一次次给予了理解、宽容、鼓励。
立足2021,人人都有期待。所有人都该为此努力,因为只有这样,从前的泪与汗才有意义。
东京奥运,转眼结束;
北京奥运,永不落幕。
只是,2008年,不会再回来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