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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渔霸”到守护者,洞庭湖网围困境背后的民间抗争

南都观察 南都观察家 2019-12-27

全文6000余字,读完约需12分钟

洞庭湖的网围刚拆,东洞庭湖面临的问题依然严峻。渔民在陆续的政策变化中不断适应,失望、仇恨、阵痛、转变……各色遭遇。越来越清晰明确的,是对环境的保护。因为环境保护的背后,直接就是人们的生存机会。(本文首发于2016年12月)


墙倒了。终于倒了。


一根根整齐排列的水泥杆四米多高,延伸到视线的尽头。挖掘机的铲斗勾下墙头的钢丝网,一开始,钢丝网和水泥杆的连接处承受不住拉拽的力量,轰一声分开了,紧接着,又承受不住钢丝网本身崩落的力量,破竹一般裂开掉落。墙倒了。


水泥杆立在钢丝网崩落的哗啦声中,依然插在地上。丰水期时,这里是一片水域,浪声起伏。


南洞庭湖西岸,湖堤往下,枯水期的沼泽地被一面面钢丝网圈起来,留出一条五六米宽的泥埂路,直抵湖心。路两边的钢丝网五六米高,不到三厘米的细密网孔,挂着干枯的水草根茎。网围圈起来的面积800-30000亩不等,自成封地,切割了宽阔的水域。


丰水期水起,没过大部分墙柱,而后水落,鱼虾蟹贝全部困于其中,新世纪版本的竭泽而渔。


若遇汛期,密集的钢丝网汇集着附着物,影响泄洪。而水泥杆、槽钢、钢丝网密布水域间,争分夺秒的救援极易被重重阻隔。


“这里都被围起来了,渔民只能去东洞庭湖捕鱼了。那边竞争加大,又加剧了电打鱼、滚钩这些(非法捕捞的)事情。”张建雄说,他是南洞庭湖候鸟白鹤保护站的站长,也是当地的渔民,刚和邻乡的李迪辉在芦苇荡深处拆毁了一张面积约100平方米的鸟网——透明的鸟网支在沼泽地的草丛间,鸟只要碰到,就会被缠住,挣扎只会让束缚越勒越紧。


“政府说(12月)15号之前会把网围全部拆完。”张建雄在捕鸟网燃烧升起的黑烟旁说,身后就是一面蔽日的钢丝网。


▲ 南洞庭湖上的钢丝网围,近六米高,网孔极密。© 顾磊


▌终于拆完了


今年3月,在洞庭湖流域网围现象严重的沅江市,政府曾发布通告,决定于3月至12月在全市开展拆除洞庭湖非法矮围网围专项行动,禁止任何组织、单位、个人侵占洞庭湖国有天然水域。同月,湖南省也启动了洞庭湖水环境综合治理五大专项行动。


11月16、17日,张建雄和当地其他民间环保组织的成员组成调查小组,深入南洞庭湖,对网围展开实地调研,情况依然严峻。而2016年就快结束了。随后几日,同行的洪武发现,“单就一边(钢丝围)的长度就有近20公里,调查小组走完一边就花了近8个小时……两天的调研中亲眼见到了至少20个这样的网围,湖区深处车子开不进去故没法统计……但仍见有新的钢丝网在建设中……在实地访谈中了解到,这样的网围和矮围(一种用砖土围起来的水域边界,作用和效果略差于网围)在南洞庭湖不下100个,有的在6年前就已经建成。”


这一现状后来也被官方所证实。新京报采访沅江市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唐顺祥,对方透露,仅南洞庭湖的沅江地区就有网围、矮围、混合围72处,共计16.78万平方米。


▲ 网围分为钢丝围(左)和竹竿围(右),钢丝围以水泥杆、槽钢、钢管固定钢丝网,竹竿围由竹竿和尼龙网构成。© 洪武


被外界所关注的声音,是从洪武那里发出去的。他是湖南民间组织绿色潇湘环境快速反应中心的负责人,曾是湘潭一家大型企业的企划经理和公关部长,2012年开始专职做环保志愿者。11月24日,他把调研发现发布在社交网站上,新华社、澎湃、新京报等媒体很快联系他,并陆续到现场进行实地采访。


11月26日,湖南省政府再次开会,要求面积在5万亩以下(以县为单位)的矮围网围全部清理拆除。拆网并不顺利,因为涉及到相关承包合同和各方利益的牵扯,在12月13日沅江市人民政府展开的专项行动中,发生了承包者纠集社会闲杂人员阻工的现象,场面一度失控。


但终于,即使有牵扯和阻碍,沅江市官方提供的信息显示,截至12月16日,全市已拆除矮围网围66处,剩余6处因拆除未达标准正在进行扫尾。


▲ 钢丝网围在建设时便耗资巨大,拆除时也艰难,首先要用挖掘机推倒,然后用履带碾压,再逐一予以拆解,最后清理出去。 © 洪武


▌“我曾经也是一个渔霸,后来吃不到鱼了”


何大明也在调查小组里,和张建雄一样,既是渔民,也有另外一个身份——岳阳市东洞庭生态保护协会(以下简称“东协”)会长。


九岁就开始捕鱼,祖孙三代都靠打鱼为生的何大明曾经是个渔霸,“说句实在话,那时候我在洞庭湖是非法大户。1995年,我家里都有十多万现金了。在洞庭湖的渔民里,我走在最前面,家庭经济状况可以排名前三。承包芦苇塘、承包湖、电打鱼……什么都搞,什么都比别人搞得好。”


现在再回想以前的打渔经历,何大明找到了原因,“那时候没办法,渔政的体制是以罚代治,要通过罚钱才能够维持工资。渔政把江上一个个点承包给渔民,然后又(以非法捕捞)罚渔民的钱,但又不没收工具。为了把钱赚回来,我就年年搞矮围。


“觉醒”发生在2003年,何大明在承包的水域里拯救了一对江豚母子。江豚是哺乳动物,需要浮到水面用气孔和肺呼吸空气。当时小江豚被渔网缠住,可能是因为挣扎,没了力气,开始下沉。母江豚则在它身下用嘴死死地反复向上顶,好让它呼吸。何大明跳下水解开了渔网,“小江豚约有80公分长,身上被渔网勒出了几道血痕,命悬一线。大江豚身长约1.2米,嘴巴已经顶得发白,流出了血,看样子已经顶了一个晚上。”


江豚作为长江流域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是整个流域内环境状况的重要指标,据中科院水生所普查,2012年长江江豚约1040头,其种群数量正以每年13.7%的速度急剧下降,现在已不足1000头。因数量少于大熊猫,且非正常死亡数远远超过其他所有濒危野生动物,江豚甚至被称为“水中大熊猫”。


被解救后,这对江豚母子跟着何大明的渔船,和他一起“相处”了四个多月。因为和江豚近距离接触,当地不少媒体对此做了报道,也吸引来了中科院和关注环境的基金会。熟悉洞庭湖这片水域的何大明给他们做向导,慢慢的就谈到了洞庭湖的生态变化。“他们在讨论(环境)这样(恶化)下去江豚会不会灭绝?鱼类资源会不会干涸?说今后洞庭湖很有可能只存在四大家鱼了。我就问他们,‘四大家鱼是什么呀?’他们说就是鱼市里面常看到的那些,青鱼草鱼等,其余的就没有了。我说那怎么办?我们渔民吃什么呢?”何大明发现江豚的未来就是渔民的未来,“如果江豚在洞庭湖都无法生存了,渔民也无法生存。”他开始关注江豚了。


进一步的行动发生在2006年。那年洞庭湖大旱,七月的高温导致水草和湖水变质。一天孩子放学想吃鱼,因为没捕到鱼,何大明去鱼市跑了三遍,没有看到一条野生鱼。“那时候内心真的很痛苦。不单单是我,很多渔民都在买鱼。我们渔民一直吃野生鱼,岸上的鱼有一种气味,吃不惯。”


渔民之间的生活,就像村里屋子挨着屋子,只是变成了船挨着船。有好吃的菜,几家都端一起,在一艘船上吃饭喝酒,自然聊起了打渔。“我们心里都很伤心,靠捕鱼维生的渔民,现在自己都捕不到鱼了。我们的孩子都吃不到鱼了,证明我们的生活出现了问题,今后怎么办?我们的保障怎么办?如果洞庭湖以后真的不行了,就只能吃芦苇了。”何大明继续说,“我在心里面想,我们自己来保护吧!于是我说,我们都把渔民组织起来吧,从自己的亲戚做起,劝导他们不用电打鱼。我们自己做好之后,再去监督外地来的渔民,不让他们用电打鱼。


▲ 被打捞分类的小鱼。© 洪武

▌“现在他们不再仇恨我们了”


何大明把自己的渔船改成了巡湖船,联络几个有着同样忧虑的渔民,开始在洞庭湖上巡护。一旦发现电打鱼、滚钩、网围、矮围等非法捕捞行为,就打电话给渔政部门。


据中青报的报道,洞庭湖的管辖权问题十分复杂,因此也导致渔政局监管的困难。东洞庭湖周围分布的行政区划主要有岳阳县、湘阴县、沅江市、南县、华容县等,但渔民是流动的,安徽、江西、湖北的渔民也会来捕捞。而岳阳县渔政监督管理局仅有100余名渔政人员,单靠渔政,执法相当困难。


除了联络执法机关,何大明他们和越来越多媒体取得了联系。舆论监督的力量也在协助他们的保护工作。2011年9月,何大明巡湖,同时看见二三十条电打鱼船在捕捞,“我是带着流泪的声音打电话给明星(新华社记者)的,我打电话给他说,你来救救洞庭湖,如果全国媒体不来关注洞庭湖的话,洞庭湖就没救了。


记者让何大明先拍照保留证据,但何大明的手机是充话费送的,连照相功能都没有,无奈只能焦急等着。记者赶来后,走访洞庭湖畔,写了一篇名为“洞庭湖渔民含泪呼吁‘救救江豚’”的文章。


“那篇报道出来之后,湖南日报岳阳记者站站长徐亚平就找我,说希望和我一起保护江豚,保护洞庭湖。”何大明自知仅靠渔民的力量太过渺小,保护洞庭湖也需要媒体的协助,最终12位渔民和新闻、教育、科学界等人士一起,组建了中国民间第一个江豚保护机构——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并于2012年年初签下了《守护江豚生死状》,上面写着“我志愿加入江豚志愿者行动,在行动中,听从指挥,团结一致,不违章,不喝酒,驾好船,穿好救生衣,确保人身安全。有难同当,生死与共。在巡湖过程中,若有人出现意外伤亡,所有人都应尽全力救助他并抚恤其家属、子女……”并按上了14个人的红手印。后来因为理念与关注的领域不同,其中几个主要发起人退出了江豚保护协会,又各自注册了机构,继续保护洞庭湖。


“其实渔民也恨我们,都在用电打鱼、滚钩和网围,他们不用的话,就打不到鱼。何大明叹气,在所有人都竭泽而渔的环境下,想要让部分人首先改变想法,太难了。甚至面临威胁。


民风彪悍的杨林寨在洞庭湖的上游水域,不时有团体取道入东洞庭湖,用电打鱼等方式捕鱼,7000伏的电流砸入湖水中,连贝壳都能打死。何大明曾被非法捕捞的团伙约架,只身赴会,到了对方的船上,“我就说,你们这样不行,鱼全都给你们赶尽杀绝了,以后还怎么办?”相互几番言语,何大明坚持不允,结果却被以酒相待。除了举报并协助渔政,何大明也用江湖的方式解决江湖问题。


外地渔民的流入,却印证了东洞庭湖水域的改善。现在依然在东洞庭湖上非法捕捞的,多数来自长沙、常德,甚至湖北、江西,因为当地渔业资源已经陷入危机,渔民不得不漂流到新的水域谋生。在东洞庭湖,现在已经基本看不到非法围堤了,当地渔民用传统的方式也能打到鱼。


在洞庭湖上,有一艘面积约150平方米的船,是“东协”在今年9月新设的流动保护站,有时候何大明和队友开船回到站点,发现船舷上有新鲜的鱼,“那是渔民丢给我们的,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谁丢的。”


东洞庭湖当地的多数渔民逐渐理解何大明等人做的事情,目前140多个渔民加入了志愿者网络,一旦发现非法捕捞,就向保护协会或者渔政举报。


▲ 当地渔政工作人员接到举报后,前来拆除非法捕捞的滚钩。© 袁满


▌“这里有新插的滚钩”

陈汉波也是“东协”的一员,12月8日,他驾着快艇,载何大明和绿色潇湘的成员一起巡湖。快艇在湖心的一处湖洲边停下来。沿着洲岸,是一串间隔排列的竹竿,连起来约有200米长,每一支竹杆上都绑着一只蓝色的塑料袋,和一盏红色的信号灯。


“是滚钩。”陈汉波慢慢把船靠近竹竿,确定是了。“前几天有从长沙开船过来放滚钩的老嗲嗲(爷爷),渔政把他的东西都销毁了。”


何大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船头,放滚钩的人早已经离开了,或许到晚上才来收网。打完电话之后,不到十分钟,渔政的船开过来。几句寒暄,执法人员站在船头上开始打捞收缴滚钩。


“你帮我收咯,我的手指头上次都被勾穿了。”负责收缴的执法人员说。


滚钩可以捕到几十斤重的鱼。一条鱼线上,间隔三四厘米就绑上一根鱼钩,连起来几百上千米,埋伏在鱼群经过的主要水道上,大鱼只要挂在鱼钩上,越挣扎,被缠得越紧。也曾发生过江豚被滚钩困住的情况。


▲ 被打捞起来的滚钩。密集的鱼钩藏在水中,江豚吃鱼或者经过就可能被挂住,越挣扎被缠得越紧。江豚皮肤细嫩,就算剐蹭留下伤口,在水中也难以愈合。© 顾磊


 “我们没有执法权,只能举报,然后等渔政的人来(拆除)。”陈汉波说。“东协”知道边界是什么,打击非法捕捞的主力,依然还是当地的执法部门。他们用“柔性劝导”和“协助打击”的方法解决问题,已经和渔政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双方都有彼此成员的联系方式,有时候渔政遇到棘手的问题,也会请他们帮忙。


他们本来就是民间自然生发出的自组织,在四望无际的湖面上能熟练导航,航道、暗礁,一清二楚。本身就是渔民出生,能和整片水域的渔民更顺畅的沟通。


也会和学术机构交流。因为江豚有固定的捕食地点,且必须浮出水面呼吸,因此便于统计数量。今年水生所又做了一次调查,调查结束后,打电话询问何大明的观察数据,“我说我统计的有120头左右”。


“东协”实习生夏懒介绍,自2015年协会成立至今,已经协助劝解大型非法捕捞船七八十起、小型船一百多起,协助拆除滚钩5000多米,举报一起面积达两万亩的大型非法围堤,后被拆除。同时洞庭湖的江豚数量开始回升,从2012年的90头左右,增加到现在的120头左右。因为民间和政府合作,洞庭湖是目前长江流域少数几处江豚情况明显好转的区域。



▌河流守望者


东洞庭湖以前也有大量的网围、矮围,慢慢在政府和部分渔民的共同努力下,几乎已经被全部拆除。但是问题远未解决,电打鱼、滚钩这些更易操作、流动性更大的非法捕捞方式依然存在,洞庭湖上无计划无节制的采砂船继续轰鸣。湖水被搅得浑浑,湖底的自然生态遭破坏,被翻起之后又慢慢沉淀的泥沙盖住产卵期的鱼卵,水生生物繁衍的难度增大。湿地滩涂也难免被破坏。


▲ 湖面上的采砂船,滚滚机械声夹杂在风涛声中。© 顾磊


南洞庭湖的网围刚拆,东洞庭湖面临的问题依然严峻。渔民在陆续的政策变化中不断适应,失望、仇恨、阵痛、转变……各色遭遇。越来越清晰明确的,是对环境的保护。因为环境保护的背后,直接就是人们的生存机会。


还好洞庭湖有江豚,它处在食物链的上端,能让人类借以同理自身的遭遇,水污染或是食物短缺,都能迅速映照到人类自己。同时它必须出水呼吸,在浑浊的江湖水中,能让未知而好奇的人观看到因破坏而导致的“罕见”现象。相比深处游弋的鱼,缓慢生长的植被,江豚的出水似乎更能表现出守护的效果。观光船里一阵惊呼,“看!那里有江豚!”


志愿者提醒大家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保持船两边的平衡。看见江豚了,所有人都很开心。


何大明、洪武、夏懒、陈汉波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河流守望者。2014年,绿色潇湘将原本的“湘江守望者行动网络”拓展到湘、资、沅、澧四水流域,采用“本地问题本地人解决”的策略,招募在地守望者,并在2015年获得南都基金会的资助。由此,各地守望者可以联动起来,发挥出更大的能量。湘江水经洞庭湖汇入长江,一旦洞庭湖被污染,下游共饮一江水的武汉、南京、上海等城市极易受影响。


“南都基金会资助的钱,并不是用来给我们去做某个具体的项目,而是让我们去突破发展的瓶颈。”绿色潇湘副秘书长孙成说。为期三年的资助,可以让绿色潇湘在“河流守望者”这个事情上有更大胆的探索和更稳定的拓展。如今,已经有44个“东协”这样的团队,成员遍布湖南的62个区县。


到现在,洪武每月都有一两周的时间和“东协”日夜在一起,为他们提供协助支持。绿色潇湘也计划将张建雄纳入“河流守望者”,相比已经好转的东洞庭湖,现在南洞庭湖正在一个关键的节点上,需要更多的外部支持。绿色潇湘正在做的,是为河流守望者们提供知识和资源方面的支持,帮助这些绝对民间的机构对接基金会、资助企业,撰写项目书,完善组织框架,引入专业人才。


“我们希望有河流的地方就有守望者,有守望者的地方就有在地支持。孙成说。明年,绿色潇湘计划将“河流守望者”单独注册,慢慢在全国形成守望者网络,保护各地水域。


洪武拍到过一张江豚跃出水面的照片,身姿优雅,灰色柔和的圆弧形,江豚标志性的笑脸向着水面,吻向汤汤湖水。


墙倒了。不知道江豚和渔民们什么时候再回到南洞庭湖。

▲ 跃出水面的江豚。© 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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