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史话 | 创书刊发行新格局
书刊发行，是生活书店业务的一个重要方面。多年的努力终于造就了生活书店既是出版单位，又是发行单位的格局。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生活史话”第十四期如约和大家见面了，我是主编邹韬奋。
今天韬奋先生将为我们讲述生活书店书刊发行工作的发展~欢迎！
创书刊发行新格局
生活书店创业之始，在陶尔斐斯路一个比较偏僻的办公地点设立了小小的发行部门。随业务的发展，1934年租赁到福州路384弄复兴里4号靠街的一幢楼房的二、三楼，又加筑四楼为新店址，把二楼辟为门市部，比较宽敞明亮，闹中取静，打破书业旧习，开架售书，读者称便。就生活书店来说，这是发行业务上的一大跃进，为以后更大更快的发展打下了基础。论规模不及临近的商务、中华、世界书局发行所之宏大，要讲为读者服务之周详、诚恳，则有过之而无不及。跻身书林，生存竞争，生活书店迎难而上，树立起自己的形象和品格，逐渐成为新书刊的发行中心。
▲ 1932年 上海陶尔斐斯路48弄
生活书店旧址
（图片来源：韬奋纪念馆 zoutaofen.com）
优点和特点
1.生活书店的发行业务，是由《生活》周刊社书报代办部发展而来，有《生活》周刊的发行网点作基础，读者遍布海内外。
2.生活书店从为读者服务出发，办事诚实热情，不惮其烦的服务精神，赢得了很好的社会声誉，读者对于生活书店寄以信任和爱护。
3.生活书店出版有十多种期刊，拥有广大读者，是推广新书刊的最好传播媒介。
4.生活书店发行工作服从和服务于传播新文化这个中心，除了发行本版书刊，积极经售、代办外版的进步书刊，对一些老牌出版社的书也卖，扩大发行书刊种类。这里，既有“一视同仁”的一面，又有“有所不同”的另一面。所谓“一视同仁”，就是在发行工作中，体现团结和争取各种水平的读者，扩大与群众的联系，也就是说，出售更多的书刊，更广泛地供应人民文化生活上的各种要求。当然，不是什么书刊都卖，要经过选择。所谓“有所不同”，就是什么书对读者是最需要的，什么书是次要的，什么书对读者虽无益也无害，而加以区别对待。这样，既便利了读者，又加强了与同业的联系，使生活书店成为新出版业的发行中心。这是时代的召唤，也是自身营业上的需要。
▲韬奋创办和主编的报刊及重要译著
（图片来源：韬奋纪念馆 zoutaofen.com）
我服务于言论界十几年，当然有我的立场和主张。我的立场是中国大众的立场，我的主张是自信必能有益于中国大众的主张。
以自办发行为主导的发行体系
▲ 《文学》刊登的代办书报广告
（图片来源：book.kongfz.com）
30年代的出版业，受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制约，出版与发行还没有真正的社会分工，少数几家大同行，各自在大城市设发行分支机构，一般是不卖外版书的，主要是为争夺教科书市场。各地的民营零售书店，小本经营，兼售文具等商品。在白色恐怖下，对于新书刊经销不多，新书刊流通不畅。所以，当时的一些革命者不得不自办书店，如湖南的文化书社等，作为开发民智的先导。
生活书店一方面要为自己的出版物开辟流通渠道，另一方面自视为读者的一个好友，愿意在方便购书上“尽一些友谊的协助”，于是代办各种书刊，从通信购书做起，编印新书目录寄给各地的图书馆、邮购户和期刊订户，提供出版信息供其选购参考。进而同各地零售书店建立业务往来关系，经销生活书店出版的或总经售的书刊，生活书店同时替各地经销书店代进其他单位的书刊，并选择其中作风正派、信用较好的书店为特约经销处，代理在该地区的发行业务，相互保持密切联系。这样，使自办发行同借助社会发行力量结合起来，逐步形成多渠道多形式的发行体系。
当时，著作人、学术社团、没有发行机构的小型出版单位，纷纷要求生活书店代办发行，只要是正当的有用的书籍，都乐意提供服务，既可以扩大发行图书品种，吸引更多的零售书店往来，又起到扶持出版的作用，是成为社会化的具有现代意义的书刊发行功能的业务机构之发端。
▲ 1935年《生活全国总书目》
（图片来源：book.kongfz.com）
多样化的发行方式
发行工作是一项很繁重的组织工作，最主要的是组织好各类发行网，以书刊的各种不同的性格，而能依据各方面的需要，做到普遍而及时供应。送上门去，要处处为读者的便利设想。做好发行工作，才能完成宣教任务。
生活书店的发行工作，把“努力为社会服务，竭诚谋读者便利”奉为圭臬。采取发售预订，推进通信购书，拓展批发业务，又开设门市和成立分店等办法，“向读者推荐输送良好读物”。
伯昕兄善于经营筹划和具体落实，可谓生活书店的支柱。
哪里哪里~韬奋兄掌控全局，是生活书店的灵魂。你我二人携手，才实现了书店事业的商业性和事业性的统一。
1.发售预订，重在期刊。《生活》周刊吸收了5万订户，续后的《新生》、《大众生活》的订户数也差不了多少。生活书店出版有10种期刊，总共有10万多订户，分别建立订户卡片，按四角号码编制索引，制作寄发刊物的贴头（即名址签），放置在特制的柜子里，随时可供检用。对订户改变地址，查询脱期（多半由于邮检被扣）等事项无不及时处理，对读者负责。按期发刊，不能误时，人力不足时，请别的部门协助，习以为常。
2.邮购业务。这是生活书店发行业务最繁忙、工作人员也最多（达20余人）的一个部门。每天读者的来信，少则几百，多至上千封。抗战前拥有5万以上的邮购户，遍及海内外，大多经常往来，其中包括个人、图书馆、机关、团体。这是生活书店基本读者的一部分，也是联系外地读者的重要纽带。
邮购工作手续繁多，订有一套严密的工作制度进行管理，流水作业，分工负责。有专人拆信登记、信钱分流签收、抄书单配书、开票，有余款结存的还要开具往来清单，以至复信、打包寄出等等，有条不紊，力求钱票相符，账目不乱，配书不出差错。
▲1936年《世界知识年鉴》 创刊号
后附上海生活书店通信购书汇款通知单
（图片来源：book.kongfz.com）
邮购读者来信，除了购书订刊之外，常常提问要求解答，多半属于书刊内容和学习方面的问题。做到有信必复，有问必答。有些超越业务范围的问询，邮购工作人员不便或无力答复的，转经理室或编辑部门处理。在当时的环境下，复信还必须顾及书店的身份。有一次新疆一大学的几位学生来信，他们迫切需求某些书籍，探问能否供应，一看书名就可知其为进步青年，此事给韬奋知道了，热心为怀，嘱先设法把书寄去，再请汇款来。这几位学生喜出望外，书款照汇，还写来感谢信说：我们清早做锻炼，三呼生活书店万岁。
▲ 《世界文库》后附勘误表
（图片来源：book.kongfz.com）
邮购工作很有意义，在长期往来中，读者与书店感情交融，建立起深厚的友谊。抗战后，生活书店在各地开设分店就得到了老读者的帮助和支持。书店从来信购书单中还可以获悉读书界的动向，直接取得图书市场的信息，又在某种程度上打开了反动派封锁进步书刊流通的一个缺口。
3.批发业务。分期刊批发和图书批发两大类。期刊在当地发行通过派报社分发给报贩、报摊零售，对书店采取直接发货送达，每到月底结算。
图书批发，对经常有业务往来的销售书店，按预约商定的批量按一定折扣供给，或寄给若干册试销寄销。书款现付，或在经销合同（对方应缴纳一定的保证金）商定的放账额度内定期结算。放账就有可能吃倒账或拖欠书款等情事发生。因此，放账定要选择好合作对象，事先做好信用调查；代进外版书刊，要先汇款来，不予垫付，批发折扣一般与原出版单位相等，不另加码。这样做，书店不会白干的。其一，可以从大批量与小批量的折扣差价中获取收益；其二，代办外版书收到的是现金，付出的是期票（即可以延期付款），书款从收到至付出约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差可以利用。与同业批发往来的关键问题是折扣和结账办法。这不是一成不变的，因时因地因批量采取灵活的办法，如批发折扣从八折到六五折不等。
致力于网点的建设，多一个批发户，多一份发行力量，多争取一批读者。在大中城市发展批发户，在边远地区大力发展通信购书。
▲生活书店重庆分店
（图片来源：韬奋纪念馆 zoutaofen.com）
4.开设门市。门市部是书店的一个窗口，面对面和读者打交道。抗战前，生活书店的门市部设在闹市区福州路里弄口的办公楼的二楼上，环境较安静，无喧闹声。
门市的布置，为读者便利找书着想，四周放书架，按图书分类法存放图书，中间的书台上，分别陈列新书、新刊，还设有推荐书台，推荐书有介绍内容的告示牌。这叫做开架售书，与一般老书店有别。老书店把书架用柜台隔开，读者不能直接翻书，要书必须通过店员。为此虽便利管理，却难为了读者。
生活书店的门市部，好书荟萃，从业员大致上对书的内容有所了解，可以提供咨询服务。从业员胸前佩有店徽，礼貌待人。即使发现有人偷书，也不使他当众出丑，侮辱人格。如有一青年，在书店里看不完一本厚书，揣着书出店门了。书店人员发现，叫到隔壁房间谈话。原来是一位爱好读书的穷大学生，书店十分同情，劝其下次不可这样干了，大学生很受感动，回去后把所有偷去已看过的书统统送回来了，并附了一短简，表示悔改。书店由此得到启示，在门市大厅的立柱四周宣传橱窗下面，设了几圈坐椅，让买不起书的人在此看书，起到一点流通图书馆的作用。
▲ 生活书店西安分店门市部内景
开架售书为生活书店特色
（图片来源：韬奋纪念馆 zoutaofen.com）
门市部还开辟了本市电话购书的业务，路远没工夫来买书，来电话可以送书上门。服务对象包括一般读者和图书馆，服务项目，主要是购买本外版书刊和代订期刊，书价同门市，不另收费，一律凭发票收款，对图书馆还有九折优待，可以记账，按月结算一次。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发展了400多个个别读者，50多个图书馆经常购书。送书分成（上海）南市、闸北、徐汇等几个区，分片由专人办理，少则骑自行车送，多则雇板车。电话购书有卡片，登记姓名、地址、电话号码等，还有编号，发给购书证。第二次电话购书，报购书证号码即可，无须再详说姓名地址。
后来，生活书店门市工作，总结出72条经验，作为服务规范。门市工作人员，既是营业员，又是宣传员。韬奋十分重视工作人员的文化素养，要求新书来了，看看目录、出版说明、前言、后记等，对内容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同类的书有多少种，哪家出的，放在哪一分类的书架上，都要熟悉；业余尽可能多读书，卖书要知书。还要熟悉读者，警惕文化特务，守好这个前沿阵地。特务找生活书店的麻烦，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门市工作人员对此是时时有所戒备的。有一次，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到门市部来找高尔基，生活书店哪有高尔基其人，高尔基是苏联作家。问他有什么事，来人说，他不是有小说在你们这里出的吗？这种异常的举动，引起工作人员的警惕，推测可能是书店出版的肖参（即瞿秋白）译的《高尔基创作选集》出问题了，随即把这本书收集藏好。不出所料，第二天就来查禁了。
▲ 昆明生活书店分店
（图片来源：韬奋纪念馆 zoutaofen.com）
门市部还要应付国民党反动派倚仗权势推销坏书刊。如国民党上海市党部的《民意》周刊，是《生活》周刊的对立面。要求生活书店为其经销。在当时的环境下，不得不虚与委蛇，敷衍了事。收下几本摆摆样子，到结账时退货或付之一炬，所费当作送瘟神的纸钱。这是从斗争策略上考虑的，以避免“小不忍则乱大谋”。
5.开设分店。1936年在汉口交通路设立了汉口分店，由严长庆任经理；1937年春在广州汉民北路建立了广州分店，由孙明心任经理。分店是直接投资，直接经营的，把发行业务推进了一步。韬奋1936年在香港办《生活日报》时，也设过安生书店，由毕云程主持，把国内出版物推向海外。但为时不长，随《生活日报》停办而收歇了。生活书店重视开辟海外发行渠道，在新加坡等地建立特约经销处，发行面辐射到南洋群岛一带。抗战后，又自设香港分店和新加坡分店。
▲ 生活书店分支店示意图
（图片来源：韬奋纪念馆 zoutaofen.com）
出版是基础，发行是关键，广告是传媒。下一期又要请到我们“万能”的徐伯昕经理来共同讲述生活书店宣传推广的妙招了！
期待！读者朋友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内容，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回复哦~
本文部分内容节选自《生活书店史稿》
生活书店史稿编辑委员会编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
注：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
本期排版：胡鹤瀛
本期编辑：赵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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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生活书店诞生于30年代民族危难之时，面临的是国土沦丧、民生凋敝的局面，呼吁抗战，挽救危亡已是全民族的要求。作为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代表人民的舆论喉舌和广大群众呼声、站在斗争前列的邹韬奋，在他创办的刊物和生活书店的事业中，百折不挠，始终高扬着爱国救亡的大旗，并与国民党反动派作着不懈的斗争。生活书店正是应时代需要而产生的，叙述地历史，可从中看到中国现代革命史的一个侧面。
本书的撰稿人都是在生活书店创办时或以后各个时期参加书店工作的，因为撰写人身历其境，史实的真实性是无可怀疑的。所运用的资料，有的来自韬奋和书店另一创办人徐伯昕的著作，有的来自书店当年内部编印的《店务通讯》，更多的史料则是从业人员的回忆实录。全书从初稿到定稿，经过多次讨论并核实材料。由于生活书店遭受国民党反动派的残酷摧残，人员颠沛流离，许多资料和档案已散失殆尽，现在已难以弥补了，因此有些事未能详尽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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